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衡曦给出的数目实在是太诱人，摊主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几下就收好引着衡曦央瑾两人往一处偏僻小路走去。
中间趁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将他小动作收入眼底的衡曦默不作声。
等三人走进一破烂小屋，央瑾指尖水雾隐隐而出时，那引路的摊主突然回头。
“嘿！你速度还挺快！”
央瑾瞬间收手，与衡曦也转身看去。
干瘦男子扛着一麻布袋大步走进来，迎面看见衡曦央瑾两人。
“你们！”
原来，来得正是先前买小木盒的那位摊主。
突然见到熟人，干瘦摊主明显一惊，要不是理智告诉他稳住，他都要因为眼前男女后来觉得小木盒买得不值当，然后和他好友串通把他引到小角落，要臭扁他一顿。
毕竟他好友也是见钱眼开，能插兄弟两刀的人...
央瑾看了眼衡曦手中的木盒，了然：“他家的陶瓷古董中有一些是你的。”
她不懂古玩界里的弯弯道道，但是木盒和央国玉瓷先后出现，只能说明这些东西同出一处。
而且很巧的...这些都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想到此，少女不由眯眸，清亮的眸子划过深思。
什么地方能让干瘦男人，一口气淘到那么多央国皇室的物件？
干瘦男人与那陶瓷摊主对视一眼，也看出了央瑾两人的气度非凡，老老实实交代了原因。
央瑾想得没错，淘古玩的生意不好做，虽然古玩界各种各样的规矩多，但是为了能多挣钱，还是有很多人会用一些小聪明。
比如说，合伙生意...
弄古玩风水的人都很讲究运道，干瘦男人觉得自己买陶瓷的运道不好，就将自己收来的陶瓷交给好友，然后他好友觉得自己淘来的民间小物件老是没人看上，然后就把自己淘来的民间小物件交给干瘦男人。
听完干瘦男人解释的央瑾：...也不为之是个不错的注意。
她看向衡曦，玉白的纤指在男人手心轻点。
男人放下已经被他拿了好久的木盒，又微抬下巴示意一旁的几样瓷器：“这些你是从哪淘来的。”
干瘦男人听了这问话支吾了好一会也说不出来，衡曦眼神扫向他：“有什么难处吗？”
同时空出来的一只手，在四人中间摆了一个“四”的手势。
干瘦男人咽了口唾沫：“...四万？”
衡曦摇头：“四十万，要具体地址，和你发现这些物品的时间，中间遇到过什么人。”
央瑾诧异地仰头看他，心里有一丝暖流流过。
将军还是一如既往想得周到。
衡曦这个数目一报出，原本有些犹豫的干瘦男人瞬间眉开眼笑，拿出一张纸条：“我现场写给您，您看着，写完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倒不怕衡曦央瑾两人赖账，这两人看着就是非富即贵，再看那衡曦的仪态，干瘦男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哪能看不出衡曦身份不简单。
故而他才会相出这个注意。
央瑾衡曦点头，同意他这样，干瘦男人见状干嘛掏出一只水笔，就地开始写。
半个小时后，衡曦央瑾从小路出来，衡曦一手牵着央瑾，一手提着好几袋包装严实的东西。
这是他走前跟那个陶瓷摊主买的。
央瑾另一手则拿着一张大纸，低头浏览。
那干瘦男人是个聪明的，他将发现央国那些物件的事情经过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加上了一些他自己知道隐晦事。
央瑾的浏览速度很快，没一会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地名。
......
贡阳山
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地方。
央瑾脚步一顿，神色晦暗不明...转头看向衡曦。
“如今央国的皇陵在哪？”
没头没尾的一句，却是让衡曦也停住脚步。
衡曦喉头滚动：“阿瑾...”
九国时期，央国皇陵在央国最延绵壮观的山脉上。山脉很长，像是一条卧龙将央国半个包围住。
央瑾学历史的时候知道，贡阳山是曾经央国的属地，但是她没料到，这条在她看来已经完全大变样的山脉居然会是曾经的央国皇陵所在之地！
从古玩市场出来，央瑾衡曦还是有没有找到他们心仪的订婚信物，倒是后备箱放了好几件古董。
衡曦将少女安全带挤好，抬眼看见少女沉默的小脸，轻柔将她额间碎发剥开：“周末不是和同学约好要去贡阳山吗，你正好可以去看看。”
“已经有具体路线，等会我再寻几人陪你一块去。”
少女依旧沉默不语，她无法从刚刚了解到的事实反应过来。
五千年的时间真的变化太大，大到居然让她连自己故里都认不出来。
其实这样不怪央瑾，贡阳山随着后来几年的战火纷飞，和地理变化，比起五千年前小了很多，再加上她也只是在课本地图上见到过“贡阳山”三字，就高中课本那种描绘方式...
认清方向位置很方便，但是认清具体景象...算吧。
见少女还是不语，衡曦点击手腕上的手环。
信息界面框：舒柏
“将所有有关贡阳山的资料都发给我。”
正在日常训练的舒柏：？？
没一会，被压缩好的一个文件包传入了衡曦电脑，然后又自动解压，传入衡曦手机。
将手机递给央瑾，少女看他，接过手机。
“因为一些原因，央国的皇陵遭到过破坏，但也因为一些原因，古央国是目前九国中文物保存最完好的国家。”
少女低头认真翻阅着手机里的资料。
衡曦收回手，开车，踩油门。
在快要开回到别墅的时候，央瑾终于看完所有资料。
双眸失神地放下手机，眼底带着悲悯：“亡者已逝，不应当入土为安吗？”
先前她读历史课本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察到这点，但是那时她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她分不出心神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迟钝得可悲。
她央国历代皇陵居然被后人硬生生刨开了！！！
衡曦沉默，良久才道：“...再法时代中期我国和c国开战，c国贪婪，我国底蕴深厚，为了获取更多历史遗留下来的宝物，c国派兵挖了我国三十七个皇陵墓地，其中就有央国皇陵。”
c国，在九国之后，言焕国历史上第四次大统一的国家时期，那时候c国还不过是言焕国的一个小小附庸国。
哪想到有朝一日，好心扶持帮衬着的小国家居然会反咬自己一口！
也是这样，导致往后几百年言焕国和c国的关系一直不好，c国曾经在言焕国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
无力地靠在背椅上，少女悲鸣闭上双眸。
她需要静静，好好缓下心底涌上来的情绪。那情绪就像只凶猛狠辣的恶兽，要吞噬她所有理智。
她的母族亲友，哪怕已经身死千年，尸骨居然也不得安宁。
为何！为何会这样？
明明她央国从未害过天下苍生，甚至历代君王都为黎民百姓鞠躬尽瘁...
为何啊...
开着车的衡曦猛然神情一变，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不知何时少女已经虚弱地躺在副驾驶位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阿瑾！”
啾！
车胎陡然打了个转，车子停靠在马路一边。
“阿瑾！阿瑾你醒醒，睁开眼睛！听话！阿瑾！”
男人安全带都来不及解开，急切地俯身起来，双手抓住少女的肩膀。
明明少女就在他身边，可他就是突然有一瞬感觉少女要离他而去般。
不行...不可以！
“阿瑾！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都是自古注定，千万先者追求得也不过是万民安康而已！”
他们，虽死犹荣！
将军...
央瑾的意识有些模糊，也许和桑家两个活宝待久了，此时她居然还有心思对自己开玩笑。
原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受“沉睡”影响。
她知道她不能继续这样，但是她不甘心啊...
晶莹的泪水从少女脸颊滑落，少女依旧双眸禁闭。
她不甘心，她父母兄弟死后还要遭受这样的结局，她在为他们难过，哀鸣...
“瑾儿，你知道为何帝王吗？”
龙袍加身的英俊男人抱着样貌精致的女娃，高居于古城地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底下百姓的一举一动。
听见男人的问话，怀中的女娃摇头，稚嫩懵懂的脸上带着一抹认真：“瑾儿不明，愿闻父皇教诲。”
男人轻笑，抱着女娃在城墙上走动。
“君，为民为国，强国安民。王，建国立民，守黎民山河。二者合一，才是千古称赞的帝王。”
女娃歪头，似懂非懂：“瑾儿记住了，瑾儿定不会忘记父皇教诲。”
男人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的好瑾儿，你是帝姬，当今天下唯一的帝姬，不是君王却胜似君王，不要让百姓放在你身上的爱戴，付诸东流啊。”
女娃不满摇头：“瑾儿才不会！瑾儿要做像先祖父皇一样的人。”
“好好好！”
父皇...瑾儿当年年幼，虽不能完全理解你的意思，但是却将这些话句句谨记。
身为央国帝姬，怎么会让你们失望呢。
五千年前不会，五千年后亦是不会！
......
衡曦身下，少女默然睁眼，流光徽墨的眼眸与男人那双担忧害怕的眼睛对视而上。
轻柔一笑：“让将军担忧了。”
【作者题外话】：好心疼我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