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君想明白,知道明湘已经给自己留了很大的让步,也是在暗中将他们的关系掩藏,除了奇锋阁中主要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她坐起身来将所有东西想透之后,却又觉得现在也急不得一时。
林相若是想要对秦蘅妩下手,那么便就是已经早早计划好了,她身边不可能没有人没有林相的人。
若想要杀掉她,肯定不只有奇锋阁这一个方案,就算是明湘已经留给她两天反应的机会,在此之前也难保不会有人提前用别的方式下手。
林相需要的只是秦蘅妩死,不管是谁杀的,通过哪种方式杀掉了,只要秦蘅妩死了就好。
只要她死了,就可以用来为林相摆脱罪名。
眼下张月君也急不得,身子太累,脑子也不够清醒,索性她便躺下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又进入了梦中。
张月君这一次梦到的是乌潜坐上宁国的皇位之后,被刺死之前的事。
乌和恰和乌纳德相继在乌潜的计策下,一个失去了性命,一个被留在赤蛮旧地,掌管赤蛮的旧部。
只有年纪轻,性格开朗的乌昙,被陈应带在身边,当作亲妹妹照看着。
乌昙长相艳丽,特别像她的母亲,但是又和他同母异父的哥哥乌和恰十分不同。
她对于权利没有野心。虽然身上有着骑马打仗的能耐,又勇敢有胆识,但天性好玩,从未对夺取了自己哥哥继承赤蛮之位的乌潜,有任何的敌视。
梦中张张啸玉还是乌潜的旧友,当初围剿柳如风的时候,就有张啸玉的功劳,算是与乌潜识于微时。
张啸玉从前在北地的时候,便认识乌昙,所以也是两人的共同好友。
因为张啸玉,乌潜对乌昙也是相当信任,老汗王曾经留给乌潜,陪着乌潜九死一生的羊临等人,也被安排在了乌昙的手中。
乌昙手下还管着,陈应在宁国与各地之间的暗桩和情报。
只是不知为何,宁国之中总有一股势力在与他做对,是不是忽然冒出来,骚扰各地的治安。
看起来只是诸个小处,每一次的影响都不大,都能被较为迅速地解决。、
乌潜一直怀疑林裕昌,但是林裕昌,自从柳如风死后,似乎是已经失去了对权利的所有欲望,无儿无女,独自归隐
乌潜总觉得不安,而且他并不十分懂得宁国的官僚和贵族,更不懂如何做宁国的君主,只能吃力地尽量平衡。
一直沿用之前皇帝守成中正的处理方式,宁国运转的还算好。
但因为一边学一边管理,乌潜每天的压力都很大。
他虽然之前搞定了赤蛮,但是赤蛮的状况和宁国很不一样,赤蛮就是比谁的拳头更大,谁的实力更硬。
但是论弯弯绕绕,还是宁国的更复杂。
最后又到了那一天,乌潜在下朝之后在问话,忽然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出现,将他刺死在殿前。
“宁国的起运真的就这样强势,怎么,也灭不掉吗!”
张月君瞬间惊醒,只觉得通体发凉,她之前猜测过林裕昌,但是在那个梦中,林裕昌已经归隐,那人还穿着官服。
可是想要将整个宁国绞烂,摧毁的人,到底是誰!!
那人似乎和现在是事情也有关,他为了将宁国断绝,就连是赤蛮的乌潜夺位,还用着宁国的旧臣,还用着宁国的国号也不成?
究竟是谁。
张月君坐起来擦掉自己额角的冷汗,忽然听见房门被推开,吱呀一声,门外撞进来一个烂醉的人。
竟是赵云轻。
她还没有完全从梦里醒来,身上的冷汗还未消,一股风涌进来,顿时凉了一个哆嗦。
后面赶来的陈应一把将赵云轻拖回去,外面传来一声嚎叫之后就安静了。
陈应淡定地走进来,张月君才发现陈应也是醉着的,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平静,好像没什么事情的样子。
但是凑进来的时候一身的酒味,想要进来亲亲,却因为身上的酒气很重,所以被张月君把推开,没有得逞。
陈应只是看起来很清醒而已,抱着张月君的腰在张月君的怀里哼哼唧唧,碎碎念着撒娇,问张月君知不知道自己爱她。
张月君感觉很累,但是觉着这样的陈应很反差很可爱,陈应问什么,张月君都挨个答了。
问她爱不爱自己,问她有多爱自己,问如果柳如风、明湘和他同时陷入危险,她会先救谁。
张月君忽然想起陈应很早的时候。在栾城在江州,张月君还只是把他当做并肩而行的伙伴的时候。
他似乎就总是在意,明湘和柳如风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多重。
她最初不爱他,甚至只是想要逗逗他,一开始,还有几分对明湘的分不清是爱还是友情的依恋,对陈应,甚至有几分可耻的逗弄的意味。
张月君顿时愧疚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一路上走来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在地牢里面的时候。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那么想他,不是期盼他来救自己的无助,相反她脑子清楚,还能够谋划保命,顺带将乌纳德一起算进去。
只是发现自己不像在北地时的那样独行,不再习惯自己一个人。
第一次,不习惯只有一个人的黑暗,在黑夜里,就连刚刚第一时间的惊醒,都下意识想要在身边寻找他的身影。
只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自己远没有,像陈应爱自己一样爱他。
可是这样,那样的分离已经那样难受,如果又一天,她离开了,他还受得了吗?
“娘子,什么时候不用再这样算计,不必这样谋划。我们便永永远远安逸地在一起。”
张月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按着自己的心脏,不知道自己还能活下去多久。
不知道什么时间自己的生命会戛然而止。
陈应迷糊着洗漱之后,又返回来和她拥在一起睡去。
赵云轻本来是在宴会上烂醉之后,与陈应回家,但是到了张月君家门口,又不知道怎么了,发疯地要冲进来看张月君。
被陈应拖出来之后,一拳打晕。
躺在院子里,还是腿脚刚刚好了差不多的梁郊从屋里出来,被不明物体绊倒,之后,脱臼好了的脚又一脱臼。
砸在赵云轻身上把赵云轻砸醒,两个人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才被元适捡回屋子里。
幸好梁郊起夜的时间不算太晚,幸好要路过陈应的房门前,要不然赵云轻非得冻得好歹。
赵云轻摸着自己的后脖颈子上面肉,只觉得很酸痛,好像是让人剁了一样。
缓过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坐在两个壮汉的屋子里,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站在自己对面的汉子,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他就是那个传闻中浪荡子变短袖的怀王?”
“对就是他。”
梁郊腿脚不好怒目瞪视,元适虽然有礼貌,但是不多,只是抱着手保持距离,甚至没有纠正梁郊的失礼。
“那他为什么在咱们家院子里?”
“大概是做了什么事,被丢在那的,我看咱家大人也醉了,红隼说的对,咱家大人有时候挺癫的,做出什么事也难保。”
赵云轻看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根本不把他的存在当回事,他扶额走出去,自己的马还在外面门前站着。
无聊地蹬着蹄子,就算是没有拴上也没有离开,还是在原地等他,他才觉得安慰一些。
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个畜生等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在自己身边多留等候。
骑在马上遥遥望了院子那边的方向,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京城出现了新的传言。
怀王夜宿陈大人家中,和陈应陈大人相携进入院中,形迹可疑。
陈应那天本来是休沐,本不用出去的,从床上宿醉着爬起来,刚吃了一口饭,听见红隼进来,将这个消息说出去,陈应差点没被嘴里的饭噎死。
怒气冲冲地提着自己的剑冲进怀王府,差点没收住,一剑把怀王捅穿。
“下官本来不知道这些谣言都是从哪来的,怎么传播地这么迅速,还言之凿凿,每次都能说出一些实际的话。”
陈应看着冷清得像是城外义庄的王府,才看清这人之前说得那些个女人都是假的,最后死伤送走,都是他自导自演安排的。
“不然呢,最近宫里那位催得紧,总想往本王屋子里塞女人,解决的最好办法是……本王喜欢男人。”
怀王摸着自己还疼着的后脖颈子,淡定地跟陈应解释。
抬起手指指着陈应的剑,慵懒地掀开眼帘,对着陈应说。
“昨天才在你家院子里睡了好一会儿,今天陈大人提剑这么焦急地赶过来,那京城明天的谣言可就会更热闹了。”
赵云轻笑得开心,只觉得自己这一招真的妙极了,一举好几得,最终要的是还能恰到好处地让陈应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呵,见不得别人阖家团圆幸福美满。”
陈应抱着自己的剑放肆地未经允许坐在厅中,嘲讽一句。
“呵,我就是见不惯,从来都是纨绔子弟小肚鸡肠,陈大人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