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柔看出来，白影的黄金错骨手将大头张腰部以上所有的关切全都卸掉了，连下巴也不例外，这掌法比他强了何止百倍。
“你们走吧！”白影平淡地对杀手教官等人说。
一旁的刘安赶紧走过去，一手扶起杀手教官，一手扶起大头张，便要离去。
杀手教官看着白影，想说什么，但终是没有张开嘴，由刘安扶着蹒跚而去。
“他们都是坏蛋，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坏蛋，不该放他们走。”章文柔摇了摇头说。
“你的杀气太重了。”白影盘膝飘在章文柔身前，脸前依然飘着一团雾气。
“那要分对谁，对基元的坏蛋，我必欲杀之而后快。”章文柔辩解道。
白影叹了口气说：“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唯一的，我们应该教人向善，而不该杀之而后快。”
“那他杀了那么多人呢？不该杀人偿命吗？”章文柔摇头问。
“杀了他那些死去的人就能活过来？我们应该少些报复之心。”白影道。
“杀人偿命才能震慑杀人者。”章文柔理论道。
“能吗？有多少杀人者是有预谋和故意的？又有多少是意外或者冲动杀人？我们应该劝人向善，让世人多一些理智，多一些仁爱，而不是靠法律教条震慑世人。”白影说。
“巫……巫云？”章文柔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结巴了。
“你听过这个名字对吗？”巫云笑了笑问。
“听过。”章文柔如实地点头。
“你妈妈好吗？”巫云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我妈是谁？”章文柔诧异地问。
“又有什么事瞒得住我？”巫云笑了笑。
“她最近过得不好。”章文柔知道甄章最近的日子一定是不好过的。
“跟我说说她好吗？”巫云近乎哀求地问。
章文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巫云给他的感觉极为亲近，让他忍不住把心里话都忍不住向外吐。
他也不管巫云懂不懂得当今天下局势，便一股脑把能说的全都说了。
“哎！”巫云站起了身子，一双洁白的小脚也从长裙里露了出来，直接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她为了儿子，杀心太重，所以我一直没有传她功法，就是不想她滥造杀孽，又有谁知道，她其实是我所见过最好的苗子。”巫云叹道。
“基元的人太没人性，对罗非那样，也不能怪我妈她生出杀心。”章文柔替甄章辩解道。
“对付基元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巫云叹道。
章文柔摇了摇头说：“没有别的方法，要么把他全都赶到海里去，要么就震慑住他们不敢出来作案。”
巫云静静地站着，半晌也没有说话。
看着巫云悲天悯人的样子，章文柔不禁有些吃惊，方芳、苏晓等北派女子，无一不是出手狠辣的女汉子，可北派的首领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吗？
不过想想他也释然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像巫云这样在终南山做一个隐士，他们还要生活，还要活着。
还有些人为了满足自己无法填满的欲望也不愿待在深山里，自然走向那个花花世界，寻些可以胜任的工作来做。
“你怎么也会黄金错骨手？”章文柔终于忍不住问。
巫云笑了笑说：“黄金错骨手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章文柔突然怔住，他可是记得金不换曾经说过，那是他在道士的墓室里得到的功法，后来李环还因为得到的功法用尽了诡计。
“可是……我听说那是道士的东西……”章文柔眨巴着眼睛。
巫云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就坐在章文柔对面。缓缓地说：“当年，我喜欢李环，金不换喜欢我，我就违背了我对师傅的诺言，偷偷把他们带到了这地宫之中，但我不敢让他们去太多的区域，在他们得到了一些功法后就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了……“
章文柔突然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李环和金不换那两个老头子还在那儿争来争去，还自以为自己对这地宫有多了解，他们又哪里知道他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巫云给他们的。
“那李环和金不换知道吗？”章文柔迫切想知道。
巫云摇了摇头，叹道：“我对师傅承诺过不能把那些功法送人，也不能带人来地宫，我从来没有跟他们两个说起过真相，金不换愚笨些，应该还不知道，但李环……哎！他太聪明，应该是猜到了。”
巫云的脸上还是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雾，让章文柔看不清她的脸。
但章文柔却能感受到她此时脸上表情的复杂，有夸赞心上人时的自豪和甜蜜，也有无尽的酸楚和痛苦。
章文柔在心里暗叹一声，巫云对李环的爱持续了几十年，一直浓烈，她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有一身好功夫，不惜违背了对师傅的诺言。
“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章文柔不解地问。
“前些日子你妈妈来找过我了。”巫云的声音轻颤了颤。
“她找你说什么？”章文柔忙问。
巫云轻吹了一口气，脸上的白雾缓缓地散尽，露那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那张脸至少也有七十岁了，可依然美到令章文柔目瞪口呆。
章文柔也总算明白为何金不换会对巫云几十年无法忘怀。
巫云盯着章文柔说：“她没有跟我说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却告诉我她可能给北派带来了灭顶之灾，我问她灾从何来，她只说让我防着李环。”
“李环？”章文柔愣住了。
巫云伤感道：“我想不明白，我为了李环违背了对师傅的承诺，把玄月真元都给了他，后来还陆续给了他很多的功法武技，可他为何要对我北派不利呢？”
章文柔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跟巫云解释。
他太清楚李环的为人，如果李环觉得北派对他来说是个威胁，那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北派消失。
可巫云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又怎么会理解那些人的小心思。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的。”章文柔保证道。
巫云点了点头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替我照看着北派的弟子们吗？”
“当然可以。”章文柔信誓旦旦地说。
“她们大多都是苦孩子，我不能看着他们连最后生存的权力也没有了。”巫云叹道，说着话，她的脸上再次浮上一层薄雾，将她的俏脸又完全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