也许是心理上接受不了，自被顾意取而代之那天起，顾妙就没来上班。
沉寂半个月后，她终于出现在了外贸部。
众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叫她顾经理，但她心里却翻江倒海，觉得无比呕气。
习惯性地去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玻璃门半开，她就见到顾意坐在办公室后在看文件。
那一瞬间，她竟也觉得顾意赢了是正常。
顾意总是自信从容，宠辱不惊。
不止是她良好的职业素养，就这份心态，她就输了。
“堂姐，你来了？”听到动静，顾意抬头冲她笑：“状态不错。”
多讽刺。
这才多久，当初顾意坐在沙发上说这办公室不错，她还觉得区区一个顾意能翻起多少浪。
而如今这办公室就真成了她的。
顾妙脸色刷一下白了，袖下的手握紧又松开。
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坐到了顾意对面，努力扯起嘴角：“前些日子我状态不好，先跟你说声抱歉。”
还挺能屈能伸。
顾意面带笑意：“职场如战场，胜败乃常事。过去了，堂姐不必放在心上。”
她是惯会说漂亮话的。
越是这样，输了的人心里越堵得慌。
“你说得对，之前是我没有气量。”顾妙眼睛一红，但还是笑了一下：“其实争来争去，为的都是方瑞，这个总经理之位你坐也挺好。”
虽然承认顾意好很难。
但又不得不承认。
“堂姐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希望我们还能愉快共事。”顾意点头。
看来顾妙这段时间学了不少。
至少，不再肤浅得不配做她对手了。
“再有就是……恭喜你。”顾妙极为不甘，但为了以后，还是说了违心的话。
“谢谢。”顾意欣然接受。
这短暂不过十分钟的交谈，却如过了一个世纪般让顾妙觉得难熬。
很快以见客户为名逃离现场。
望着那抹仓皇的背影，顾意将手中的笔轻轻扔到办公室，粉唇斜斜一勾，冷冷笑道：“还想翻身？做梦吧……”
顾妙到底是顾弘渊的掌上明珠，顾意动了她，本来与顾弘渊还勉强维持着平衡的关系被彻底打破。
顾弘渊有意无意地找外贸部的麻烦，态度苛刻之至。
“顾总，方案又被上头驳了。”魏迎雪将手中的文件放到顾意桌上，叹了口气小声嘟囔：“根本是公报私仇，这份方案明明很厉害了。”
这已经是这个月被驳回来的第四版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顾意虽然坐上了外贸部经理位置，但日子却不那么好过。
顾弘渊为了顾妙，是拿着方瑞的生意在开玩笑。
“驳了就先放着吧，现下手头有个更重要的客户。”顾意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下最后一行字：“展峰集团最近有个新项目，我想抢先跟他们接触。”
方瑞不能默守成规，守着淮港这方圆之地就不可能有进一步发展。
她必须把目标放到淮港之外。
那里，是另一片天地。
而展峰是她的第一个目标，也是近期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小目标。
拿下展峰，她才能向傅然展示实力，真正有资格与世江谈合作。
“展峰集团？是台州市那个龙头集团吗？”魏迎雪翻开平板看了看展峰集团的最新消息，疑惑道：“没有消息出来啊？”
该不会只是个烟雾炸弹吧。
“内部消息，记得保密。”顾意手抵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那现在手头上的，就这么放任不管了？”魏迎雪到底胆子小，想到上头的态度纠结极了：“就算我们现在做展峰的方案，我觉得顾董不会同意的。”
顾意就算能力再强，也强不过董事长。
“谁要他同意了。”顾意美眸微眯，轻嗤了一声：“准备一下，过两天出差。”
她早已做好准备，就算对面有千军万马。
不足为惧。
冷空气来袭，草木凋零。
路人换上了厚厚冬装，也许再过几天雪便会飘落。
顾意在黑色长裙外套了件棕色毛呢大衣，耳朵冻得透红，快到车边时急走了两步，刚坐上车，隔壁车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嗨，小豆丁！”姜文轩半趴在方向盘上，侧着脸冲她笑。
总算蹲到人了。
正在关车门的手一顿，顾意勾了下唇，微微一笑：“姜先生。”
“这么多年不见是生疏了。”手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姜文轩直起身子想了想：“那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毕竟接下去我们会经常见面。”
“嗯？”顾意不解。
姜振鸿把双方的合作全权交给他儿子了？
“不是签了合同吗？姜总说，由我全权负责~”姜文轩挑了挑眉，又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餐厅位置发给你了，一会儿见。”
说罢，他油门一踩，缓缓出了车库。
她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力吗？
顾意拧了下眉，略一思索，还是按姜文轩给的导航出发了。
餐厅称得上简陋但生意火爆，人声鼎沸，入眼之处满是烟火气。一身精致的顾意站在店门口，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小豆丁，这里！”姜文轩坐在最里桌冲她摇手。
顾意将大衣脱下挂在手上，坐到了他对面：“看不出姜先生这么接地气。”
姜文轩盯着她看了两秒，轻唷了一声：“姜先生……这名字我听不惯，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文轩哥吧？”
姜先生，他总觉得听着生疏。
“文轩哥这称号我叫不惯。”顾意想也不想就拒绝，最后折衷一下：“我们平辈，就叫名字。”
“可以。”姜文轩爽快答应，低头开始翻看菜单：“这家火了十几年了，以前读书我就喜欢来，小豆丁你快看看喜欢吃什么。”
“别这样叫我。”顾意接过菜单随手指了两个菜，不满他的称呼。
姜文轩刷刷在菜单上划了几个菜交给老板：“那会儿你才那么大，嗳你还记得那个泡泡机吗？”
“记得，就是你抢走了。”顾意轻哼一声，往事浮现眼前。
说是谈合作的事，但整顿饭下来合作半句没有提及，倒是聊了不少从前的趣事。
文静腼腆的小姑娘怯生生的，遇到喜欢捉弄她的小哥哥，急红了眼。
顾意想，以前傅然就不这样。
但具体傅然从前是怎样的，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些好笑。
她都开始会拿别人与傅然做比较了。
冰镇的啤酒乍入喉，激得顾意起了一身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