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们有多想你，我们兄弟几个都转型了，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我还在想，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真是……”
王大锤兴奋过度后，声音有点哽咽。
一米八的大男孩儿，说着说着就抹了把眼泪。
沈亦舟好笑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嫌弃加不耐烦。
“你给我起开，能不能有点爷们样，哭哭啼啼像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老大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能物化女人呢你，你这可是性别歧视啊我跟你说。”
王大锤说着，兴奋又惊喜的去了厨房，和女友商量着想多做几道菜给沈亦舟接风洗尘。
谁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顾渺渺已经表演完了暴躁姐姐在线吃人。
……
“我也很绝望啊，我本来想阻止你的，可谁知道你打通电话以后骂的太快，一整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直接给自己棺材板都盖上盖还加了钉，我就是想拦那也得来得及啊。”
“你自己想想，你给我机会了吗？”
王大锤一记灵魂拷问，问的她哑口无言。
她心里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一闪而过，说，“那钱呢？”
“白天微信上转来的钱是谁的？”
“也是沈亦舟的？？”
“不然呢？”
“你以为我现在有钱可以还？”
……
……
顾渺渺现在只想穿越回去把自己从电脑线里揪出来。
可并没人给她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王大锤还要继续在她耳边碎碎念，加深她对这件事的痛苦。
他说，“明明我只是一次和女友吵架去买东西被人看见了，不知怎么就被同学群传的沸沸扬扬，说我要被女友榨干了，说我完全被人洗脑诈骗，活成了一个傻子。”
“你说现在的同学怎么这么坑爹呢，他们怎么就不能像老大一样有点出息呢！！”
王大锤气的跳脚，发誓非要把这个造谣的家伙找出来，隔着网线都要去揍他个鼻青脸肿。
可顾渺渺却挂了电话，懒得再听他讲废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跟沈亦舟之间再次重逢的画面会这么尴尬。
他淡定的看着她，而她在电脑这头，完全像只炸了毛的鸡，没有一点儿高贵优雅的女神气质可言。
想到自己白天在电脑这头一系列的骚操作，她忍不住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一声哀嚎。
太丢脸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
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不仅没有耀武扬威告诉他我现在过的很好，再也不可能被你欺负了，小样儿。
还被他看到了自己忙的手忙脚乱脾气暴躁差点暴走的狼狈一面，顾渺渺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说。
偏偏王大锤还要火上浇油的说，“亦舟哥好像还说要找你哦。”
……
顾渺渺自闭了。
但很快，埋头懊恼了一会儿，她就冷静下来了。
躲是躲不过去的、
反正她现在一穷二白的，就算碰见他，也没什么可以被压榨的，既然这样的话，那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这儿，她懊恼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所以当沈亦舟再联系她的时候，她表现的出乎意料的淡定。
那是第三天上午，顾渺渺刚开完会，在公司里忙的晕头转向，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熟悉的铃声响在耳畔，她想接，一转身却被旁边的策划部总监拍了拍肩膀，问她现在这个修改方案可以吗。
顾渺渺咬了口面包，一转身，轮椅滑到对面策划部敲定的修改方案上去，视线随之移了过去。
“行。”
“这边再加两个关卡节点就更完美了。”
“竞技游戏还是要层层递进留一些彩蛋和悬念让人挖掘才有意思。”
她说完，策划部把修改后的脚本争分夺秒发给技术部，耳边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在奏交响乐。
手机铃声就是这时再次响起来的。
响了好几遍，她才有空侧头去看一眼。
手机放在桌面，被凌乱的A4纸盖起来，响铃伴随着震动，震动声摩擦桌面发出刺耳的移动声时，顾渺渺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预感。
预感告诉她，这个电话可能与沈亦舟有关。
果然，当她拨开A4纸，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提醒的时候，沈亦舟三个字平静的映入眼帘。
可那一瞬间，顾渺渺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从来没有换过手机号？
之所以有点诧异，是因为沈亦舟离开以后，她打过一次这个电话，当时提示此号已经注销，她手误，没多想，挂了。
后来两人之间也没有联系。
没想到隔这么久他又用起来了。
她一边诧异，一边接起电话，试探性的喂了一声。
对面没有说话。
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在耳边流淌。
她又喂了两句，对面还是不说话。
她心情忽上忽下的忐忑了一会儿，还以为打错了，正想挂电话的时候，就听到对面好像拿起手机放下手机确认了好多遍，直到最终确认无误，这才传来一道略带疑惑和诧异的嗓音，毒舌道，“你做变性手术了？”
……
你才做变性手术了。
顾渺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咳嗽两声，起身拿着电话走到门外，放松肩膀站到楼道拐角，这才解释，“这两天加班太多，嗓子出了点问题。”
所以才会听起来像个男人。
就连昨天乔珊和王大锤打电话的时候，都忍不住问了好几次，你要不要去医院。
顾渺渺拒绝了。
她不想去医院。
而沈亦舟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心里的忐忑忽然就消失了。
赶在又被羞辱之前，她连忙主动道，“其实是这样的……”
“昨天那件事儿是场误会，我当时不知道用电脑的是你，也不知道你会打钱过来，这样，要不一会儿你发一下支付宝给我，我把钱再给你还回去？”
她说完，两边都安静下来。
沈亦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两人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别的也不知道说什么。
顾渺渺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支付宝，听说国外没有这些软件。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微信也行。”
她认错的态度一贯都这么快，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顾渺渺以前化解过无数这样的麻烦。
可没想到这次却不管用了。
顿了几秒，那边嗓音慵懒又漫不经心的问她，“你在道歉？”
“对呀。”
不然你以为我做小伏低是为了什么。
她撇撇嘴，腹诽。
可没想到沈亦舟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
思索几秒之后，他像是关上房门，将听筒里嘈杂的画外音隔绝在外。
“道歉要有诚意，我没看到你的诚意。”
“额……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有诚意。”
她虚心求教，态度很好。
对面淡淡道，“出来道歉。”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我……”
她总不能说她等电话就是因为不想再看见他吧。
想到以前她在学校秘密墙和论坛上肆无忌惮爆料他的光荣事迹，顾渺渺莫名心里有点虚。
虽然那都是他离开以后的事儿了，可谁知道他在国外会不会爬墙。
万一爬墙看见了，那她不就惨了吗……
想到这儿，顾渺渺咬紧牙关决不松口。
可对面还是一贯的冷淡又强势。
“你出不出来？”
“我不。”
“最后一遍。”
“就是不。”
她十分顽强的咬牙抵抗着，格外倔强。
不想看见他的心思隔着手机听筒流露的清清楚楚。
可沈亦舟很有耐心，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他竟然就这样拿着电话陪她抵抗了一下午。
直到有人叫他，电话才被匆匆挂断。
*******
顾渺渺没太在意，她还有事儿要忙，电话挂断以后，她转身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游戏软件的策划图纸和计划思路，脑子里还在想，昨天陈钦说的下一步游戏外扩计划是什么来着。
陈钦是个外国人，喜欢说英文，平时办公也习惯性的用英文前缀。
开始他在邮件里问她要不要合作时，顾渺渺还以为是垃圾短信，删了好几次，还纳闷现在的骗子怎么这么有毅力，比她更新漫画还准时，每天早上九点发一次，直到被她不耐烦的拉黑屏蔽。
她一贯不看英文邮件，邮箱里出现英文邮件，点开不是邪教组织招人就是澳门赌场性感美女在线发牌。
可没想到这次却是例外。
直到被人顺着微博发的定位找上门，顾渺渺才恍然。
哦，原来她真的被幸运之神光顾了？
可幸运之神并没有停留太久。
晚上，游戏内测补充结束以后，顾渺渺收到青漫公司打来的版权分成，还有一封陈钦的道歉信。
顾小姐，之前说好要你做公司的游戏策划，这件事恐怕要食盐了。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固话说，在其位谋其政吗，喔想了想，觉得你并不适合这个职位，so……
食盐……固话，喔？
她倒回去看了好几遍才发现写错字儿了。
学了这么久，还错字连篇，顾渺渺真想建议他别执迷不悟了，自学不行，还是请个家教老师吧昂，反正中文老师也不贵。
她短信打到一半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炒鱿鱼了。
……
……
那这意思是，她又失业了？
顾渺渺心塞的找乔珊出来喝酒。
乔珊没空。
电话里，她嘚嘚瑟瑟的笑，“我正约会呢，你有事儿就说有屁就放，别耽误姐姐找第二春。”
顾渺渺：“……你昨天不是还在跟我打听林尽言的近况吗？”
顾渺渺：“你这女人，变心太快，难怪林尽言看不上你。”
乔珊：“那也比你告白失败被人嫌弃的强！”
两个女人深夜互相扎心毫不手软。
顾渺渺一口气闷在嗓子眼，冷哼一声不想理她。
说完之后，乔珊可能也觉得自己太扎心，问她，“真生气了？”
顾渺渺：你闭嘴，好好约会吧你。
乔珊：瞧瞧瞧瞧，恼羞成怒了吧。
乔珊：我就知道你这德性，不就是大学毕业告白被拒了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沈亦舟还能吃了你不成。
乔珊：就算他拒绝你，我还是觉得配不上你。放心，姐姐迟早给你介绍个比他好的！好一百倍！
乔珊：不过我说，你现在还惦记他呢？
顾渺渺咬着橘子躺到床上，浑身一轻，整个人软乎乎的陷进床垫里，说：没有，就是觉得再见面有点儿尴尬。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都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更没可能。
“你觉得我有那么傻？”
她说完，自嘲的笑了笑，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不是么。
以前告白，沈亦舟问她要不要脸，脸不要可以捐给国家建城墙的时候，她就彻底死心了。
他看不上她。
她也不是言情小说里喜欢一个人便能喜欢好多年的痴情少女。
两个人早就没有可能了。
顾渺渺想的很开，胃口也很好。
乔珊看她这样，彻底放心了。
撩着波浪卷继续约会去了。
可顾渺渺却还不能睡。
房贷就在眼前，车子还没来得及买，本来说好的工作丢了，她深深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危机感，挂了电话以后，开始从床上爬起来找工作，一边找，一边在脑子里构思接下来要去哪家网站签一本漫画写写。
正想着，找工作的思绪就被陈钦的电话打断。
顾渺渺其实不想接。
她现在对放鸽子的人很有情绪。
但陈钦却出乎意料的有决心。
打不通电话，没关系，我找你微信。
微信找不到，ok，那我再找qq。
在他坚持不懈厚脸皮的骚扰下，顾渺渺终于面无表情的点开微信，问他想干嘛。
陈钦用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拐好几个弯告诉她，“喵喵小姐，喔想，喔想杰少工作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