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评委们，几乎都笑了，只除了坐在角落里的厉北延。
他许久没有见乔音这样笑过了。
当初他对她，是一见钟情。那天是乔音与厉秦枫结婚的日子，可是，透过门缝，乔音却眼睁睁地看着厉秦枫与别的女人滚在一起。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天大的背叛，厉北延以为乔音会崩溃，会哭会闹，再不济，也是躲起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忍气吞声。可是，乔音却并不是那样的。
那个时候的乔音，只是勾勾唇角，露出俏皮的笑意。她仿佛觉得自己在看一出好戏，而那出好戏的导向，完全把握在自己手里。
厉北延就是被那样孩子气的乔音给吸引的。
只是很可惜，他没有保护好那样生动的乔音。
在他们婚姻的末尾，乔音经常会与他吵架，他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每每争执到了最后，都是不欢而散。厉北延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去挽回这段感情，可是，他实在无能为力。好几回，厉北延深夜从客房回来，总是会看见乔音的睡颜上还挂着泪痕，这真的是过去那个小女孩吗？厉北延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乔音也回国了。那天在酒吧见过，她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带满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她扎到。厉北延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让她像是变了个人。
可现在，他放心了。
因为在阳光下，乔音的美好，一如既往。
她笑着，这笑容很有感染力，感染了一众评审。这些个面对试镜者面无表情的业内人士此时露出了笑容，似乎很是满意。
“可你看起来也很年轻啊。”有人这样说。
乔音笑了，“林监制，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你认识我？”林监制很意外。
乔音笑着点点头，“是啊，在座的各位在业内的口碑都这么好，我当然认识大家。不过，还是到今天，我才能将电影片头那些人名和各位的脸对应起来。”
谁都没想到乔音居然这么健谈。她虽然是在讨好评审们，但是，她的讨好，却一点都不谄媚。就像是念书时最讨老师喜欢的学生，光是说几句话，就能逗得老师们哈哈大笑。
这样的眼缘，令李平也对她产生了兴趣，“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些都是谁。”
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是不能瞎吹牛的。若是乔音不认识在座的各位，只是想要溜须拍马，等到李平让她指出大家的作品时，肯定会穿帮。
不过好在，乔音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在美国的这三年，乔音看了不少电影。她看的不仅仅是海外电影，国内的好片子，她也几乎没有错漏。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的阅片量，与她个人相比，几乎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此时李平的问题，根本就考不倒她。
乔音将眼前的每一位与自己记忆之中看过的电影都对照起来，编剧也好，监制也好，总指导也好，这些人的代表作，她如数家珍，让人不得不佩服。
“真没想到，你的记性这么好！”
“我还以为只有导演的名字才会被记住呢。没想到我们这些平时没什么人惦记着的幕后人物的名字，也被记住了。”
很显然，大家都很欣慰。乔音笑着说，“每一位幕后人物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这才使得我们国内电影的发展越来越好。”
乔音的笑容是坦然的，是笃定的，此时此刻，即便李平不选择她当电影的女一号，对她而言，来这一趟，也已经值得了。
可没想到，在一片感慨声之中，突然有人问道，“那我呢？”
那我呢？
说这话的人，显然是厉北延。
整个过程中，乔音刻意强制自己，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她认为自己做得已经够好的了，毕竟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情无比愉悦，甚至忘了他还在场。
可谁能想到，他非要开口？
“那我的代表作是什么？”
厉北延非要自讨没趣，乔音也不打算给他好脸色看。毕竟从过去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就算非要在大家面前敞开了说，她也没什么不可与人言的。
“不知道。”
乔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李平看着她，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色。这小姑娘倒是真的有意思，笑起来的时候，如明媚的春风一般吸引人，可沉下脸的时候，整个人又会流露出深深的距离感，让人不敢接近。
更有意思的是，试镜过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厉北延，突然来兴致了。
“北延，你就别逗人家小姑娘了。你们集团也就是赞助了我们的电影而已，就算之前你的眼光再好，看准了不少电影，那外人也不知道啊。”
“就是，非要考小姑娘你的代表作，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啊！”
厉北延扯了扯嘴角，“开个玩笑。”
“哟，什么时候厉董也会开玩笑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新闻！”
乔音的眸光微微一变。她本来以为厉北延只是来打酱油的，可没想到，他跟这帮人居然还混得挺熟。更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在业内以清高闻名的“老师们”，与厉北延打趣的时候，居然是一脸的欣赏。
是啊，不管在哪里，他总是众人的焦点。不管做什么，他总是能做到极致。
想都这里，乔音的眸光变得黯然。
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旁人或许没意识到，李平却已经看出来了。当然了，追根究底地八卦他们之间曾经有什么恩怨，不是李平的作风。
不过，这个时候，李平也觉得这面试变得有趣起来。
李平看了厉北延一眼，笑了笑，“北延，这个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厉北延重复了李平的问题，语气玩味。
“让她来演我们的电影，你觉得呢？”
她的机会，竟被厉北延把握在手中？乔音有些不满，但更令她感到不满的是，此时她居然还有些紧张。
厉北延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