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皇帝,上一秒还是慈祥的长者模样,下一秒就严肃威严上官模样。
秦鸢微惊后,松了一口气,将手帕往盆一扔,道:“陛下终于问我了,其实我早就想解释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既然陛下给我机会,那我便要为自己辩白了。”
老皇帝又收起严肃,换上一脸慈爱道:“嗯,说吧。”
“皇帝陛下,你先看看我,我像个妖怪吗?”
说着,秦鸢起身在皇帝面前转了一圈。
一身普通绿纱裳,普通的女子发髻,脚上那双绣花鞋上绣着的白色茉莉花,与袖子、裙摆上的绣花相同,整身装扮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可那绿中点缀的白花令原本有些妖艳的秦鸢清丽了许多,白绿衬托出的清新灵气将她骨子里媚盖住,化成了如水般的灵动秀美。
“不太像。”皇帝很给她面子,回答了她的话。
秦鸢笑道:“还是陛下英明,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医官,不是妖,与妖魔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与大人此次去猎场调查此案,就是想找到先前袭击我们的那一队雪虎,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过程艰险并不容易,好在我们顺利回来了,还将雪虎也带回来了。”
皇帝点头赞同道:“不错,好在你们都安然回来了。大都督醒后,你们一道入宫,此案查清后,联自会为你正名。”
“多谢陛下。”
“听说,林医官你,不但懂医术,还对奇门遁甲之术颇有心得。”
秦鸢拨头发的手微滞,心知是朱焉又告状了。
秦鸢知道她懂法术的事早晚会被皇帝发现,也没有想着要一直瞒下去。现在大家都知道妖王没死,想要追杀她的人、魔、妖都会频繁出现在人界各处,想要自保,关键时刻还是要用上法术,与其到时候再被有心人编个罪名,不如自己先报备,顺便打探一下,这个老皇帝为什么不愿意让李修远学法术。
按理说像李修远那样的好苗子,若是学法术对人界来说本是好事,身为人界的皇帝,他竟然会阻止李修远学法术,必是不想李修远变强,那这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令人怀疑的是,他甚至不允许李修远身边有术士法师,若不是妖乱事件,风奇正不会被叫回来,今源也不可能出现。这说明,老皇帝虽然不想李修远变强,却也不想让李修远出事。
那么,他为什么,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要阻止李修远修炼法术呢?
“回禀陛下,微臣对奇门遁甲之术并没有多深的心得,只不过因为父辈曾在西南赶尸,略懂一些玄术,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听到过一些驱魔趣事,因为觉得有意思才记下了,不曾想,竟然还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林医官太谦虚了。”
见老皇帝眼神中仍带着怀疑,秦鸢继续解释道:“陛下谬赞了,微臣是真的不懂玄门异术,也不敢学。”
“哦?为何不敢学?”
“微臣的爷爷和伯伯都是因为会法术才会遇到妖魔,他们出了意外身故之后,奶奶带着全家离乡背井就是不想再有哪个后辈再继承祖业,不让我们学法术更不允许做法师。所以,若谁学法术,便是忤逆奶奶。于是我们也只能偶尔听父亲讲他年轻时的故事,从中知道一些玄幻之事,记在心上遇到邪祟时才想起来用一用自保而已。”
老皇帝沉思片刻,问道:“只是听一些故事,便懂这许多,可见是个可造之材,不学法术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其实我没有什么天赋,几次出事都是奇正法师和今源法师出手相救。”
“你恨你奶奶吗?”
“不恨,奶奶也是为我们后辈这些的安全着想。”
“那你想学法术吗?联的皇宫里有万月第一大法师,国师赵天慕。以你的资质有天慕法师亲自教你法术,你必能成为下一个千寻大法师那样的绝世大法师。若你想学,联便将你引荐给他,如何?”
秦鸢摇头:“多谢陛下美意,可微臣不想学法术。”
“为何?怕你奶奶不同意?这你大可放心,有联为你作保,你奶奶不会阻止你的。”
“修道之路枯燥乏味,微臣不愿。微臣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做好一名医官,不辜负陛下和大都督对我厚爱。其余的,微臣不敢多想。”
老皇帝一笑,道:“也罢,既然你无心修道,那联就不勉强你了。”
说着,老皇帝扶着身边的太监起身,望了一眼还躺在床上昏睡的李修远,对秦鸢交待道:“好好伺候大都督,让他早日康复。”
“是,微臣遵命。”
…………
送走老皇帝,秦鸢将房门关上,刚一转身便看到李修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坐在床上看着她。
秦鸢被吓了一跳,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修远揉了揉额,声音还有些微弱,道:“从陛下问你是否是妖女开始。”
秦鸢走到他身边坐下,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直看得李修远都有些不自在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才道:“没有发热。气色也不错,确实恢复了。”
“这两天辛苦你了,阿元。”
他的眼神太奇怪了,秦鸢想了想,问道:“修远,你现在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师父?怎么没人的时候也叫我阿元?”
李修远抿了抿唇,道:“顺嘴了,师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怪责我吧?”
秦鸢一副大度的样子:“我是不会啊,可你们人界的人不是对师徒身份规矩什么的很是看重的吗?你如此没大没小,算不算不尊师重道啊?”
李修远迷惑的看着秦鸢的脸,疑道:“师父,我们人界?难道师父你不是人界的人吗?”
秦鸢一噎,忙解释道:“我当然是人界的人啊。我,你,你别那么多话,你就直接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
李修远无奈道:“对,师父说什么都对。”
“你知道就好。”傲娇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对李修远伤势的担忧思虑,见他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润,才放下心来。
“终于有些血色了,应该是真的没事了吧。你也真是的,扔那么多血出去你就不怕失血过多,昏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虽然是责怪,可李修远看得出秦鸢是真心的在关心他。
一个打从心灵深处升上来的微笑在李修远白净的脸上绽开,他的脸真的很容易白,好不容易晒黑了些,养了两天又白回来了。
“不会的,师父不是说过,我现在不容易死的。”
“那可不好说,不容易死,并不是说一定不会死,还是要小心些,知道吗?”
‘师父在关心我……’李修远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也暖暖的。
“知道了。”
他的笑容如石子般落在秦鸢平静的心河里,激起一丝涟漪。那感觉令秦鸢突然惊觉不妥,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打断了这似乎有些超越他们师徒情谊的暧昧。
“你这是什么表情,傻呼呼的,别这样看着我。”
李修远乖巧应道:“是,师父。”
秦鸢还想对他说教一番,门外传来尼莫的声音。
“大人,常乐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