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进来。”
李修远一边应一边朝秦鸢使眼神“师父……”,她不想被人知道她会法术,那她是他师父的事也不能被发现。
秦鸢立刻装出一副老实样子,立在了旁边。
一个锦衣郎领着白天见到的那个破衣小道士走了进来。
风奇正一眼瞥见秦鸢,便冲她哈哈一笑打招呼。
“元小娘子,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有吗?”
秦鸢对这个小少年,没啥兴趣,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李修远轻咳一声望向风奇正,冷声问道:“你是风奇正?”
人人都怕锦衣卫,可风奇正似乎并不怕这锦衣卫头子大都督,大大咧咧点头。
“没错,小道我就是风奇正。”
“你师父是千寻法师?”
李修远一边淡淡问风奇正,一边扫向秦鸢。
风奇正得意道:“对,我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寻大法师。”
秦鸢尽量克制住不去想,那个令妖魔闻风散胆的大法师千寻。
眼前这小子,怎么可能是千寻的弟子?
风奇正似是为了自证清白,飞快从怀中取出几张符纸来。
“我师父真的是千寻大法师,这些符纸都是我亲自画的定妖符,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捉只妖给你们看。”
秦鸢看得出他是没有灵力的,一个修道者,怎么可能会没有灵力?所以他一定是个骗子无疑。
“你不信?”
风奇正看向秦鸢,将手中的符纸挥了挥,努力给她解释。
“你看,这些符纸上可是有灵力的。”
一张符纸被他不小心打在了秦鸢的手臂上,一股钻心的疼立刻传遍她的整条手臂。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没有感应到他身上有灵力,断定他是不会法术的。
可他手中的符纸,却又有着强大的灵力!
幸好,她离得不近,否则要是那符纸不小心贴到身上来,恐怕今天便要死在当场了。
她可是狐族妖王,何时这么倒霉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打过?
真是虎落平阳啊!
秦鸢心中恨,等我妖灵复原,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尽量保持着镇定,随便找了借口溜了出来。
…………
此时已是三更,月亮从乌云中飘了出来。
秦鸢刚一步入林家后院,便看到院中整整齐齐摆了七口棺材。
这大半夜的,林掌柜怎么会在院子里放这么多口棺材?
秦鸢随意扫了几眼那些棺材,便回了屋。
天还未亮,方氏便喊她起来帮忙打棺材。
她自是装没听到,又睡了一大觉,才慢慢爬起来。
借口衙门有事,溜了。
打着哈欠,刚刚走出林家巷子,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柯建仁。
“阿元。”
柯建仁站在不远处,一身墨蓝青衣衬着清俊的脸,儒雅温润,风度翩翩,看来是好事将近了,一副春风得意的才子姿态。
“你来,我有事和你说。”
秦鸢可没有事和他说,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柯建仁一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停下。”
秦鸢忍着怒气低头看着。
“放手。”
柯建仁低声:“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奈何父母之命不可违,你我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这柯建仁原来也住在林家巷子,和阿元算得上青梅竹马,柯家搬进内城大宅前,还扬言将来会娶阿元为妻。
秦鸢活了一千多年,对这种负心之事早就见怪不怪了,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人。
“阿元,是我对不住你。只是,杨家小姐心悦于我,她父亲是武英候,当朝重臣,他家有意与我家结亲,我父亲……”
“你家的破事,我没兴趣。”
冷眼相视的小娘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满是讽刺。
“没兴趣?那你还让你奶奶和你娘到我家闹事?”
秦鸢再次盯着他抓自己的手:“把你的爪子拿开。”
柯建仁脸一沉:“阿元,你瞧瞧你这般泼妇样子,我娘怎么可能让我娶你,你就忘了我吧,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秦鸢嘴角扬了扬,轻轻拉住他一只胳膊,用力反向重重一提,大大旋转了个方向。
咔嚓一声脆响。
柯建仁杀猪般惨叫。
“你……”
“现在是你在缠着我啊,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我动手。”
“放手!疼……疼……”
“哪只手疼呢?是刚刚断了这只吗?还是另一只?”
柯建仁看她脸上诡邪的笑意,陌生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见鬼般瞪大双眼。
“不,别,阿元,不要……啊。”
他虽是一介书生,好歹也是个男子。可挣扎几下,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咔嚓,手折了。
“很痛吗?”秦鸢笑容不改。
“来人啊!救,救命!”
柯建仁痛得冷汗淋漓,呼天抢地。
“闭嘴!”秦鸢眼里是压不住的邪气,表情却极是慵懒。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废了你。”
说罢,秦鸢收敛眼神,拍一拍袖子,理一理衣领,低下头又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大步走出了那个巷子。
…………
从顺天府衙角门走进去,秦鸢又被常一围叫住。
“阿元。”
秦鸢停下脚步,常一围冲了上来,一把拉着她就往外走。
“半个时辰前,有人来报,凤阳巷王家出事了,一家十一口全部横死家中。”
接着他压着声音又补充道:“准驸马赵英候,也在其中,死时,就在王家小姐王秋儿的床上。”
“他们已经先去了,我们快些吧。”
…………
凤阳巷王家此时大宅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知道王家出事了,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
门口站了几个懒洋洋站着的捕快,时不时叫着:“官府办案,不要靠近。”
可没有人听,有那大胆的认识其中的捕快,还要问上两句。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全都散开!”
一听到锦衣卫,百姓立刻逃也似的逃开,一下子街道就安静了。
“无关人员不要靠近。”两个锦衣郎挡在院门,不让常一围和秦鸢进去。
“我们是捕快,不是无关人员。”常一围反驳道。
“嗯?”两个锦衣郎目光不善,如刀的眼神盯得人心慌。
从里面被撵出来的几个捕快拉了拉他:“算了,走吧。”
陆北跟着出来,一眼见到秦鸢,忙招呼道:“阿元,你来。”
张头示意秦鸢进去,便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秦鸢跟陆北一入院,便看到正对面堂屋里躺着几具死尸。
宋仵作已经在勘验那些尸体了,秦鸢不懂,已经有仵作了,怎么还把自己叫进来,却碍于身份低微,只能顺从跟着进去。
堂屋里,王家人或坐或躺,身体都以奇异的样子僵硬着,身上青紫肿涨,面黑光肿,有浓稠的黑红色粘液从七窍流出,双眼大瞪,神情惊恐,每个人的表情都极度扭曲……
王老爷坐在藤椅上,表情恐惧,绝望。
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便死去了。
“阿元,你去王秋儿房间,为她勘验。”
秦鸢应了一声,往右边的走廊走去。
王家小姐王秋儿的房间里,光着身子的王秋儿,独自躺在已经被血浸成了深红的床上。
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秦鸢忍着嗜血的天性。
床下,还有一个光着的男子。
“这是谁?”
“赵英候。”李修远冷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
秦鸢转身,看他一副冷酷严肃的模样,刚想责问,一眼便看到他身后还跟着那个叫风奇正的修道士。
忙改口,问道:“是那个准驸马?”
“是。”
“大婚在即,这个准驸马,怎么会死在一个小吏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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