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府兵和衙役、官差甚至是捕快们的工作就忙碌了。
就连巡街小吏们都一起被编到了巡逻的队伍里。
不过这个告示贴出来,不得不说,还是安抚了大部分的黎民百姓们的一颗惶恐不安的心。
但那几户失去了女儿的人家,估计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治愈失去亲人的伤痛之中了。
很多人得知了这个消息,都开始规劝自家的女儿,务必要结伴而行。
尤其是要告诉女儿们,千万不要天黑了还独自在外面游荡。
像是家里有失踪了的女儿,也都开始向府衙报案。
哪怕有些已经失踪了十多年。
还别说,竟然让沈少阳追查出三伙不同规模的拍花子团伙。
他们平素就像个普通的人。
会和邻居们因为鸡鸭鹅的事情吵架甚至是厮打成一团,也会因为收成不好而暗自叹气,更加会因为谁家整天烹煮膳食的气味太香了想要无耻地上门蹭饭……
然而一旦遇上了重大的节日,他们就会把自己伪装成不起眼的人,就躲在人群里面向早就盯上了的目标进行作案。
并且他们的成功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就预示着,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荼毒。
很多人因为他们的罪行,而和亲人骨肉分离,甚至明明是富家千金或者公子,直接沦落成了风尘,甚至很多早早地丢了性命。
这让沈少阳都膛目结舌。
沈家所在的地方富庶繁华,且治安非常的严格。
都不会有宵禁这个举措。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有人独自行走在大街上,只会被巡查的衙役们把人给抓了,进行再教育。
为此,县衙的牢房里面,还专门开辟出来了一处单人房间。
就是为了偶尔有那么一些人,不遵循律法规定,只能给予一些口头教育,顺便拘留个三五日的小惩大诫了。
沈少阳追查到拍花子,由此联想到了更深层次的危害。
他迅速地把手头的工作分门别类,然后启动了一个最大最急切的计划。
务必要把拍花子团伙们全部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长期且充满了艰辛的荆棘之路。
沈少阳还特地给李思仪写了加急的信函。
此事事关重大,他给王惊风也写了同样的信,上面内容更加详细和复杂,还把自己担忧的隐患点告知了他。
当天,把两个小家伙交给了林未然还有暂时没有离开的卜兢,王惊风就启程回了冰雪城。
两个人见了面,先处理了那几个域外之人。
就秘密地等胤京的暗龙卫统领亲自把人给带回了胤京。
而后,王惊风说:“这拍花子着实可恶可恨,既然如今察觉出端倪,那就必须要把他们全部捣毁。并且越快越好,不要小看了拍花子团伙们的能耐。”
“胤京其实还有很多高门贵府的公子、千金甚至是貌美的妾室,都有过被拍花子掳走的先例。哪怕事到如今,能够寻回来的机率还是寥寥无几。何况,就算是回来了,那些个勋贵人家也不敢冒然认回去。”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会改变了,难免会被心机叵测之人抓了漏洞,塞了什么人到自己府邸。”
“若是女眷被拍花子掳走了,甭管还有没有清白,在所有人眼中,那就是已经没了清白。她们与其回来了,还活着,倒不如真切的和那户人家没了干系。”
“不然的话,就是家中之人的眼光,还有市井小民的流言蜚语,也能让她自己羞愧的无地自容。”
“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还是最好的结果,像是直接被家族命人打杀了,又或者自己自戕那才是真的凄惨。”
随着王惊风和沈少阳细细数出来的各种危害,两个人都一脸的震惊和震撼。
他们俩默契十足地拿出了纸笔,开始唰唰唰写出了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这三个团伙的人,但凡懂得更多的人,已经招供。还有两个人看样子应该知晓更多,我怀疑那三个团伙只是下面最小的一个分堂,上面应该还有更加大规模的团伙……”
“不错。你看这曾樱的供词,说是她自己吃不起东西,成了乞丐婆。后来有个好心的姐姐把她带回家,那个家里面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们,为了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他们必须要认真的跟着教习先生们学习,然后,会定期给他们一些任务……”
“从一开始的任务到后面他们成了小头头,都是有目的培养他们成为最出色的拍花子。”
“那些被拍花子掳走的人,六成都流入了风尘之地。因为风尘之地但凡看上了好苗子,给出的价格是大户人家采买奴仆的三五倍甚至更高……”
“不错,我们需要找到曾樱的弱点。听她的意思,她一开始也不是乞丐,而是和家人走散了,后来陆续被养父母扔了……”
“她的口音很像是兰陵那一带的口音,按照她如今的年纪,还有她那些描述,尽可能追查她的身世。”
鸾飞接到了这个任务。
他赶去了兰陵,不出三日,就查出来了曾樱的身世。
原来,她自幼父母双亡,一开始被自己表姐接进了婆家。
日子过得还可以,虽然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是拖油瓶,但是她的表姐是当地富户最喜欢的妾室,甚至还破格给了个滕妾的位分,自己还生了两子一女,和当家主母旗鼓相当。
所以也惠及了她。
然而她出色的容貌,还有天资聪颖,把她表姐的孩子们远远地比了下去。
这样一来,她的表姐就容不下她了。
寻了个借口,以她偷了自己最贵重的一对鸽子血玉镯,把她扔到了别院。
别院的粗使婆子和丫头惯会捧高踩低,自然是直接把她给磋磨不行,她高烧不退险些死了,醒来了之后,就逃了出去。
还爬上了一辆马车,刚好被马车的主人给收养了。
但是马车的主人很快夫妻和离了,她就成了个没人要的拖油瓶。
期间她再次被三户人家收养,两户都想要她给自己儿子做童养媳。
还有一户竟然丧心病狂,想要把她养成媳妇。
她都虎口逃生。
最后就成了个小乞丐,跟着流民一路到了江南府。
在繁华的江南府,她被人救了,还成了那个漂亮的院子里的一员。
从此,她成了拍花子。
“你的爹娘若是知晓你成了个罪恶滔天的拍花子头头,估计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稳。你这是给祖宗蒙羞,你确定要继续隐瞒下去吗?还有,你还有一位亲人,是你那个被拍花子掳走的哥哥。你可能没有见过他,但是他被一户勋贵之家收养了,并且还继承了那户人家,然而他的幺子也就是你的亲生的侄子,也被拍花子掳走了,他就惨了,成了伶人馆的小官……”
“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们说的!你胡说!”
或许明白了什么,曾樱歇斯底里地嚎叫出声。
不,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生的侄子是自己属下的人做的孽!
“喏,他如今赎身了,还带着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妻子来了冰雪城,靠着自己的君子六艺脱颖而出,成了女子书院的一名教习先生。他叫齐白,就住在……”
曾樱迟疑了。
但这个诱惑对于她太大了。
她本以为这辈子没了任何的亲人,却突然被告知,她还有哥哥一家子的亲戚。
近乡情怯,她在齐白所居住的院子外面踟蹰不前。
而齐白选好了吉日,今儿个和安梓归一同搬家。
两个人打开门的一刹那,看到了一脸焦急却又紧张的曾樱。
安梓归下意识地纳闷地说:“夫君,这位嬷嬷和你好像啊!”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曾樱老泪纵横。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迎上去,哽咽着说:“你……你长得真俊俏,好啊,你好好的,我就是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您……您是何人?”齐白心底一个激灵,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地看着她,她和父亲相似度达到了六七分。
所以,他其实可以猜出来,她应该是父亲未曾蒙面的那个妹妹。
听闻父亲不是祖父的亲生孩子,是祖父和祖母不能有孩子,便收养了他。
他说自己在家乡还有一个妹妹,被迫离开家乡之前,妹妹才满月。
后来也寻了人过去寻找,可是祖父祖母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那位小姑姑也没了音讯。
倒是听闻被一个姑母家的表姐带着嫁了人,但继续查找的时候,就没了蛛丝马迹。
如今看到曾樱,齐白几乎是一瞬间记起来了这件事情。
只是——
曾樱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她从手腕褪下来一只帝王绿玉镯,给安梓归戴上了,笑着说:“别推辞,也别问那么多,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也是唯一的东西了。”
“日后不管我怎么了,都和你们无关,我和你们就是陌生人,无亲无故。”
曾樱吸了吸鼻子,不远处,有两个衙役在等待她。
返回了府衙,她开始交代了。
“我也不太清楚幕后的主子是何人,但是我的主子是崔梨。没错,就是崔氏一族的那个姑奶奶,她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有多么慈悲为怀,踩死了一只蚂蚁都要哭好半天,还要去寺庙斋戒……嗤,其实,她可是真的蛇蝎毒妇。”
“一般情况下,都是她这个贵妇人亲自寻找目标,还会给我们那目标详细的生活作息。详细到了那孩子身边有几个乳母,几个丫头、小厮,甚至是吃喝拉撒都有……”
这就严重了。
沈少阳忽而说:“崔梨和崔熹什么关系?”
“嫡亲的姑祖母。”王惊风冷冷地说:“说起来这位崔梨,还真的是崔氏一族的大人物了。她十三岁成了未亡人,其后就一直为自己的夫君守望门寡。不愿意再次议亲,一直到双十年华,突然就成了崔氏一族的教习嬷嬷。其后二十年,反而成了崔氏女的门面。”
“经她之手教出来的姑娘,说出去都要被别家多了点荣光一样。一旦她做出来的事情传扬出去,怕是要引起更大的反弹了。”
“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她们曾经因为崔梨而享受到一些荣光,甚至婚事什么的都比同条件的姑娘家要好很多。所以崔梨的事情影响了她们,也是她们的因果。”
就像是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会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另外的东西。
一饮一啄,这就是因果循环。
暂时还没有能够让崔梨被逮捕的证据,所以曾樱的事情隐匿了。
但齐白的一颗心却躁动不安起来。
而附近的人却目睹了那一幕。
一个老婆子泪眼迷蒙看似要和齐白认亲,却最终只送给了他妻子一只镯子,被衙役给带走了。
众所周知,府衙衙役们没有足够多的证据,不会随意地羁押犯人。
于是,那邻居就大嘴巴传遍了这个消息。
“我跟你说呀,别看齐白教习和他娘子金童玉女一样,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千金,但是他们却有一个下了大狱的亲戚哩!”
“那可不得了了!”
“齐白会不会遗传了他那个亲戚的陋习呀?这可不行,可不要教坏了我们的孩子呀!”
“谁说不是呢。”
……
于是以讹传讹,最后变成了齐白和她娘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以至于有衙役亲自登门询问了一番。
等齐白得知传言的时候,简直是一言难尽。
而院长直接出来,霸气地说:“我们书院能够录取的教习,那肯定没有任何的人品道德问题。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还有,你们可都是有一技之长的励志青年男子女子,可不能和市井那些八卦婆一样呀!”
这才平息了书院里面的谣传。
“你说,院长怎么就如此偏爱齐白?其实你都在书院待了两年多了,那个死了的庒教习都比你每个月月例多五六两银子。这长此以往下去,齐白迟早要超过你……”
“是呀,我说小蔡,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样吧,我听说那齐白可是带着娘子从锦阳公主所在的密昌府来得,你也知道,咱们公主和锦阳公主那可是世仇。”
“所以呢?”蔡可淡漠地说:“你们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挑唆我去找茬,然后我们两败俱伤,而你们坐收渔翁之利?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多月例,那是因为我每个月原本就比庒教习他们少了六天的出勤,这样算下来,我其实已经是教习里面最高月例了。”
这猝不及防的凡尔赛,把那三个人气得气血翻涌。
还能不能好好的让他们挑拨离间了啊?
这年头,挑拨离间都这么难了呀?
他们郁卒,羡慕嫉妒恨啊。
可是没办法,想不到这个人不上当。
那怎么可以呢?
那人可是给了他们一个人二十两银子呢。
算了,等回去了再细细地琢磨。
于是三个人尴尬地嘿嘿笑着,遁走了。
等回去了之后,他们见到了那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黑衣人就把他们三个都抹脖子了。
一开始还没有人察觉他们失踪了。
毕竟都是无亲无故的单身汉。
之所以不住在书院里面,是因为他们偶尔也会去秦楼楚馆喝花酒,唯恐被书院的同僚发现了,所以就只能在外面自己租房了。
想不到就这样,让他们愣是死的无声无息。
等书院发现他们多日未曾出席,这才寻了人去家里看看,就发现了三个人死相凄惨,都已经僵硬了的一幕。
官差和仵作进行了现场勘查。
初步判断出来,那行凶之人武艺高超,一招毙命他们三个人。
用的还是一根竹竿。
三个人被串在了一起,竹竿洞穿了他们的喉咙。
查找他们死之前见过的人,于是找到了蔡可。
蔡可也如实说了他们当时和自己的交谈。
刚好有洒扫的人听见了,就做了证。
线索再次断了。
但很快就查出来,三个人最近被人做局,纷纷签下了百两银子债务。
去了赌坊追查,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这样一来,线索就再次断掉了。
沈少阳和王惊风原本和崔熹取得了联系,崔熹刚风尘仆仆赶来了冰雪城,他这一次还是跟着江南府镖局一同赶来。
结果听闻崔梨的事情,他反而没那么惊愕。
“其实,我小的时候,有一次找蛐蛐,不小心钻进了她的床底。结果就听到她吩咐侍女说什么处理干净点,还说什么勋贵之家谁谁粉雕玉琢,可惜了是郡王、郡主的心头好,不太容易下手……”
那个时候还小,崔熹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也敏感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
所以他迅速地点了自己的睡穴,让自己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听伺候自己的婆子说:“还是姑奶奶发现早,不然您一直趴在地上睡,估计要着了凉……少爷呀,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一声不吭追着蛐蛐了……”
幸好,他那个时候拿着蛐蛐。
这个就解释了他趴在床底下睡着了的事情。
从那之后,他就努力地忘记那段记忆。
后来真的忘记了。
如今被这么提起来,他就意识到,王惊风他们的追查没有错。
崔梨这个姑祖母还真的是手上沾满了血腥和杀戮。
此事一旦告示天下,崔氏一族雪上加霜。
然而,这就是崔氏一族注定了的大劫。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成长起来,让崔氏一族能够有个美好的未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了谣言。
针对的就是齐白。
说他就是个密昌府迎春楼的伶人馆头牌花魁莲公子,还有关于他的画像传扬开来。
此事一瞬间炸开了锅。
很多人对书院表达出来了不满。
“一个贱藉的人如何可以做教习?”
“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以后流落风尘不成?”
“你们不是说教习不会有人品道德的问题了吗?”
……
王惊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众人的兴师问罪,他冷冷一笑说:“他只是做过曾经的花魁怎么了?这就说明了他人品道德有问题了吗?”
“这人是谁?”
“你是何人?看你长得比女子还漂亮,啧啧,莫非你也是伶人馆的花魁?”
……
“放肆!凤安公主的驸马在此,瞎了你们的狗眼,竟敢言语侮辱我们驸马爷,这是变相说明我们公主有眼无珠了吗?”
“驸马爷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求您——”
“掌嘴,按律处罚!”
王惊风可没有那个耐心听他们家里长短般的瞎逼逼。
“他流落风尘并非自愿,而是遇上了拍花子,拍花子见他长得俊逸就卖给了伶人馆。他一直坚持着卖艺不卖身,如今已经赎身了,何况,他凭自己的才艺通过了考核,为什么书院不能录取他?”
“还有,书院是针对你们子女免费入学,你们哪里来的脸指手画脚?看不惯你们就把孩子们领回去,但凡你们的孩子和你们一样的想法,都可以离开书院!”
王惊风气坏了。
李思仪的心血,到头来还成了他们得寸进尺的理由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说人都是贪婪贪得无厌。
给他们的孩子免了学杂费甚至是膳食费用,他们却还妄想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书院的运转等指手画脚。
哪儿来的勇气呢?
还是感觉那么多人加起来,脸庞就大了?
此话一出,众人像个鹌鹑不敢吭声。
也有几个有血性的,就带着自己孩子要离开。
“离开可以,只要是书院馈赠的东西都不可以带走。还有,你的学籍等立刻作废!”
这就是说,以后出去了也不能打着书院的噱头寻工作。
有些孩子也接受不了齐白的身份,纷纷自己衣服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就这么孤身一人准备走人。
“简直是贻笑大方。你们几个如果本院长没记错,当初也是你们爷奶要把你们卖给青楼当淸倌儿?若是没了公主,你们能安然享用两年多的幸福时光?”
“如今反而是嘲讽看不起了别人,哪儿来的资格!”
这话可是把那几个自诩不敢孤傲的大姑娘们羞得脸红脖子粗,却不敢反驳。
但它们还是选择了离开。
至于她们后续的命运,那就交给老天决断吧!
“什么时候,受害了的人,还成了过错方?你们难道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那么,如果将来有一日,你们的亲人被拍花子掳走,卖给了风尘之所,你们不去责怪拍花子,反而要责怪无辜被拍花子掳走又卖了的亲人么?那你们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你没错,错的是那些坏人,是那些愚昧无知,受害者有罪的人。”
王惊风看向了一脸的茫然无措的齐白,抿唇拍了拍他的肩头说。
这句话让很多曾经受到伤害,却因为担心舆论和别人的指指点点而把苦果吞进了肚子里的人感同身受。
一时之间,很多人向沈少阳、王惊风哭喊着说:“我们冤枉啊,我们也曾经受害,却被左邻右舍各种指指点点,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产生了共鸣,那些个带头闹事的人也被衙役们不动声色给堵上了嘴巴,绑了起来带回了府衙进行审讯。
此事很快也传了出去。
并且传到了大嵩别的州府。
很多人不远千里赶过去,只为了让这位少年青天大老爷还有驸马爷给他们翻案。
李思仪都听到了这个事情。
刚好,她还接到了沈少阳的关于拍花子的一封密函。
迅速地看了一遍,她就拿给李东澜看了。
“皇兄,此事非同小可。我怀疑,其实那拍花子团伙已经渗入了大嵩各处,接下来,我们盘查一下。若是你的封邑也存在那些人,那必须要进行清洗。”
可不能让他们越发的猖狂和无法无天。
“我怀疑,崔梨这样的人很多。他们或许还有光鲜亮丽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很好的名声,而他们就是每个地方拍花子们的头头,至于他们,或许可以和直属幕后黑手联络。”
“又或许,他们也没有资格见到那些幕后真正的黑手。同时,我突然记起来,在我封邑追查的时候,那些事情,隐约和这些拍花子团伙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凤安你说,春夏秋冬四大楼层,会不会和拍花子团伙也有联系?不然的话,以他们每个月都要推出十几个新人的频率,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机率非常大,皇兄,怕是我们又要开始动作了!这一次我们需要出动府兵,一举将所有的楼拿下来!”
原本还准备循序渐进,但是出了拍花子的事情,显然不可以继续这么缓慢了。
所以加快了进程。
结果一个晚上,就攻克了几十家秦楼楚馆。
都是春夏秋冬的名字,而且,里面曝露出来的真相,让两个人猝不及防。
“你说,你是侯爵府的嫡长女?”看着眼前这个年少色衰,且头发花白的老妪,李思仪颤着声音问。
老妪波澜不惊地说:“是,当初我沦落青楼,为了保住清白,只得服下了家族禁药。那是我娘亲给我准备的,出现了这样的镜框,就可以喝了可以一瞬间白头,容貌也会像六旬老妪。”
“那你如今芳龄几何?”
“十八。我是十三岁被拍花子掳走的,当时马车上面好多人,其中还有我平素出席宴会的熟面孔,她们一个个很惊恐,想要逃跑,却被那些护送的护院当我们的面给……糟……糟蹋了……”
说到这里,她哭出声来。
可能是太委屈了惊恐了,她说:“我没有敢睡过一个安眠的觉,解药我都扔了。就担心会被发现,从而清白不保……我知道哪怕我得救了也回不去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从头再来,我想去凤安公主您的封邑之地,那里没人认识我。”
“我是成国公府的小公爵,嗬,如今怕早就换了人。我的确逃过了几次,却还是被用了媚药。嗬,我一个习武之人,却被生生地废掉了四肢……”
……
连胤京的贵公子贵女都敢掳走,并且春夏秋冬的楼层还敢如此对待他们!
拍花子产业链和秦楼楚馆之间,绝对存在着最龌龊巨大的利益链!
李思仪目眦欲裂,李东澜也气得眼睛猩红着。
他们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一直询问每个人,一直到最后一个人……
两个人没有骑马,就这么走着返回了府衙。
“皇兄,我为他们感觉到难过和伤心。他们其实都失去了难过伤心的本能,反而成了迎来送往卖笑的风尘中人,他们何其无辜啊!若是抓到了幕后真凶,我会让他经历一百零八道刑具,最后让他千刀万剐!”
“凤安,会的,他们会受到最生不如死的惩罚。我们也会找到真凶,不管是多少人参与其中,我们一个都不会漏掉,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思仪这才忍不住哭了。
李东澜也陪着她蹲下来,兄妹俩头靠着头,平复着心底暴虐的怒火,还有无法呼吸的悲伤悲痛。
这样的事情,李思仪想要终止。
她明白自己可能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
“秦楼楚馆只是他们的遮羞布,总有一天,我要把那所有的遮羞布都给扯下来!我要让他们的恶行大白于天下,让他们所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要跟着受牵连!”
但凡做着恶心死人的畜生营生,都不得好死。
常言道:你做个人吧,给你的子孙后代积点德。
其实就是做长辈的做了孽,报应的就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他们或许会被抄家流放,或许会被诛灭九族。
总之,他们一旦被李思仪抓到,绝对的严惩。
连春楼?
两个人忽而注意到,这个楼层因为没有在花街柳巷,反而在花街柳巷隔壁街头的街角,倒是一直忽视了这个楼层。
此时此刻,连春楼灯火通明,外面那些迎来送往的人,刺痛了李思仪的眼睛。
“封了!”
李东澜冷哼一声道。
后面的人应了一声,立刻就冲了上去开始执行命令。
尖叫声此起彼伏,一道人影直接从五楼的窗口跳了下来。
李思仪一眼看到是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立刻就撤掉了一旁酒坊的横幅,飞身而上,把人用布给裹起来。
“让我死,让我死,我不要接客,我是好人家的清白姑娘,我不要……”
那女孩子青涩且稚嫩,看着年纪才十多岁,整个人面容惨白,浑身抖成了筛子,身上还有很多的伤疤,看起来是被打了很多次。
但因为太烈了,才会被强迫。
“别怕,本宫在,谁也不敢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至于那些罔顾律法之人,你且亲眼看着,本宫亲自把她们脑袋拧下来给你出气!”李思仪一面拍着她后背,一面用上了点安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