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茂才这才心神不宁地坐了下来。
毕竟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他是玉郎的同窗好友,而李思仪是玉郎的娘子,他当时称呼的是嫂夫人。
这如今两人的身份天差万别,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就按照从前称呼吧!”李思仪仿佛看出来他的踌躇,抿唇道:“不知道楚公子为何会来到这里?当初你不是——”
不是准备考科举吗?
后面的话李思仪没问出来,担心万一若是人家落榜了,她这不是戳肺管子么?
楚茂才尴尬地说:“在下已经自请除族了,如今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在江南府定居。因为囊中羞涩,拿了母亲的嫁妆做了几次生意,赚了一些银子,便到了纹水县办牧马场。”
“家中弟弟妹妹们已经逐渐长大,到处用银子,我也无心科举,便想要给他们更好地生活。”
所以,他这是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怎么就自请除族了?
这都是人家自己的私事,李思仪不好过问。
“您此次前来,应该是听到消息了吧?”楚茂才没有过多废话,抿唇凝重地说:“其实在办牧场之前,我就来纹水县进行了考察。一开始是感觉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但是后来待久了,察觉纹水县的人基本上没什么记性。忘性非常的大,确切的说,他们的记忆力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
“但是也遇到正常的人,都是办牧马场的人,且他们都没有那样健忘的症状。询问之下,我确定,只需要尽量在自己的牧马场解决吃喝等需求,就不会变得和纹水县的人一模一样。”
“还有别的发现吗?比如,有没有人在纹水县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也逐渐的和他们一样健忘了。然后回去了之后,他是也这样,还是恢复记忆了?”李思仪抿唇若有所思地问。
“您还真的问对人了,这个人吧就是我自己。我一开始不信邪,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真的和那些纹水县的人一模一样。甚至回江南府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都觉得我得了失魂症,还看了不少的大夫郎中。后来在江南府待了一个多月,就逐渐地恢复了记忆,也记起来当时在纹水县的所有事情。”
“那为何又继续在纹水县办牧马场呢?”李思仪这就有点不太明白了。
“有时候危险和机遇并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您应该能够明白。”楚茂才无奈地摇摇头说:“家中需要银子,而我发现在纹水县办牧马场收益非常的快。”
李思仪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时,她也隐约有了一个方向,那就是,这纹水县的秘密,应该就在于纹水县的生活中需要用到的衣食住行。
“纹水县有几处庞大的作坊,我试探过,是不允许我们这样外来户之人踏足。并且,里面生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楚茂才又说。
“多谢你的提醒,若是本宫可以查出来,此事你功不可没!”李思仪抿唇道:“还有那两只千里驹和本宫有缘,你开个价,本宫要买下它们。”
楚茂才一脸的纠结说:“其实那两匹千里驹是别人寄放在下这里,他给出的是五千两银子一匹的价格,所以在下不能为您……”
优惠了?
李思仪微笑着说:“无妨,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一旁的鸾九就取出来两张五千两面值的银票递了过去。
回去的时候,鸾九牵着马,而李思仪骑着马,另外一只马也亦步亦趋跟在她旁边。
“你们今天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李思仪看人都回来了,便准备把消息聚齐,一同分析可能有的情况。
鸾画使劲地点头,拉着姜离说:“公主,我和阿离无意中发现了一处作坊。那作坊的规模比咱们最大的作坊还要大一点,里面有很多的人,他们身上有蛊虫的气息。至于作坊究竟是做什么,我们溜进去看了一下,实在是没能看出来。也没看到有什么商户来作坊订购,这一点很奇怪。”
“本宫遇到了云水县的楚茂才,他如今已经自请除族,在这里办了个牧马场。听他的意思,本宫可以笃定,一定是纹水县的一些很简单平常的东西,造就了他们的健忘症。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的探查。”
“这样吧,我们夜探那个作坊。这一次,务必要查探出来,作坊到底是生产什么东西。”李思仪思索了一下,下了决断。
众人都觉得应该和那作坊有干系。
并且,此事再次确定,和蛊族脱不了干系。
既如此,那蛊族为什么要让纹水县的人一直保持着记忆不过七秒钟呢?
是有什么想要让纹水县的人不能记起来的吗?
这么一想,总觉得纹水县原本的黎民百姓们,应该发现出了重大的秘密。
而可能因为人数过多,蛊族的人不敢掉以轻心,也不好全部灭口,所以就想出了一个法子,让整个纹水县的人保持着记忆不过七秒钟的阴损办法。
只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把数目庞大的人,都给弄得一模一样保持着七秒钟的记忆,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公主,作坊里面很古怪,阿离都觉得有点儿不舒服。奴婢以为,里面应该有什么东西,专门针对蛊族的人。应该是,阿离这样蛊术正统的蛊族人。毕竟,也有别的蛊族之人,他们看着很正常,丝毫没有什么影响。”鸾画若有所思地说。
阿离?
李思仪浑身抖了抖。
进展这么快的嘛?
也好,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其实可以给鸾画安排婚事了。
夜幕降临之后,李思仪带着鸾影卫们一同出发。
姜离和鸾画在前面带路。
远远地就看到那个作坊面积实在是宽广。
迄今为止,李思仪最大的一个作坊,也是因为将美容馆连在一起,才会把好几处庄园给打通了,才能那么宽广。
而这一处明显只是一个作坊,面积却堪比好几个庄园加起来还要大一些。
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李思仪非常的好奇,鸾影卫们由于今天已经摸过路了,所以很快就寻找到一处漏洞。
从中间的一处墙角翻墙落入了里面。
李思仪看到这隔壁是小厨房,而她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作坊最西面。
分成了三组,他们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探查。
李思仪一开始就说了,她需要独自行动。
因为,她有空间呀。
若是遇到什么情况,直接钻进空间里面,就完全可以避免暴露了。
把更多的人手聚集在一起,也能够避免鸾影卫们遇到危险。
活字地图开始更新。
上面详细地标记出来,这个作坊每一个角落的名字,还有用途。
李思仪一面按照活字地图走过去查看,一面开始将看到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分析着那些东西到底都是做什么用?
直到她看到竟然有类似自来水的水管。
这不是效仿了她的一些设施?
继续跟着水管走,一直到看到一面湖泊。
没错,这个地方已经是整个作坊最边边角角的地方了。
为什么会有一片湖泊?
活字地图上面还标记出来,那湖泊竟然是活水,是贯穿了南北最大的一条嵩河在此地的支流。
自来水管的水从这湖泊里面取用,倒是非常的方便。
李思仪继续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便按照活字地图的标记,继续去了那一排排的所谓的山泉水屋。
原来,这是一家生产纯天然山泉水的作坊。
李思仪一言难尽。
所以,这么早,远古时候就有了纯净水?
纯净水看着和普通水没什么区别,李思仪拿了几只瓶瓶罐罐,从每一只木桶里面开始取样。
等她回去之后,便可以对那些水进行详细的检测。
接下来李思仪又逛了其余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等回了外面集合了,他们一同返回了客栈的院子里。
“公主,真是奇怪,那作坊竟然是做水源的作坊。像是纹水县富贵人家安装水管,就避免了去井水打水,方便了很多。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之家,也都撞上了水管呢。”
鸾画是真的挺纳闷,而姜离这一次也没有发现别的蛊族之人,他这一次也没有白天感觉到的难受和不适。
翌日,李思仪决定不去逛街了,她要去看看纹水县普通老百姓们的生活。
在纹水县有专门的住宅区,而普通老百姓们住的区域是在城南靠西面的几个胡同巷子里。
为了能够贴近他们的生活水平,李思仪和鸾画以及姜离还特地换了一身棉布的衣裳,就连头上的簪子都换成了木簪加银簪。
手腕上李思仪都给褪下来了。
等走进了那些狭窄又粗糙的巷子里面,可以看到一些小孩子们凑在一起踢毽子、丢沙包或者手拉手转着圈子唱着她听不懂的歌曲。
由于是生面孔,所以孩子们一个个都好奇地看向了他们三个人。
鸾画笑着对其中一个被那些孩子们无视了的瘦弱小女孩说:“小妹妹你来,姐姐有些事情要问你,作为答谢,这栗子糖就送给你吃了哟~”
“姐姐,你问我吧,她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的啦!”其中一名像是众星捧月一样,被一群丫头小子们围在中间,穿得也比较精美,双丫髻上面还戴着好看的珠花的小女孩噌噌噌跑过去,伸出手就要去拿鸾画手中的糖果。
鸾画眼底一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收回手,冷冷地说:“我就是想要她告诉我,她不会说话没关系,姐姐我和我家夫君会医术,刚好可以帮她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哑病!”
那小丫头见没有拿到糖果,立刻就撒泼打滚哭好起来。
见状,好几个小孩子跑回了家。
因为这最漂亮娇气的丫头家里面有银子,且每一个都脾气不好,一旦她们家这个宝贝疙瘩哭了,和她一起玩儿的小孩子们都要被他们家的大人打一顿。
但他们也不敢得罪这小丫头,因为她威胁她们若是不和她一起玩,她也会哭着说被他们欺负了。
还有,她讨厌小哑巴。
其实他们都很喜欢小哑巴,她也不是真的哑巴,只是不怎么爱说话。
自打被他们孤立了,她就更加不喜欢说话了。
“哪个杀千刀的欺负我们家珠珠!”就在这个时候,从中间一扇门里冲出来一个满身肥肉,看着就膘肥体壮的男子,拿着扫帚就冲了过来。
冲过来,就对着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跑走的孩子们一阵的扑腾。
好几个小孩子被打得疼哭了。
“不管我们的事,是她自己想要抢漂亮小姐姐的糖没抢到,她就自己哭了!”其中一个瘦瘦黑黑的小子实在是太疼了,忍不住坐地上也打滚哭嚎着说。
那男子看了看李思仪三个人,穿的都是精细棉的衣裳,他在成衣铺子里看到过,一整套下来也需要七八两银子呢!
看来是有钱人家。
只是他们来这葫芦胡同做什么?
还故意用糖果欺负他家闺女,男子一把抱起了哭闹不停的小丫头,冷冷地盯着李思仪三个人说:“我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不就是几颗糖果,至于让一个孩子哭吗?”
“是呀,不就是几颗糖果,你赶紧的带着你闺女去庙前街那家百年老字号的糖果铺子买呀。记得呀,买最好的那种,是二两银子一斤的呢!”鸾画怒极反笑地说。
那中年汉子脸涨成了猪肝色。
虽然他们家不缺银子,但是买那种贵的糖果,也太奢侈了点。
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买一些尝尝鲜,解解馋,其实也不舍得买一斤那么多,只会买一两银子。
“走走走,你们看着就是没安好心,该不会是拍花子想要把孩子们给偷走了的人吧?”那汉子满脸的恼羞成怒,抱着还在哭,并且已经哭得打嗝的小丫头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就扯开喉咙嚷嚷着开来。
“慌什么?不过是听闻这个巷子里有一家豆腐小作坊,我们府中想要过来询问一二,若是合适的话,就每天给我们府中送一些豆腐罢了。刚准备问个路,拿出了糖果,你怀中的小丫头就冲上来抢糖吃,难不成你们做长辈的平素没有好好的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如此不知礼数规矩,没有教养?”
李思仪冷哼一声,淡漠地说。
鸾画也配合的嘁了一声,咕囔着说:“真想不到遇到这样的事情,晦气死了!”
“漂亮姐姐是来我家买豆腐吗?”一直没有作声的小哑巴女孩扬起头,露出了一张黑乎乎的脸蛋,应该是涂了锅底灰,但那双眼睛特别的传神好看。
眼睛颇有灵气。
“是呀,原来小妹妹家里就是做豆腐的呀。那还真的巧了,喏,糖给你吃,你可以带我们去你家里吗?”鸾画浅笑着蹲下身,将手中满满的栗子糖递给了那孩子。
她虽然顶着栗子糖看得很专注,却还是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姐姐,我娘说了,我们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鸾画笑得更加浓郁了,还看了一眼那个尴尬的壮汉说:“唔,小妹妹你教养真好。你要听你娘的话,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遇到我们这样就罢了,若真的有那些个拍花子,可就要被掳走喽!像是你们这个年纪,掳走了要是卖给人牙子行还能有个好去处,若直接卖给一些下九流的地方,一辈都毁了!”
那中年男子气得抱着还在哭嚎的丫头,直接回了自己家,还特地使劲地把门给关上来表达出自己的愤怒。
而李思仪三个人跟着那丫头去了巷子里最靠里面的第二户人家。
门没有关。
并且,里面乒乒乓乓的,嗯,似乎有点儿乱?
李思仪和鸾画面面相觑,那个小丫头已经冲了进去,兴奋地说:“娘,有人要来买我们豆腐,是漂亮的姐姐——啊,你放开我娘,你这个坏人——”
后面的话一出来,李思仪和鸾画直接冲了进去。
就看到一名穿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的男子正推着一名秀气的女子,咸猪手正在占便宜。
小丫头冲过去拿起了一根笤帚,对着那人后背使劲地抽打。
那人气呼呼地拽住了小丫头的手,狠狠地把小丫头给推开来。
鸾画已经赶过去将那人一脚踹飞,扶起了那个满脸哭痕的女子。
李思仪则接住了小丫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别怕,漂亮姐姐和那位哥哥很厉害,不会让人欺负你娘。”
“哇呜——”小丫头可能吓坏了,扑在李思仪怀中使劲地哭起来。
那女子听闻自己女儿哭了,也焦急了,直接束手无策地说:“柠柠别哭,娘没事,姐姐救了娘。娘再也不会遇到坏人了,你别哭——”
“劳资是郑家的大公子,你们是活腻歪了?”那个男人也缓过劲来,一面龇牙咧嘴,一面气势汹汹地摆出自己的身份说。
“哟,本座还是当朝凤安公主府中的谋士,这么说起来,把你给宰杀了,郑家应该也不敢放个屁?”姜离双手环着自己,一脸的鄙夷说。
李思仪:他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谋士?
我滴个乖乖呀,这是自己给自己加戏?
算了,看在鸾画的份上,李思仪表示她就原谅姜离自己给自己按个身份的行为吧。
嗯,也好,以后可以正大光明使唤他了。
不需要把他和鸾画算做一个人了。
“你是来搞笑的吗?凤安公主在川洲,你既然是她的谋士,应该在疆洲那一片,无缘无故跑我们上宜洲的地盘做什么?”那郑大公子还挺机灵,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要和他废话,直接打一顿,扔去郑家大门前!”李思仪冷冷地说。
姜离应了一声,走过去,那郑大公子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还无法发出声音了,被揍了一顿,就被姜离拖拽着走出了门外。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那郑大公子是纹水县的霸王,不好招惹,还请两位姑娘快离开吧!”那女子额角红红的还破皮了,李思仪看着就觉得她应该过得很艰难。
“这位夫人,不知道你夫君——”去哪了?
“哦,先夫三年前病逝了。婆母公爹在小妇人进门之前也已经过世了,如今小妇人和女儿相依为命。不过小妇人做得豆腐绝对首屈一指,这可是先夫家传的方子。”
原来是寡妇。
“既如此,不知道你可愿意去我们府上做厨娘?也不用做别的,你只需要每天做豆腐即可。”鸾画看了一眼李思仪,得到她的首肯,抿唇道。
“不知道姑娘府上在何处?不瞒两位,这纹水县小妇人一直不想待着了,街上的人都得了失魂症,若非管得严格,小妇人早就带着柠柠离开此地了。”
“原来夫人也察觉了这一点,不知道夫人如何称呼?”李思仪若有所思地颔首。
“小妇人夫家姓贺,本姓袁,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称呼我为袁娘子。”袁娘子福了福身道。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大户人家做大丫头,不过一直做到二等的丫头,因为不愿意跟着大姑娘陪嫁,所以大姑娘给了她卖身契,还赏赐了她一笔银子,让她回乡嫁人。
说起来,她也是好命,跟了个好主子。
就算是现在,那银子她还一直好好的收着呢。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离开此地,能够带着柠柠去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夫君生了重病,但他原本也有些家底,所以一直到他病逝,哪怕用的药有人参,他们家也一直多有存银。
只是他病逝了,袁娘子不敢太招摇,就每日里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照常的做豆腐。
女儿长得越来越水灵,她唯恐生出事端,便每天用锅底灰把她的脸蛋涂了,还让她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
哪怕被人称呼小哑巴,她也规劝柠柠一定要懂事。
想不到还是招惹祸端了。
那郑大公子原本在她多次为夫君抓药的时候,就几次三番对她言语轻薄,她都忍下了,想不到如今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来到她家里面欲行不轨。
若说没有人通风报信,她决计不相信。
李思仪已经略有察觉,看了一眼隔壁的墙头,立刻就有一直脑袋躲闪不及,被她看了个正着。
“呸!一个个长得狐狸精一样,看着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我说袁娘子,你可不要被她们给欺骗了呀!上次我给你说的那门亲事,你好好的考虑一番。虽然是个鳏夫,但是个猎户,家中在纹水县可是有五六间铺面哩!”墙头上的是一名尖酸刻薄的妇人。
“不需要你假好心!”袁娘子一脸的怒容。
她都说了要一辈子为夫君守着,这人还死缠烂打,愣是给她寻什么鳏夫,简直是过分。
李思仪则若有所思,看起来,这贫民区这一带的人,是没有受到街上那些人的影响。
并且,他们应该也察觉出纹水县多数的人得了失魂症。
“这处院子——”鸾画欲言又止地问。
“是租的,还有几日就到期了。一个月需要二两银子,不大,当初却足够小妇人一家三口居住。”袁娘子眼睛有点儿追忆之色,似乎想起来当初和自家夫君看房子的时候,一眼看中这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