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昨日下过雨的原因,今日的天色有些偏青,雾蒙蒙的,配上远山流水,甚是有意境。村庄里各家大人都起得早,天微亮时就有人扛着锄头出门干活了,等天全亮就听见各家孩童都嬉戏打闹声。
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明显地稚气,但是神情却沉稳内敛,坐在河岸边,看着河里头的青年捕鱼。
青年身下裤腿挽起,露出结实又带着不少伤痕的小腿,上身轻薄披了件单衣,隐约可以看见他有力的胸膛。
手中拿着一被削尖的木条,一动不动,静等鱼儿光临。
山野溪河的鱼儿一般不会特别大,游动时又轻快迅速,不好捕捉。
青年捕鱼时,女孩也默不出声,只安静地看着他,清澈地眸光仿佛只倒映出他一人。
咻——噗通!
木条刺出,残影转瞬消失,女孩再看去时青年手中木条上已经插了一条鱼。
勾唇浅笑:“今日早膳应该够了。”
她坐在一块大石上,石头旁边地草地整摆放着一堆野果和一只已经死透了的山鸡。
青年淌着水上岸,女孩想起身帮忙,又被青年单手摁了回去。
“你腿还没好全,不要乱动。”
女孩,也就是才十四岁的央瑾摇头:“不能总麻烦少将军。”
她不愿欠眼前人太多,虽然...她已经欠了很多。
似乎是看出女孩的心思,青年背着阳光,站在女孩面前,宽厚健硕的身躯刚好挡去那升起旭日的刺目光线。
“不麻烦。”青年闷声道。
央瑾觉得自己欠他许多,他何尝不觉得自己欠央瑾许多。
若是他衡家早一步察觉国君的心思,也许就不会造成央国最后的残局。
从央瑾被衡曦救下已经过去近两年了,两年的时间里让央国彻底在九国中消失。
央国覆灭,其余几国纷争骤起。
起初半年他们二人逃亡的着实辛苦,所有城池村庄都不敢去,怕被人发现踪迹,日夜只敢躲在深山里谋生。
而央瑾体娇,从央国逃亡时又伤了双腿,没有大夫疗伤,衡曦只能依靠自己行军的经验,粗粗在山中拔了一些药草给央瑾治伤。
然后背起女孩又继续不停地往深山里逃命,他们身后的追兵实在太多了,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央国帝姬,绝不能活!
这是五国当权者的一致想法。
九国谁不知道央国的历代帝姬能力邪乎,绝不能给她成长的时间。
就这样二十岁的青年背着十二岁的女孩在深山中整整多了两年。直到最近听说外面几国战争将起,这才从深山中出来。
虽然两年都在深山中度过,但是衡曦将央瑾照顾得很好,好到央瑾常常觉得自己除了吃,什么都不会。
将烤好的鱼剥去细骨,衡曦用一干净小碗递给央瑾。
这些碗筷都是衡曦这两年自己在山中烧制的,其中也有央瑾的出谋划策,两人折腾了两三月也算弄出了个正经的窑。
央瑾低头细嚼慢咽,衡曦见她吃得不错,这才又转身去处理山鸡的尸体。
“叫花鸡怎么样?”
央瑾想了想:“能不能放点嫩笋?”
衡曦处理山鸡的手一顿,出声:“中午做香辣嫩笋,早上别吃太多。”
听他这么说,女孩捧着小碗,满足点头:“好,多放些茱萸。”
山中潮湿,吃辣可以祛湿,这两年间她养成了爱吃辣的习惯。
青年应声,手中动作麻溜干净,他侧对着女孩被随意用麻绳头发因为先前捕鱼,此时有些散乱出来,垂在他脸颊两侧,很是阻碍视线。
突然一只白嫩的小手伸来,将他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捋到耳后,又一双筷子出现在他视野里。
“少将军,本宫喂你。”
女孩的双颊有些微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
衡曦将鱼肉几乎都剔出来给她了,等衡曦把这山鸡弄弄好,她就算剩下鱼肉那也凉了。
青年抬头看她,见她认真不容拒绝地看着他,张嘴。
“谢谢...”
女孩低头继续扒拉大块的鱼肉。
浅秋渐凉,河边总有些微风带着林间的青草味扑鼻纷响,耳畔是鸟雀的鸣叫悠悠入耳。
虽是逃亡于深山,但这二人面上都不曾有灰白寂寥之色,唯有蓬勃朝气,他们的风骨傲姿从不会为世间苦难而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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