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皱眉接了过去,一脸的纳闷之色说:“柔儿,这些小事交给掌宫嬷嬷还有内务府的人去办就好,为何亲自过问?”
“是吧父皇,儿臣也觉得母妃此举未免纡尊降贵了一些!她可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尘,不应该被这些个俗事拉低了她的高贵,哼哼,还是母妃人美心善,才会想要尽善尽美。”李思仪眼神一闪,立刻咋咋呼呼接过话茬说。
李钦就觉得眉心一跳。
完犊子了,他这是惹恼了闺女。
啧啧,这是拐着弯说他呢。
其实他不过是吩咐了一声,真心没有要让玉皇贵妃亲自办这个生辰宴的意思。
再说了,他和杨妃之间,那只是儿时的一个梦想。
身为天子,他必然不希望自己弥留之际,会有多遗憾。
能够少一个遗憾,弥补一个遗憾,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然而杨妃不记得他,对他也是小心翼翼,谨慎过头,还有大喜过望的点点滴滴,都让他索然无味。
还能够继续和她温存,无非是想要圆自己儿时的那个梦罢了。
不曾想,惹怒了最宠爱的闺女。
这可不行,他最看重的就是凤安了,凤安不高兴了,他觉得自己焦头烂额。
这么一想,李钦立刻一脸求救地看向了玉溪柔。
玉溪柔抬手拍了拍李思仪的脑袋说:“好了,快别为母妃鸣不平了,你父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太过激动,随意地吩咐了一声。母妃也是看你父皇不容易,这才亲自过问,毕竟你也知晓,杨妃没有母族。若是母妃不给她半个隆重的生辰宴,她该怎么在后宫渡过那漫长的后半辈子呢?”
玉溪柔是看出来了,陛下对于那杨妃愧疚遗憾大于爱慕。
所以用不了多久,杨妃也会泯然于众。
宫里头那些伺候的人,惯会踩高捧低。
若是不能一开始让她立起来,后面也要被奴才们磋磨不轻。
哎,说到底,都是李钦这个渣渣龙的过错。
他原本可以允诺她出宫,给她置办一笔产业,再命靠谱的想要养老的宫人一并出宫伺候着。
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了。
可惜,他还是把人给收进了后宫。
也或许,那杨妃自己也乐意留在宫中吧。
这种事情,只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谁也猜不透各种的原因。
“母妃,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良的人了!人美心善,哼,父皇能够有你,实在是走了——”狗屎运。
李思仪还真的想要口吐芬芳,但是她要保持着自己小仙女的形象,李钦多次称赞她是他的小棉袄,这点面子还要给。
就不说出来了。
但李钦总觉得,女儿后面咽下去的话,应该不是大运两个字。
难道是什么不能言之于口的词语?
他一脸的询问看着李思仪,把李思仪看得很尴尬咳嗽了几声说:“哎呀,我不管这事情了!反正你们俩一个愿意宠着,另一个愿意给十足的面子,我来做坏人不成?才不要呢!”
李钦总觉得,这才是有了家的感觉。
是了,玉溪柔无疑才是最适合做皇后的人选。
暗暗地记在心头,他应该要和顾阁老他们通个信,待杜府倒台了,就废了杜月影,让玉溪柔成为皇后。
玉溪柔就感觉浑身一个激灵,是谁惦记着她?
太可怕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杨妃如今养尊处优,身边有一些在李思仪养生馆里面学习过,且都是翘楚的宫人们一整天围着她打转,为她用最好的玉露涂抹身体,用特殊的手法帮她推拿、按摩,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发生了蜕变。
原本粗糙的皮肤变得细腻且光滑,且暗沉的肤色也逐渐地光亮白皙起来。
就连原本的那些细纹都逐渐地消除了。
每天看镜子,她都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几个月,她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样,像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一样,她爱上了对镜贴花黄。
“去看看,陛下来了吗?”杨妃这个时候像个热恋期的小姑娘,年少慕艾的男子一直是陛下,哪怕她不记得他了,他对自己也多加包容和宠爱。
既然陶艾艾可以孕育皇嗣,那么她这个皇上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定也可以。
原本一开始承宠的时候,她脑袋一片的轰鸣,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自打破瓜了,尝到个中滋味了,她就爱上了这一项运动。
尤其是陛下还年轻健壮,每每都让她欲罢不能。
但陛下和她都是三十多的人了,所以她要为自己打算,就是要拥有一个孩子。
最好是两个了。
但那样也不太现实。
就只能趁着陛下还新鲜宠爱的时候,抓紧时间要个自己的孩子。
杨妃是真正的看得透彻,她不会要求自己必须要皇子,就是公主也可以。
何况,她不需要孩子固宠或者觊觎着那个位置,只需要自己下半辈子有个一儿半女傍身,不需要一无所有就行了。
“陛下还在御书房处理国事——”宫人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她这么说,只是委婉地告诉杨妃,陛下今晚不会过来了。
但是杨妃仿佛没听懂,微微地颔首,就继续捣鼓着自己那张脸了。
让宫人也是一言难尽。
掌公的姑姑不是旁人,而是从龙泉宫拨过来的冷星。
她看着杨妃,唇角扯了扯,不知道是该讥讽呢还是感觉到可悲呢。
原来陛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爱着杨妃。
是她一直误解了。
因为陛下把她当女儿一样养大,虽然是在龙泉宫做伺候的大宫女,但是陛下对她和蔼可亲,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除了没公主的身份,其实什么都有了。
一直到杨妃的出现。
陛下竟第一次语重心长,把杨妃托付给了她。
竟托付给了她一个宫女。
足以说明,他没有那么深爱杨妃。
可能男子都如此,得到了就不觉得是天边的云朵了。
但玉溪柔这个皇贵妃除外。
她这么多年如一日,让陛下心里总能惦念着。
虽然不曾昭告天下,但宫里都清楚,七皇子、八公主还有九皇子三个人,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一直把她视作亲母妃。
尤其是八公主,陛下直接册封为凤安公主,却直接称呼她为母妃。
那依恋之情,不似作假。
就连在冷宫的窕妃,听闻那位公主都会称呼一声窕母妃,看起来是和大皇子也关系和睦。
就只有崔贵妃、梅妃,没有那个殊荣。
甚至皇后娘娘那儿,她都不曾叫过一声母后。
人家还有凤安公主的封号呢,所以皇后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就连一向跋扈嚣张的锦阳公主,如今都要专程讨好她。
宫中最尊贵的不是皇子,反倒是凤安公主。
陛下对公主的偏爱和看重,她在龙泉宫伺候着,比谁都看得明白。
“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着吧。陛下既然这个时间还在御书房,怕是不会进后宫了。您这么晚了还在脸上折腾,会损伤皮肤,不如奴婢伺候您做个面部护理?”冷星当初也得了个名额,跟着一同去养生馆了,并且,她还是第一名的宫人。
杨妃闻言手停滞了一下,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还是微微地颔首说:“那就劳烦冷星姑姑了。”
姑姑?
冷星浑身抖了抖。
救命啊。
她以为陛下要她来给杨妃当女儿,结果杨妃却把她当姑姑。
对于一个才二十岁的姑娘,冷星表示不约,无法接受。
但她面色变都没有变一下,而是应了一声,就招呼着另外一名宫人,一同伺候着杨妃躺下来。
杨妃闭上了眼睛,也遮掩住了她眼底的凌厉。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冷星这是敲打她。
不过一个伺候人的贱婢,也敢敲打她这个二品的杨妃。
看来是欺负她没有娘家帮衬,且根基浅?
不用急,她能够在杜月影眼皮子底下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难道已经成了一宫主位,还能被一些个贱蹄子磋磨了?
她只需要慢慢地等候,必定可以寻到机会,把她们一个个给打杀了,换上自己的人。
李思仪晚上陪着已经可以翻身,四处乱爬的儿子、女儿们完了近一个时辰,亲自给他们洗了个澡,哄着他们睡着了,就独自去了里面的内室就寝。
还是命人退下,不用守夜,她再次进了空间。
这一次出现的地方刚好是一棵大树后面,她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嗯,很好,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个打扮绝对让他们误以为是鸾影卫。
等走了出来,就看到远处围成了一圈,里面有各种类似烟花一样炫目的光晕,让整个黑夜亮如白昼。
原来是有人在比斗?
等走近了一看,好家伙,那里是比武,分明是斗法。
其中主角之一还是国师卜诰。
两个人手中各自拿着类似奇怪的一些道具,在李思仪看来可能就是系统商城里那些个永远也解不开锁的道具。
在场之人的眼中,那些就是玄门的东西。
“你这个叛徒!想不到竟一直苟活于世,你原本既然偷的一条命,就应该好生的惜命,为何还要做出这种逆天改命,有伤天和的恶事?”卜诰一面将自己的罗盘扔过去,将对面那把自己包裹成粽子一样的神秘人击飞,一面不无惋惜地说。
李思仪心想,那神秘人比她还要谨小慎微啊。
她不过是穿了身夜行衣,好歹眼睛露出来了,若是熟悉之人,看眼睛还是可以猜出来她。
然而那神秘人看着一袭斗篷不说,斗篷里面还有一条条破布拼凑着把他包裹起来,活脱脱一个大粽子。
再去听国师的话,尼玛,还真的就是大粽子现世了。
“凭什么我要任命?明明当初我才是下一任国师的继承者,可却因为修炼了一些禁术,就直接被逐出师门,还被废掉了一身的法力!我历尽艰辛,才堪破了命运,那都是我自己的运道!你自诩国师一脉正统,自以为你所拥护的才是真正的皇家正统,在我看来,我所拥护的,为何就不能是正统?”
“不过是各为其主,你哪里比我高贵了?不还都是累死累活,伺候着那些自诩真命天子的凡夫俗子?”神秘人的嗓子不太好,像是公鸭子被卡住脖子发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的同时,还特别的考验耳朵的承受力。
不少人都口吐白沫,掐了掐人中,才能保持着清醒。
“这都斗法三天三夜了,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看不出来这国师一脉如此神通广大啊!”一名将士忍不住小声地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可不是?若不是国师突然出现,咱们就被那斗篷人给一网打尽了!”
“其实王驸马也很厉害,他可是一柄宝剑,和那斗篷人斗了个旗鼓相当呢。这可是纯粹是利用自己高深的武学造诣,和那神神叨叨的又一个国师的抗衡。”
……
呃,原来玉郎这么强悍了?
“卜诰,你这个蠢货,你所坚持的就是她吗?”突然,斗篷人虚晃了一下,迅速地来到了李思仪面前,伸出了鸡爪子一样的手,快准狠地向李思仪捉来。
李思仪身形一晃,避开他的鸡爪子。
此举让斗篷人一怔,继而阴恻恻地说:“还真小瞧了你这个女娃娃!难怪能够让卜诰心甘情愿为你所驱使,原来竟是异世孤魂——”
“受死吧!”李思仪眉心一跳,她的来历可不能被此人宣扬出去,所以只能下狠手了。
眼神一闪,立刻借助空间里面一株食人花的灵力,直直地对着那斗篷人击出一掌。
分明是普通人的手段,斗篷人也一脸的蔑视,适才能够躲开他的手,必定是巧合。
然后,他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竟然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从掌心开始发黑溃烂开来。
他苟活了这么久,不知道煞费了多少苦心,四处搜寻一些有灵气的地方,毁了灵脉,据为己有。
亦或者捉一些开了灵智的飞禽猛兽,吞食了他们的兽丹,延续他的寿命。
却一个照面,被一个普通的奶娃娃毁了根基。
这无异于灭族之仇。
斗篷人攻击凌厉狠辣,卜诰也已经赶来了,迅速地将其击得吐血,冷冷地说:“你的对手是本座,今日就是你伏诛的日子,本座要灭了你清理门户!”
斗篷人不敢和他放狠话了,萌生了退意。
他若是不早点儿逃离,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他们这一脉的人,对于危机的感知异常的精准。
“想逃走?晚了!”王惊风早就和鸾影卫把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哪怕只是普通武者,也给那斗篷人造成了不少的拖延。
这样一来,他就被卜诰直接一根桃木剑刺中了心腔。
很快,他化成了一摊血水。
而外面的衣裳也开始腐烂,寸寸化为了灰尘。
这一幕震慑住了众人,对于卜诰这个国师心悦诚服。
卜诰咳嗽了几声,把鲜血咽下去,还故作高人的模样说:“所以,为何要行逆天改命的事情呢?这天命所归的事情,由不得尔等妄加篡改!”
否则的话,要遭天谴啊。
“众将士听令,即刻出发,前去围剿趙洲的余孽!”玉小柏干咳一声,扬起帅印命令道。
将士们摩拳擦掌,终于可以派上用途了。
看国师们斗法,太惊心动魄了,也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王惊风看了一眼李思仪,走过去说:“如今是最后的战役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京,你还是早些回去睡着吧。”
不要每天为了她奔波。
李思仪微微颔首,便一个闪身,隐在了暗处。
周围没什么动静,她一闪身,进了空间。
对此见怪不怪的鸾影卫们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在心里面告诫自己,他眼花了。
嗯,没错,他就是看错了。
趙洲的余孽其实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是想要浑水摸鱼,给自己多谋福祉。
所以一个个溃不成军。
整个趙洲被围起来。
城主亲自打开城门,跪地迎接王惊风一行人。
还有一旁的名门望族们,选了个代表,不是别人,刚好是和嘉县主所出的赵府,奉上了一份详细的里耶郡王及其一干党羽的罪证。
李东澜和王惊风对视了一眼,抿唇道:“本王记下了诸位的投诚,此事也会一并上报给父皇,至于父皇如何决断,自有他的圣意传达。”
众人立刻恭敬地说:“是,吾皇万岁。”
他们还能说什么?
只能暗暗祈求着,陛下可以网开一面,饶恕了他们做壁上观的罪行。
这罪行可大可小,单看怎么操作了。
于是乎,众人暗戳戳,把自己最优秀的姑娘推出来,和几位贵公子们多方偶遇。
就连李东澜都不堪其扰。
他在皇陵那么多年,见惯了这些戏码,干脆躲在城主府不愿意外出。
至于王惊风——
呃,他看着李翦的双生女儿,很有点儿产生了幻听的模样。
这两个一模一样的罪眷说什么来着?
“民女愿意为妾,还请驸马怜惜几分。”
“民女也心甘情愿为妾,伺候驸马,只求驸马不要拒绝。纵然没有名分的侍妾,民女也愿意。”
……
玉小柏喷笑出声。
一旁的黎景枫膛目结舌,是他们俩长得太丑了?
嗯,一定是的,所以说,他们俩不配有姑娘家自荐枕席。
呕——
这单身狗的寂寞如雪的感觉,让他心哇凉一片。
“贱婢!你们俩可是叛军余孽,竟还有脸面向驸马自荐枕席,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你们配吗?”到了趙洲,赵温婉总觉得底气十足了,这里是她家的大本营,她怕谁?
她可是赵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姑娘,还是二品的和嘉县主,最为尊贵的贵女。
往素这两个双生姐妹没少因为她们爹成了趙洲土皇帝,和她各种争抢好的东西,如今竟还瞧上了玉郎,简直是气煞她也。
李东澜听闻和嘉县主和李翦的孪生女儿们为了向玉郎自荐枕席,豁开了女儿家的脸面,泼妇骂街一样,最后还厮打成了一团,而正主趁机早就溜走了,他冷冷地说:“哟,本王的妹夫还真的是人见人爱,事不宜迟,本王看也别多停留了,就让黎景枫留下来善后,我们即刻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