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儿,你说,凤安应该会没事吧?”李钦脸色都跟着苍白了,这个样子就好像李思仪已经进了产房,且里面传出了什么吓人的惨叫声一样。
玉溪柔都给跪了。
太佩服陛下这超前的神奇脑洞了。
凤安不就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散步么?
这会儿都这样的反应,还不知道等凤安真的进了产房,他这个天子会吓成什么模样。
想当初,窕妃诞下他的皇长子李东澜的过程中,也没见到陛下有多么害怕。
反而是初为人父,一脸的意气风发和期待。
甚至于还隔着帘子,和里面正惨叫着的窕妃对话呢。
那个时候,其实玉溪柔有一瞬间觉得,她看到了这位年轻的天子对于窕妃的珍视。
也以为李东澜这个长子,应该会被陛下寄予厚望。
可惜,他生了一双异族的眼睛。
虽然和窕妃一样,刚生下来就**一团,特别的可爱。
可注定了,他做不了储君。
生下来就和皇位无缘。
当时中宫那位可神气的狠呐,自以为还有机会诞下嫡子,不曾想,她竟一生只得了李素君一个公主。
造化弄人啊。
在泉公公亲自出宫寻王惊风的途中,他发现有不少的可疑之人,在快接近宵禁的时辰,还在大街上面乱窜。
他只略微关注了几分,就在皇城禁卫军们巡查的时候,亮出了自己的腰牌,抿唇道:“杂家看有不少的陌生面孔,出现在那一片的街道上,还请诸位将士们可以多多盘问一番。”
为首之人应了一声,立刻就命令其中两队的人马前去查看。
泉公公抱拳,就立刻去了王家。
叩门之后,开门的竟然是王惊风,这让泉公公吐出一口浊气。
找到人就好,省得他还要跑公主府一趟。
不过王驸马还真的挺有心,这个时间了还没有就寝,估计也考虑到这几日公主随时会发动,一直都没有真的入睡吧。
“驸马,奴才奉陛下之令,请您入宫,凤安公主发动了。”泉公公拱了拱手道。
“公公一路辛苦了,这都宵禁了,路上一定很是安静吧?”王惊风装作无意地说。
泉公公却皱眉,担忧地说:“驸马,不瞒你,杂家总觉得不对劲。杂家来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宵禁,却也相差不远了。然而朱雀街、青龙街那一片,却冒出来许多的陌生面孔。或许是杂家经常出宫采买,所以总觉得那些人太过陌生了。”
但愿,真的只是他想太多了吧。
“公公慧眼如炬,此事的确可疑。本官会命人追查此事,公公请随我回宫吧!”王惊风心说,难不成还真的会提前了吗?
也对,改变了太多的事情,他们会提前也不是没有道理。
暗中做了几个手势,隐在暗处的鸾影卫们立刻四散开来。
等回了宫的时候,李思仪刚刚好开了七指,已经进了产房。
紧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讶异的痛呼声传了出来。
李钦立刻噌噌噌赶到了产房外面,慈父之色一览无遗地说:“朕的凤安啊,乖乖的听太医和稳婆的话,不怕,不疼哦~”
玉溪柔:没眼看。
这还是她熟悉的陛下吗?
太辣眼睛了。
闻讯而来的其余妃嫔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盯着产房。
她们中不少诞下了皇嗣的人,但记得门儿清,她们生产的时候,陛下都有时候没能赶来。
看着陛下对自己女儿那么关心的模样,一个个柠檬酸了。
陛下分明不是女儿奴的样子啊。
为何突然对凤安公主转变了画风?
难不成陛下对待公主的态度,其实和对待皇子天差万别?
这么一来,有公主傍身的妃嫔们,一个个高傲地抬起了下巴颏。
看,她可是有公主的妃嫔。
日后她的女儿有了这样的一天,陛下必定也会一颗慈父之心溢于言表。
而只有皇子或者没有一儿半女的妃嫔们,则一个个便秘着晚娘脸。
至于陶艾艾,她下意识地远离了这么一群脑子抽了的女人们。
太可怕了。
往素她还只见了那么几位娘娘,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今儿个这么多人聚在宸宫院子里,啧啧,她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真是三千佳丽啊!
虽然没有三千个人那么夸张,但是莺莺燕燕这么多人,还真的让她仿佛看到了那么多人的既视感。
只是——
是李思仪产子的时间,她们这一个个的大晚上穿得花枝招展,也忒恬不知耻了点吧?
没过多久,中宫皇后杜月影压轴出场。
她瞥了一眼那群莺莺燕燕,最后冷冷地说:“凤安公主在里面艰难产子,你们一个个的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们不是来陪着公主,是来争宠不成?”
争宠您也不要这么说出来啊?
皇后,你个老女人,你还不是趁此机会出了凤仪宫。
哼,谁不清楚,陛下都禁足你了呢。
妃嫔们一个个心里头不停地腹诽,面上却一脸的委屈之色。
更有几个年轻的,还没有侍寝的,登时就不满意地说:“皇后娘娘此话何意?嫔妾听闻凤安公主要生了,连头发都拆了一半,就急匆匆赶了过来呢。”
“就是啊。”
杜月影心里头还在计算着时间呢,不愿意和这群贱蹄子们瞎逼逼。
她只冷冷地看了一眼她们,就快步走过去,向李钦伸出了魔爪。
王惊风就是这个时候进来了。
“皇后娘娘还没有解了禁足令,不知道为何来了宸宫?”王惊风眼神一冷,看来,她还是如前世那般,心思歹毒,妄想对天子下毒手。
陛下之前之所以脏腑几欲损坏,都是她的手笔了。
“哟,都宵禁了,驸马还能入宫,本宫也很纳闷,你是如何进的了宫门?”杜月影一想到老三即将带兵包围了整个胤京城,她马上就能坐上了太后的宝座,什么都不怕了。
李钦猛地转身,抬起脚,就把一脸洋洋得意的杜月影给踹倒在地上。
由于后面不远处就是台阶,杜月影猝不及防之下跌倒了不说,还直接从台阶滚了下去。
这么一连串的变故,吓得那群花枝招展的妃嫔们花容失色,有的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玉溪柔一声令下,就有侍卫们冲进来,把那些妃嫔给逐了出去。
至于那几个闹腾的动静太大的,直接给褫夺封号,发配去了冷宫。
杜月影感觉自己浑身都疼,气急败坏地挣扎了几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冷眼旁观的繁柳和点翠,直接破罐子破摔躺在了地上不动弹了。
她就等李青澜成功地入宫。
届时,就当着李钦的面,把他看重的外孙、外孙女给掐死。
至于李思仪,她会给她灌下绝嗣汤。
哼——
陛下不是有意让李思仪的儿子做储君么?
那她就让陛下再没有李思仪诞下的外孙!
产房内,李思仪按照稳婆的吩咐,吸气、吐气,再使劲——
就觉得有什么落了下来,稳婆惊喜地接住了大的娃娃,熟练地剪掉脐带,放在备好的热水盆里清洗干净,听到一阵响亮的哭嚎声,李思仪感觉受再多的罪,都没什么大不了了。
但是,不对。
为什么她这会儿腰使不上力气了?
“啊!糟糕了!公主后面的小公主貌似胎位不正!”一名稳婆突然咋咋呼呼吼出一嗓子。
李思仪张口想要说话,她却眼疾手快再次在李思仪身上点了几下,让她登时浑身的力气仿佛都给耗尽了!
火儿——
李思仪立刻呼唤火儿。
火儿原本被她支出去,看着李钦这个渣渣龙爹了,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声音情绪波动太大。
这个时候,李思仪只能呼唤火儿。
火儿很快飞了回来,对着李思仪喷出了浓浓的灵气,让她迅速地恢复了力气,她抬起手拽住了那稳婆的手臂,冷冷地说:“来人,把这个稳婆抓住!她适才作怪,本宫浑身都没了力气!”
众人闻言吓了一跳,鸾棋立刻点了那婆子的穴,还抬手拧断了她的四肢。
鸾画则看向了别的稳婆,还有两个人眼神透漏着心虚,她立刻也把两人给点了穴,卸掉了下巴颏,废了四肢,把人给扔到一旁。
剩下的稳婆吓了一跳,李思仪抿唇道:“你们别怕,只要你们没有参与她们坑害本宫,本宫诞下最后一个孩子,还会重重的赏赐你们!”
那两个稳婆应了一声,开始检查李思仪。
一名稳婆松了口气说:“公主肚里的孩子并没有胎位不正,且适才是因为早了阴私暗算,草民这就给您矫回来。”
没多久,李思仪诞下了女儿,她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外面的李钦得知李思仪诞下了龙凤胎,立刻激动地说:“龙凤呈祥,天佑大嵩啊!”
“陛下,平王反了——”就在这个时候,李护冲进来单膝跪地说:“如今平王不知道从那里带来了五万多兵马,皇城禁卫军们已经被俘虏了近一半,胤京勋贵府邸多处遭遇了突袭……”
“老三?嗬,皇后,朕觉得此事,你应该知道点什么。这样吧,朕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朕对你动手呢?”李钦大步走向杜月影身旁,缓缓地蹲下身说。
这个时候的李钦,看起来薄情寡恩,且阴狠毒辣。
杜月影浑身一个激灵。
她怎么就忘记了,枕边之人可不是一个心思软之人。
他的手段血腥雷霆,一度的让她处于惊惧不安中多年。
“不,陛下,臣妾什么也不知道!臣妾什么也不清楚,臣妾一直被您禁足,您是知道的。就连大宫女都是陛下您的人,臣妾又能做什么?还有,老三并非臣妾所出,臣妾虽然抱养了他,却和他一向关系浅薄。陛下,您应该一清二楚呀!”杜月影哭嚎着,加之身上真的很疼,她的眼泪不似作假。
“把她给朕带去诏狱!”李钦却轻蔑地看了一眼垂死挣扎的杜月影,冷飕飕下了命令。
诏狱?
有进无出的地方。
是比死牢还要残酷一百倍的地方。
杜月影感觉自己幻听了。
诏狱?
“陛下,你疯了?本宫是皇后!你把本宫送去诏狱,你是准备让自己头顶冒绿光不成?”杜月影气急败坏地嘶吼着。
王惊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抬手隔空点了她的哑穴。
这个时候,稳婆把龙凤胎抱出来,李钦立刻冲上去抱着不撒手了。
王惊风则一溜烟进了产房。
一眼看到里面的几个稳婆,他冷冷地命鸾棋把人拖出去。
看着昏睡过去的李思仪,他抬手摸了摸她被汗水沾湿了的脸颊,鼻子酸酸涩涩的疼。
这一世,他们终于拥有了孩子。
他总算亲眼看着孩子们诞生了。
前世,她在楼兰皇室刀光剑影,生产的时候也是老皇帝驾薨的时候,那一夜宫变,她诞下了太子,而公主诞下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那是王惊风的魂魄,在皇宫里面听着那些宫人们的八卦消息,自己拼凑出来的真相。
如今,他们的儿子和女儿都好好的,真好啊。
“李护,朕让你亲自去问一问老三,他真的要逼宫么?若是他被人挟持了,说一声,朕会让人救下他。倘若他执迷不悟,就地格杀!”李钦闭了闭眼睛。
他其实很清楚,老三那个秉性,迟早会走上这么一条路。
养私兵、养谋士,其实李钦都一清二楚。
但他的谋士一个个都很正常,平素都是他自己在那里胡搅蛮缠的作妖,没有做出实质的恶事,李钦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不一样了。
但凡他要顾念一点,就不会受人怂恿,做出逼宫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了。
李护应声,很快就返回了宫门城楼上。
李青澜身后跟着约莫好几万的兵马,身穿甲胄,意气风发地说:“本王怀疑父皇被尔等软禁了!不然凤安一介公主,不过是待产,何以要住在宫中如此之久?父皇多日不曾上早朝,只交给了皇兄,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你们开宫门,本王见了父皇安然无事,你们必定不会受到惩——”
“平王殿下,属下御前侍卫统领,只听令陛下。陛下让属下给您传一句话,若是您被奸人蒙蔽或者挟持,陛下会命人救您,您这个时候返回平王府,一切还来得及。如若不是,陛下有旨,就地格杀——”
李护的内力浑厚,他的声音也用了内力传出去,以至于很多被哄骗着跟着李青澜的人,都产生了动摇之心。
陛下有旨?
那,岂不是说,陛下好好的吗?
为何三皇子如此迫切?
“别听他胡言乱语!父皇一向偏疼本王,如何会下这样的口谕?”李青澜咬牙,不成功便成仁。
总之,他豁出去了。
“老三,你确定,父皇最偏疼你?本王怎么觉得,父皇最偏疼凤安?就算是小七和小九,哪一个都比你得父皇偏疼多了。倒是你,啧啧,父皇最不疼的就是你了吧?谁让你不讨人喜欢,还总喜欢给父皇惹麻烦?”李东澜和李宗澜、李傲澜,各自带着府中侍卫们,还有允许养得私兵数量,杀气腾腾赶了过来。
“三哥,真想不到你如此丧心病狂!竟还勾结了外人,在勋贵府邸聚集的街道,挨家挨户烧杀抢掠!你可知,有多少无辜的性命死于你的一己私利之下?”李宗澜一脸的愤慨盯着李青澜。
至此,李青澜那群乌合之众,有三成的侍卫放下了自己的武器,选择了弃暗投明。
他们可真的不清楚真相,还是被李青澜三言两语给蛊惑了。
本以为是清君侧、救陛下于水火呢。
结果,他们才是应该被清的那些奸佞。
五成兵马司的人,也已经赶到了。
不过看样子,也是经历过了一番生死搏斗。
于是,宫门口,一场大战一触而发。
由于李东澜几个皇子也在,李护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将李青澜就地格杀。
不过,李青澜带来的人,还真的不堪一击。
有一些还想要逃走,都被一击毙命了。
等到李思仪翌日清醒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李青澜被李钦命人送去了宗人府,至于那些原本被李素君发卖了的面首们,竟然也有一部分人混入了五成兵马司等里面,被一并送去了诏狱。
早朝的时候,这几件事情被赵公公宣读出来。
连带着对他们的惩罚,也被诏告了满朝文武百官。
第一个蹦出来喊冤的就是杜尚书:“陛下,冤枉啊!老臣家里面昨儿个夜晚也被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寇袭击了。还是多亏了隔壁的忠义伯伸出援助之手,否则老臣昨儿个就一命呜呼了呀。”
“陛下,臣可以作证,杜府与此事无关。另外,昨晚上那群人看着不像是训练有素,到像是普通的小贼,他们但凡进了一处府邸,就直接跑去了库房……”
“陛下,微臣以为,昨晚上的一系列事情,或许只是幕后主人的一个试探之举。三皇子怕是也遭到了贼人的算计,以防情况有变,还请陛下迅速做出决断,胤京城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兵部尚书霍炎一脸的凝重道。
兵部右侍郎玉清辉紧跟着出列道:“皇上,微臣赞同敬国公的话,昨儿个夜里,那伙人只挑拣着一些文弱大臣们府邸进行了搜刮,反倒是微臣和几位武将出身的府邸未曾有人袭击,此事着实透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