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秦鸢害人还差不多,她哪会给人治病啊?不过这外伤倒是难不住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随便糊弄一下朱焉还是够用了。
装模作样上前翻看了一下丫鬟,简单看了一下她伤情。
朱焉眯着眼问道:“林医官,她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秦鸢没想到,朱焉会为了抓自己的把柄而推一个无辜的丫鬟下桥。这样的高度,就算不死,也容易摔出个残疾。真够狠的。
“手脚都有骨折,幸好地面松软加之草丛缓冲,才没有当场丧命。想要保命,得先止血。”
这时,大家才将盯着秦鸢的目光转移到了受伤的丫鬟身上,只见那丫鬟腿脚处血已经渗出到她的裙摆,手臂处的衣裳也浸了血。
“啊?!血!”几个贵女见到血便晕了过去。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秦鸢转头对风奇正道:“把你的止血药粉借来用用。”
风奇正立刻从怀中取出止血散,顺便拿出一颗黑色药丸。
“这是我最近刚练的补气丹,或者有用,不防试试。”
秦鸢点头接了,先给丫鬟喂了丹药,再从丫鬟身上扯下一块布来。
将她的裙摆拉起,露出受伤的已经骨肉分离的小腿来。
旁边还坚持看到现在的人不由倒吸气,对他们这些常年呆在深闺中的贵女千金来说,这场面太过于血腥了。
胆小的都找了借口带着贴身的丫鬟溜了,只剩下四五个胆大的陪着朱焉还站在这里看着,其中就有不得不陪着朱焉的张秀研,此刻她脸色发白,扭头,不敢再看。
只见秦鸢麻利的将丫鬟外翻的骨头重新装了回去,在伤口上洒了止血药粉,用布条包了一层。
抬头对风奇正道:“去找些平整的木板或者木棍来。”
风奇正点头,转身翻下桥,动作十分迅速。
朱焉皱眉嫌弃的看了一眼丫鬟,问道:“怎么她还没醒?不会是死了吧?”
秦鸢一边为那丫鬟处理手上的伤,一边道:“公主殿下放心,她还活着。”
朱焉冷哼一声,道:“来人,把她抬下去。”
秦鸢见有人上来要抬丫鬟走,立刻制止道:“公主殿下,现在她的伤口还未固定好,如果现在动,容易将伤口崩裂,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的。”
朱焉原本是想让秦鸢出丑的,谁料她竟然半点不怕,沉着冷静的接招,还处理的这么游刃有余,这令朱焉大为不满。
“这个贱婢死不要紧,可别把七皇兄的望风台弄脏了,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不听秦鸢的劝告,命令道:“还不快把这个贱婢抬走?真是晦气!”
朱焉才不想让秦鸢大出风头,瞧她那一脸笃定心中有数的样子,朱焉就生气。
她可不想让秦鸢救活那个丫鬟,她可不想自己努力做的局反而成就了她讨厌的女人。
…………
等风奇正拿着树枝跑回来时,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秦鸢站在那里,看着下人跪在地上用毛巾清理地上的血迹。
“人呢?”
秦鸢一边往桥下走,一边道:“走了,别看了,走吧。”
“你要的树枝。”风奇正将树枝递给秦鸢。
秦鸢瞟了一眼几根枯树枝,道:“你找的这些没有一根是能用的,幸好,人被抬走了。这齐王府有御医,用不着我,我们走吧。”
“哦。”
走出齐王府,风奇正问道:“阿元,你竟然真的会医术啊。”
“什么?”
“之前李大人跟我说,我还质疑过,没想到是真的。”
“李大人?你以前不是叫他冰库脸吗?怎么现在也尊称他一声大人了?”
风奇正一本正经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分得清是非黑白,是好是坏,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当起这个大都督。”
秦鸢一笑,道:“你这是,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了呀。”
见风奇正没有反驳,秦鸢更疑惑了:“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正经,一点都不像你了。”
风奇正认真看着秦鸢道:“我可能等不到你和李大人成亲那天了。”
“谁跟你说我要和李大人成亲了?”
风奇正一笑,道:“我要走了。”
“要走?你要去哪儿?你想要做的事已经做成了吗?”
“没有,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我去做。”
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秘密,秦鸢一向不喜欢打探别人的秘密。
“好,你要离开多久?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风奇正看秦鸢的眼神,从没有这么认真过,这深深的一眼,仿佛要将她深深刻在脑海里,刻在心里,刻在骨子里,刻到灵魂里一般。
在秦鸢要开骂的前一秒,风奇正收回了目光,笑道:“好了,早晚都要走,不如就现在吧。阿元。”
秦鸢抬头看着他。
风奇正唇角颤了颤,没有说出话来。
秦鸢笑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希望你平安,所做之事都能顺遂成功。”
“好。阿元,你自己也多保重。”
“去吧,后会有期。阿正。”
“后会有期。阿元。”
风奇正转身跃到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印在傍晚的余光里,让这条熙熙攘攘的清冷大街显得有些凄凉。
秦鸢一个人走在街上,第一次感觉到了与友人分别的酸涩感。
虽然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坑到她,可他对她的好也是真的,孤单了千年的秦鸢骨子里还是渴望友情的。
“阿正,多保重。”
…………
林家院子里……
林老太听说自家孙女成了医官,高兴得差点晕过去。
一家人朝着皇宫的方向不住跪拜谢恩。
秦鸢不想跟着他们一起跪拜:“太夸张了吧?”
林老太强迫她跪下,一脸慈祥看着她道:“你可知,万月朝自建立以来,就没有过仵作被转为医官的。阿元你能被破格提为医官,这是我们林家的大造化,是皇帝陛下的天恩浩荡啊。”
林富安也道:“是啊,这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林有福激动的都流眼泪了,见他流眼泪,旁边的方氏也哭了,林老太也没忍住哭了出来,这下,全家除了秦鸢,没有一个没落泪的。
林富安激动道:“仵作这般低贱的贱业,竟然陛下能如此,真是好皇帝啊。”
秦鸢摇头,想走,又被林老太拉住了。
林老太破啼为笑,道:“现在,再也不用为阿元的婚事操心了。虽然医官也不是多高贵的差事,可比仵作要强上百倍的。以前咱们是仵作,就连科举都无法参加,现在不同了,咱们算是脱了贱籍了。”
林富安纠正道:“娘,咱们家是商籍,同样是不得参加科考的。不过,阿元以后不必再与死尸打交道,亲事确实好寻许多。”
林老太握着秦鸢的手,认真问道:“阿元,有人传你跟大都督关系匪浅,可是真的?”
全家人目光齐齐盯向秦鸢。
秦鸢赶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在他手下做事而已。”
林老太点头道:“若是大都督愿意纳你为妾,我们不会反对,不过要快些定下来,免得被人传是非。若他不愿意娶你,我们也好为你寻个合适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