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原本一片惊惶的林寡妇,立刻就安下心来。
是呀,若是仪姐儿的药酒真的闹出了人命,那应该一早就发现了呀!
毕竟,李思仪的药酒,去年就卖给了显贵之人,这都这么久了,真的要出什么变故,那也是早就出了。
应该是有人眼红她如今的生活太红火,故意诬陷。
不知道为什么,林寡妇下意识地就觉得,可能和李秀娥有关系。
毕竟,她当初因为嫉妒李思仪,就能够做出让赖皮头把人卖给那种人牙子的恶事,这样的冤枉也不足为奇。
不过她可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仪姐儿,既然你有事情要忙,那婶子就不耽搁你了!”林寡妇提出了告辞。
李思仪也不阻拦,毕竟,她的确要好好的处理此事。
魏嬷嬷闻讯赶来,面上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担忧之色,反而镇定自若地说:“姑娘,让老奴陪您出去!”
都让魏嬷嬷亲自出马了,看起来,都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
“此事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是找上门来,必定也是有备而来。这么一出大戏,是值得好好看一看。”李思仪抿唇一笑,索性扶着她的手掌心,款步向外走去。
出了院子,一路上可以看到,家里面的不管是小厮亦或是丫头、婆子,一个个个镇定自若,就好像不知晓外面聚集了一群闹事找茬的村民一样。
嗯,看起来,魏嬷嬷这近半年的成果着实不错。
走到大门的时候,应门的婆子、小厮、粗使丫头们,一个个都严正以待,看到李思仪过来了,立刻福了福身道:“姑娘,那群人太野蛮了!您千万小心点!”
“没关系,把门打开吧!”李思仪的确不害怕,她的酒只赠送了族老们,其余的都是托人运送至了府城、京都城那边,售卖给王公贵族之人了。
所以,突然找上门来一大群村民,绝对是受人指使。
李思仪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楚聘婷。
这个第一眼就对玉郎觊觎的姑娘,先后下黑手多次,还亲自登门拜访过一次,当时被李思仪噎得暴走的时候,她离开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按照李思仪对楚聘婷的了解,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她一定是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门开的一瞬间,李思仪眼前出现了十几个熟悉的面孔。
嗯,都是隔壁村里几名存在感比较强的人。
他们一眼看到李思仪出来了,争先恐后冲过去,手中还扬着一张张上好的宣纸,惊鸿一瞥里面有契书的字样。
看起来,被骗了不说,还签署了比较正规的契书呢。
啧啧——
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
“出来了!仪姐儿,你今天给叔一句公道话,买了你家的药酒,都造成了不少人吐血昏迷的事情,你要怎么处理?”
“这么客气做什么?她自己酿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什么对身体有好处叫什么药酒!劳资不管,今儿个你这个野丫头一定要把咱们投进去的银子还回来,还要赔偿我们至少一万两银子!”
……
什么玩意?
赔偿一万两银子?
李思仪险些笑出来了。
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底气!
“诸位叔叔、伯伯、婶子们不用大声喧哗,你们喊得这么起劲,闹哄哄的,解决不了问题。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一脸的蒙圈,因为,我的药酒,什么时候出售给诸位了呢?”
李思仪和魏嬷嬷对视了一眼,她准备自己先弄清楚,他们到底从哪里得了消息,买了那些所谓是她酿造的药酒来着。
“你还想要狡辩?今儿个就当着你们李家村诸位父老乡亲的面,你老实说,那廖氏的娘家开的酒作坊,难道不是你李思仪同意的?廖氏可是你祖母,你祖母的娘家可是指名道姓作坊药酒的方子是你提供的,还有镇上不少商贾入了股……”
因为闹出的动静太大,族老们、里正还有村长都被惊动了。
李思仪一直仔细听着他们的话,等到族长他们来了,她走上去福了福身说:“几位长辈们都听见了吧?既然隔壁几个村的叔叔伯伯们提及了廖氏,还是把人给请来,一起做个见证吧!”
“廖氏?难道你们赵家村、王家村、罗家村的人不知晓,仪姐儿一家子,早就被老李头逐出了家谱?目前,他们已经单独立户,和老李头都没了关系,更何况是廖氏还有她的娘家人?”
族长看到了李思仪这段时间给村子里带来的好处,自然是比较偏心李思仪。
更何况,他是一族之长,又是看着仪姐儿长大,自然知晓她的品行。
这样的事情,他听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果不其然,掺和了廖氏和她娘家的人!
已经断了亲的关系,如何会一起合伙开酒作坊?
更何况,他们也收到李思仪给的药酒,喝了一段时间了,身体的确康健了不少。
怎么可能有问题?
“那就把廖氏请来对峙!”隔壁几个村子的人闻言,都一脸的理直气壮,他们可不惧怕对峙。
李思仪约莫心里有数了,那就是廖氏和她娘家的人,一直拿她打着幌子。
“快去老李头家里,把廖氏他们都给叫来!”里正也想要找存在感,他可不能什么风头沾不上,都让族长一个人承包了整个李家村的荣耀。
先不说李思仪那个野丫头竟然对他这个里正不予理会,有什么好东西、好事情,都会告知族长。
害得他在那一次十里八村里正年终总结宴会的时候,吹嘘了一下,被李思仪给拒绝了,成了那些里正、村长们统一的笑柄!
也正因为如此,李家村才会又重新选出了一名村长,来跟他一起竞争。
所以听到李思仪家门外有人闹事,就忙不迭赶过来,想要好好地表现一番。
不曾想,还是被族长抢了先。
不过不要紧,他还是要在李思仪面前表达出自己的立场,还是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咳咳,族长,我还感觉还是要请衙役回来比较好。”里正这一次思虑周全了,毕竟闹出人命了,那务必要报官了。
再说了,云水县的县令大人可是铁面青天,绝对会秉公处理。
李思仪因为里正这个提议禁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说里正转性了,这一次倒是没有自私。
很快地,去老李头家里叫人的村民回来了,家里面没有人。
也就是说,很大的可能,全家都跑路了!
族长面色一冷说:“快找几个好手,一起去廖氏娘家看看!还有酒作坊的相关之人,都给请来!”
李思仪凝眉,看起来,这是蓄谋已久了。
就连退路都一并找好了!
县衙的衙役们很快来了!
还跟着了几名捕快,一个个来的时候,隔壁村的那一行人已经意识到,或许,他们都上当了!
此事,和李思仪摆明了没什么关系。
一名妇人立刻就哭嚎着说:“这可怎么是好?一大家子存了半辈子的银子,全部都赔进去了呀!嗷——”
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抱头痛哭起来。
等捕快们登记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把李思仪家里负责酿造药酒每个工序的人交出来,例行询问。
方子自然是不清楚,但是处理的工序手法,还是和那群找上门来描述的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到底和李思仪酿造的药酒有关系,所以为首的衙役说:“还请李姑娘短时间内不要离开云水县,此案已经立了,待大人确定好升堂的时间,届时还需要李姑娘配合出堂。”
“我知道了,一切都听大人的吩咐。”李思仪态度良好,又有炕的贡献,所以衙役、捕快们对她态度也比较和蔼。
至于那些闹事的隔壁村的村民们,一个个约莫知晓了,从李思仪这里得不到任何赔偿,一个个垂头丧气。
还有的妇人整个失去了理智,一个个跪下来,对李思仪哭嚎着说:“家里三个哥儿原本准备建房子、娶媳妇,全部都砸进去了!仪姐儿你一向最善良了,你就帮帮婶子吧!”
有第一个人提出了。自然也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到最后,只要是家中妇人跟着一起来的人,都推了一把家中的妇人,加入了向李思仪哀求的团队。
魏嬷嬷气得面色冷凝地说:“诸位这是做什么?我们家姑娘和此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这是准备人多势众,逼迫我们姑娘给你们银子?真正的罪魁祸首你们不去找,为什么找我们无辜的姑娘?”
一番话下来,众人面色有点惭愧。
其中一人纳闷地说:“是呀,咱们去廖氏娘家找人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起哄,说是仪姐儿这药酒卖出了大笔的银子,让我们赶紧地让她赔偿银子!当时脑袋迷糊,被挑唆了,这会儿才感觉,被人蒙蔽了!”
“到底我们也是听了是仪姐儿独门的药酒,才会上当受骗,难道李思仪就没有一点责任?”人群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恶狠狠地不忿地说,在他眼里,他想要贪图便宜,不劳而获,还不是因为对方拿出李思仪做噱头?
所以他们没了银子,就要让李思仪赔偿。
多数的人被魏嬷嬷一番话弄得面红耳赤,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是架不住一些魔怔了的人,就哭天抢地,俨然一副李思仪成了罪魁祸首,必须要赔偿银子的姿态一直周旋。
直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小厮被人从后角门捉了,他被衙役拽过来的时候,噗通一声跪下来说:“别打我!我说,我都说!那酒作坊是李思仪吩咐我做接头人,联合廖氏娘家的人一起……”
李思仪忍不住笑了。
怒极反笑的那一种。
这个小厮说起来不是她从人牙子买的,反而是村子里的人,叫做曹培根。
他父母双亡,只有自己和瞎了眼的老祖母相依为命,原本一直在云水县打铁铺子做学徒工,一个月只有八十文钱的微薄佣金。
当初李思仪的养生馆招工匠,他听了就返回来报名,一方面工钱多,另一方面也能在村子里就近照顾他祖母。
看他机灵干活麻利,李思仪还让人多多关照他呢!
想不到,倒是成了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曹培根,瞎了你的狗眼!你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姑娘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香烛追出来刚好听到了这一番话,立刻气呼呼地冲过去指责他。
捕快头领见状,只得抱歉地说:“李姑娘,既然有人指认您,甭管是否冤枉了,您还是要跟着某走一趟县衙了!”
李学山闻讯赶来,见状拱了拱手说:“元捕快,小女的人品我可以保证,还请您也多看顾一二,勿要让拿起子小人冤枉了她!”
这是准备对簿公堂了?
李思仪冷冷一笑,看着那一张张丑陋的看热闹、解恨的嘴脸说:“此事,我李思仪也会追究到底!幕后之人是谁,我必定帮着县太爷揪出来!诸位想要赔偿的银子,那就一起去县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