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有福有些慌乱的扫了一眼风奇正,一边急急问道:“可看得出是什么人?”
“不知道,一大群人,气势凶凶就来了。”
坐火堆边的风奇正拨了拨柴,抬头安慰道:“大哥二哥不必惊慌,外面来的应该不是恶人。”
说罢,安慰的看了一眼秦鸢迎过来的目光,起身往门外走去。
“大都督,你瞧你气势汹汹的样子,多吓人?”
李修远瞥了一眼风奇正,面无表情的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扔到立在他身侧的陆北手中。
“大都督?你怎么也来了,过来烤火吧。”秦鸢一歪脖子望向李修远客套的招呼一声。
看到风奇正时,她就猜到李修远一行人应该也在附近。
林有财两兄弟早就听闻权势滔天的锦衣卫大都督,带着一帮子锦衣郎在月都城乃至整个大月朝横行霸道,随便杀人都不需要理由的。锦衣卫招的都是良家中身强力壮长相周正的上等苗子,能跟在锦衣卫大都督身边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气势自不必说。此刻见这一行二十来个黑色锦衣大人们个个威风凛凛气度不凡,不笑的时候犹如一队来自地狱的杀神。两人只不过是平头老百姓从未见过这阵仗,吓得浑身都开始发抖,站在火堆边站也不是逃也不是,很是不自在。
李修远看向秦鸢,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走了过去。
风奇正刚想抬步跟上,被陆北笑眯眯拦了下来。
“奇正法师,你怎么突然跑这么快?”
风奇正想甩开他,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得有些急切的解释道:“我观天相知今日有爆雨,先行一步替大家打探个避雨之地。”
他刚甩开陆北,又被尼莫拦下来,他看风奇正的眼中满是崇拜与惊诧的光茫。
“法师刚刚那一招可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
李修远来到秦鸢身边坐下,眼睛盯着面前燃烧的火堆,听着木柴燃烧不时发生的刺啦声,闻着木柴的香和空气中遗留的饭香。
目光移到站在一边发抖的林有福两兄弟,表情温和的看着两人,语气平和道:“这两位是?”
秦鸢介绍道:“我大哥二哥。”
“两位过来坐,不必拘束。”李修远尽量表现得温和。
“小人不敢。”
“大哥二哥不必害怕,李大人不会吃人的。”
李修远一本正经看向二人,问道:“外面在传本座会吃人吗?”
这一问吓得两兄弟差点没一个趔趄倒下去,赶忙擦擦头上的冷汗颤抖着声音:“没有没有,小人不知啊。”
“两位放松些,本座没有吃人的爱好。”
林有财抖着身子道:“大人说笑了,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人去拾些柴火来。”
林有福低着看都不敢看李修远,忙跟着道:“小人也去帮忙。”
见李修远没有反对,两人逃也似的跑了。
秦鸢见他们走了,转头似笑非笑看向李修远:“你有这么吓人吗?”
李修远也扭头看向她道:“是啊,我有那么吓人吗?”
相视片刻李修远一本正经小声问道:“师父,你休息够了吗?”
“没够。”
李修远一脸无奈:“师父……”
“李大都督怎么会来这里?”
李修远轻叹一声,道:“师父可还记得珍珠巷陈捕快一家的灭门案?”
秦鸢当然不会忘记,那可是她成为阿元后,第一个勘验的现场。
“那个案子还没破?”
“嗯,到现在也没有头绪,昨天晚上,为陈捕快一家收尸的陈家侄子死了。”
“这样的案子,你们锦衣卫也查?”
“此案中有人涉及另一桩谋逆案。”
“哦~谁?”
“陈捕快的大儿子。”
“一个捕快的儿子,竟然会牵扯进谋逆的案子里。”
“陈捕快的大儿子是詹士府的马车夫,算是一桩要案的关键证人。”
“那陈捕快一家的死,跟他的大儿子的事有直接关系吗?”
两人正说着,风奇正大步冲了过来,一下坐到了秦鸢身侧,一边搓手,一边道:“你们谁先找到,我就把护身符给谁。”
将手伸向火堆烤着,风奇正笑嘻嘻扭头看秦鸢,火光下,她原本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像一朵粉色的娇花,那清冷的气质在这红色光晕下竟显出了几分媚态。
“阿元,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秦鸢冷冷的将身子直了直,偏头看了看外面:“我哥拾柴半了,我过去看看。”
李修远轻“嗯。”了声,风奇正警惕看向他。
见秦鸢走远了些,风奇正往李修远靠了靠小声道:“李修远,你是不是也喜欢阿元?”
他这一问,吓得李修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起来‘她可是我师父啊!’。
“说话!装什么装?我是看出来了,你这是打算撬兄弟的墙角啊。”
李修远表情淡淡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了些,平静道:“奇正法师,你想多了。”
“我多想?你这还算?别跟我说你一个大都督会跟一个小仵作有这么多话吧?你是不是对阿元太亲近了些……”
“奇正法师,身为一个修道士,当真可以娶妻吗?”
“当然可以,你放心,我们修行不影响娶妻生子,反而益处多多……”
“如果我没记错,奇正法师的师父是千寻大法师吧?”
“当然,怎么了?”
“千寻法师终其一生,并未妻娶生子吧?”
“我师父在被秦鸢那个妖女谋害之前,确实还未娶妻,但他并非不能娶,只不过是还未遇到命定之人而已。我师父说了,我们修道士的妻子都是命里注定的人选,只有和命定之人结合才能不破修行。不但不毁道行,还能增进修为。”
说罢,他一脸恳切看向李修远:“李大都督,你堂堂锦衣卫大都督想要什么女子没有?何必跟我一个小小修道士抢人呢?你可知,我若错过了我的真命天女,此生便要注定孤独一生了。”
李修远皱眉,他明明已经刻意在人前对师父冷淡了,怎么还会被误会?
风奇正的声音不大,可秦鸢的耳朵灵呀,他那句‘我师父在被秦鸢那个妖女谋害之前……’她在隔壁的杂物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啊。
她现在算是知道风奇正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身边,每次出现必坑她一把了,风奇正就是他师父千寻派来坑她的吧?!
秦鸢闭了闭眼,很快又想开了,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口中你的真命天女就是杀了你师父的妖女啊?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由弯了弯勾出一个邪笑来。
“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有财突然在杂物堆里失声喊了一句。
秦鸢立刻顺声看去,林有福正一手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她不由心头一紧。
完了,躲在暗处的魔物天生嗜血,见到生人本就激发了魔性,再见这汩汩鲜血那魔性便再难掩饰了。
果然,秦鸢一眼便瞟见一只藏在破阁楼上的黑色魔物正红着眼盯着林有福出血的手,像一只躲藏在暗处的野兽,眼中除了对血液的渴望还有丝丝阴气,他的身子向下以一种极其怪异形式倾斜着,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奔跃而下一口叼着林有福的手甚至是他整个人身。
一股黑黄的粘液从他那布满尖牙的口中流出,挂在破旧的屋梁上,眼看就要流到站在下面捏着伤口的林有福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