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几乎是黑衣公子话落的同时，他竟然露出一抹狞笑，自己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没错，就是直接消失了。
但是他那一整身的行头还在。
衣袍、玉冠甚至腰际垂下的玉佩……
都在！
唯独他整个人不见了。
尼玛，他这是光果着消失了？
嗬，李思仪怒极反笑：“把那些衣裳物什，全部焚烧殆尽，记住了，一样都不要落下来！”
若非她自己是穿越人士，还真的要感觉产生幻觉了。
不生气，不能急躁。
李思仪如是告诉自己，而后她吐出一口浊气，亲自看着那些人留下的物什被焚烧殆尽。
“等一下——”就在众人看着那些物什焚烧过后，就只剩下了灰尘，想要直接当灰土扔掉的时候，姜离出声道：“接下来，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离其实的震惊不比李思仪他们少多少。
他这是活了几百年，体内那只神王蛊和自己相当于融合了，才能闪身消失。
说白了，那就是他的速度达到了极限，给人视觉上造成的一种幻觉。
但其实他不能凭空消失。
而那黑衣后辈却能够轻轻松丢下身外之物凭空消失，他都没能捕捉到一丁点的痕迹，这让姜离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怕他们对于邪术的运用已经登峰造极了。
若真的这样的话，姜离总觉得人间将有一场浩劫。
还是不肖子孙蛊族后裔们造成的。
这让姜离焦头烂额。
当初蛊族避世不出，就是因为算出了将有一场灭族之祸。
为了避免那场浩劫，还特地寻了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把整个蛊族迁居在此，外面摆上了阵法，世世代代的蛊族之人都不会走出那座山。
哪知道他睡了几百年，一觉醒来正统的蛊族失传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旁支细末，竟然把蛊族活生生给糟践成了个和人人喊打差不多的魔教一样的族群。
建立了什么南疆楼兰，到最后还是自己作孽太多，惹得整个天下的人齐心协力，把他们给几近灭族。
苟延残喘留下了一部分人，整日里妄想着还能恢复曾经的蛊族荣耀。
那是不可能了。
因为，姜离可以笃定，整个天下间，也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会正统蛊术的人了。
他不想要传承下去，只想着陪阿舍过完这一世，把所有的蛊术传承带进自己的棺材里面。
就让蛊术师在他死后永远的绝迹吧。
可如今旁支后裔修习了邪术，看样子还进步神速，已经能够达到凭空消失的地步，这样一来，姜离不得不考虑，他需要寻几个资质上乘且品格贵重之人把自己的一身所学倾囊相授。
不然的话，一旦修习邪术的蛊族之人祸乱，他们相当于没有敌手。
那个时候人间炼狱，他就算是百年之后，也要被老祖宗们穷追猛打。
“你发现什么了吗？”鸾画诧异地看着一脸凝重之色的姜离，他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那些人凭空消失，让姜离也非常的震撼至极了。
“稍等我片刻。”姜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要靠近，你们都退开些，本座只是要确定一下，是否和我想的一样。”
“听他的，都退开来。”李思仪微微地颔首，鸾影卫们立刻闪身离开了那一处。
就连李思仪也退到了十几米处一棵大树上，这个视角还不错，刚好可以看清楚姜离的一举一动。
只看到他小心翼翼的召唤出一种红色和黑色交杂的蛊虫，让其在那么一堆灰烬周围转了几圈。
而后，那只蛊虫冲进了灰烬里面，很快就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体积还长大了两倍多！
这是什么鬼？
李思仪眼睛眨也不眨，唯恐自己一个恍神的功夫，就错过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姜离面容更加沉重了，他亲自蹲下身来，拈起了一些灰烬嗅了嗅，最后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继续召唤出另外一个身上背着太极阴阳鱼图案的蛊虫，那只蛊虫出现之后，李思仪敏感的察觉到，周围方圆五里的所有虫子，都瑟瑟发抖，停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这应该是一只在蛊王之上蛊虫。
“噗——”
姜离突然吐出了一大口的黑色鲜血，并且整个人仿佛痉挛了一样，吓得鸾画急忙跑了过去。
“别过去！”李思仪立刻出言阻止，并施展轻功飞过去拉住了鸾画。
鸾画担心的眼睛都红了，险些就要流出眼泪来。
“对不起公主，是奴婢太急躁了。”鸾画擦了一把眼角，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姜离。
吐血之后的姜离，面容稍微和缓了几分，最后，他拿起一根枯树枝在原地画了一圈圈复杂繁冗的符号，而后拱了拱手说：“公主，他们已经逃离了。”
“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巫蛊之术，利用的就是一种傀儡邪术。”姜离凝眉说：“那傀儡需要用的材料极其难寻，要用渗入了鲜血的顶级玉石按照自己本人的模样雕琢出一个代替自己的傀儡小人，用自己的鲜血进行认主，每天都要和傀儡进行修习吐纳，三个月之后，便可以利用傀儡代替自己躲过致命一击，与傀儡短时间内更换位置。”
这么说的时候，姜离画出来的符已经结束，他用手中那根枯树枝从灰烬里面刨出来一共九个烧灼的黑乎乎里面还渗着鲜血的玉石小人。
其中一只玉石不同于其余几个，反而像是焦炭一样。
鸾画惊奇地说：“不对呀，适才焚烧了那些衣物之后，只是一堆的灰烬，没有这些东西。”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也是侥幸在短时间内画成了这个驱魔阵法，所以那些傀儡才没能被收回去，反而是代替他们各自的主人留了下来。你们看这一只和焦炭一样，丝毫看不出是玉石，主要原因还是它的主人应该刚学会傀儡术，不怎么娴熟，刚好就被我留了下来。玉石和主人一同留下来，都死了，那么玉石就会变成焦炭。”
姜离用枯树枝点了点那焦炭玉石，就看到那焦炭直接化成了灰烬。
其余的玉石则纷纷从中间裂开来，流出了里面的黑褐色的鲜血。
这样的话，用傀儡术的人也受到了反噬。
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无法寻找到合适的傀儡。
“多谢姜公子。”李思仪亲自向他福身表达了谢意。
姜离吓了一跳，忙拉着鸾画避开了李思仪的礼。
这么长时间来，他已经能够确定，李思仪只不过是长得和李望月很相似，事实上，她们两个一点也不像。
况且，她虽然是鸾画的主子，但姜离可以看出来，她对于自己的奴婢们一视同仁。
从她烹煮膳食的时候，所有人都敢去哄抢就能看出来。
“此事其实也属于蛊族的败类，我身为正统蛊族最后一个后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让他们这么败坏着蛊族的声誉，实在是愧对祖宗几百年的基业。”姜离感慨万千，他曾经最讨厌的就是蛊族和姜族，而自己偏偏还是这两族的混血儿。
那两族曾经一度为了争夺他这个少主，没少使出浑身解数，给他各种天材地宝，就为了让他回到族中继承大统。
现如今他竟然因为那些个败类，承担起了曾经最唾弃的责任。
可能就因为他本应该承担责任的时候没有承担，才会在几百年之后，正统蛊族都死绝了的情况下，不得不愧疚感爆棚，自己主动承担了这一份责任吧。
姜离感觉郁卒和憋闷，好在还有阿舍陪着他。
“姜公子明辨是非，本宫就不客气了。此事让本宫感觉特别的有危机感，总觉得蛊族所图不小。这没遇到一些事情，都和蛊族脱不开干系。哪怕驸马已经捣毁了一百多处蛊寨，但蛊族却还是能够逍遥法外，他们必定已经准备了数十年以上。”
其实李思仪还想要说，既然姜离都能活个几百岁，那么她也不是没遇到过活了两三百岁的蛊族之人，他们也有可能，筹谋了好几百年了。
细思极恐。
或许，蛊族早就有了完整的谋划策略。
哪怕他们可以暂时地捣毁他们的蛊寨，但其实压根就无法捣毁他们的根基。
总觉得，蛊族有个大本营。
只需要找到那个大本营，捣毁了，蛊族就无法再如现在这样无孔不入。
“公主，本座想要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有资质且性格坚毅的人。还请公主给本座搜寻一些资质上乘，品格贵重之人，本座要收弟子了。”姜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向李思仪求助。
“公子一身蛊术出神入化，是应该开山立派，给自己收一些弟子。”李思仪微微地颔首说：“此事交给本宫，只是需要费些功夫，还请公子能够多担待。”
顿了一下，她看着鸾画说：“公子闲来无事，其实可以先教一教鸾画呀。她也是会一些医术，毕竟有点基础。像是鸾五、鸾六还有鸾九他们，这一个个可都会基础的蛊术，您就当指点一二，等给您寻来了合适的弟子，也能找到窍门。”
姜离感觉李思仪言之有理，于是接下来，他把鸾影卫都给捉起来，开始从最基础最正统的养蛊开始教授。
所有的鸾影卫都凑了过去。
李思仪笑了笑，太好了，这样一来，她都不需要出学费了。
如今就等李素君那边自己派人前来，而鸾魅和沈之诺他们几个人，看情况，应该也就这两天就会回来了。
这么想的时候，鸾魅他们就回来了。
“公主，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纹水县，让公主失望了，这么久才查出一点蛛丝马迹。”鸾魅单膝跪下来说：“一开始属下等在纹水县，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整各纹水县看上去安居乐业，黎民百姓们一个个生活富足，每个人面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就连那些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们，也会快乐的踢毽子、跑跑跳跳，总之，属下前几日着实没能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么说来，纹水县看着没什么问题。”李思仪微微地颔首说：“不过，有个说法就是，越是看着没什么问题，反而就有很大的问题。怎么说呢？就是太完美了反而就是一个不正常的疑点。”
沈之诺说：“是，公主说得在理。属下也没能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就是因为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二傻子，总是固定去那家豆腐西施的摊位卖豆腐脑，多次用蛮力帮那豆腐西施赶走了闹事的小混混。但是她却每天都像是刚认识属下一样，属下就以为她应该是天生的记忆不太好。”
“不仅如此，那几个欺负她的地痞流氓，似乎也每天都要上演一次欺男霸女的场景。而且周围的商贩也是每天都一模一样的表情，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不过这也算是我们多日以来第一个突破口，所以我们就开始试探着，看是不是别的人也都是记忆力不太好。想不到这么试探下来，整个纹水县的人都是记忆力不太好的样子。”
“几个人没什么记忆力还好说，但是一整个纹水县的人，甚至是县丞都没什么记忆力，那就真的有猫腻了。”
晁七直接跪下来说：“求公主殿下您，救一救纹水县的人吧！这一次回去，甚至是我从前那些街坊邻居们，一个个都不认识草民了！这绝对是有问题呀。”
晁七是个带路的人，因为他的熟悉路况，所以他们其实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李思仪一脸的懵逼。
记忆力这么短暂？
“公主，其实属下还做出了一些试探，并非是第二天就不记得人了。而是，我们比如去豆腐西施那买了豆腐，刚转身去买个鸡蛋，再回去买豆腐，她就不认识我们了。”鸾魅凝重地说：“记忆力或许，只有几息的时间。”
几息？
也就是几秒钟喽？
那岂不是像是鱼儿一样，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不行，纹水县听着就太诡异了，让人毛骨悚然。
仿佛整个纹水县，都被人控制住了一样。
太可怕了。
李思仪准备现在就启程去一趟纹水县，就说她想要采购一批骏马，所以就去纹水县看看。
知府听说李思仪要去纹水县，他低声提醒说：“公主，请恕下官啰嗦了。那纹水县近半年来不知道何故，下官有一次前去挑选两匹马送给族中小辈，但是感觉那里好像处处透着古怪。下官也给锦阳公主上了奏折，但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另外，下官也寻了那里的县丞询问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具体哪里有问题下官也说不出具体的事情，总觉得，那里的人像是每天都生活在幸福之中，每个人的嘴角都会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每天都是快乐充满活力的一天。虽然这样看着很美好，但人人都是这个一模一样的表情，总觉得充满了诡异。下官也曾试着给胤京送加急奏折，但是奇怪的是，也杳无音讯。”
其实知府已经明白了，他是传不出消息了。
并且，他还收到过一些暗示的信，让他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多管闲事。
知府发誓，他府中的人都没有人能够接触到自己的书房，结果那封信就是这么莫名其妙递到了他枕头上！
吓死他了。
打那之后，他也不敢去纹水县了。
但是奇怪的还是，纹水县还是有很多行商往来，采购那里的马儿，且每年的赋税纹水县都在增长。
“你记着了，这几日锦阳会命人前来接管妃子笑美容馆。若是来的人没什么作为，你就拿着本宫的令牌，直接命人把妃子笑所属铺子都给关了。在此之前，发出告示，让已经种了情缘蛊的人速速前来解蛊，另外，让所有人都过来恢复本来的样貌……”
吩咐完了之后，李思仪就启程去了纹水县。
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所以平平淡淡到达了纹水县。
这一次，李思仪还是伪装成富贵人家的夫人，亲自带着人前来采买马匹。
“公主，纹水县也是唯一没有客来聚酒楼的地方。就连崔氏商行所有的铺子，都不存在。应该就是担心会被发现端倪，而崔氏是名门望族，届时追查下来会引来胤京的人。”沈之诺抿唇道。
“不管是什么作怪，本宫既然来了，就不会容许那些东西继续作祟！”李思仪也算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对于那堪比鱼儿一样的七秒钟记忆的纹水县的人，她已经淡定了。
没有一开始听说的那么震撼和不可思议。
“哟，几位贵客，打尖还是住店？”他们来到最繁华的主街道，一家看着规模最大的客栈。
小二哥看着一行人，面上萦绕着浓浓的微笑。
“给我们单独一间院子，我们要在纹水县多停留一段时日。”鸾魅走上前，取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小二道。
那小二看了一眼十两银子，立刻笑得更加浓郁了，殷切地引着一行人进入了客栈的后院，选了个中等规模的院子说：“别看这院子不大，但是里面的精致是最好的，距离后院门还不远，夫人一定可以住的舒心。”
“嗯，你下去，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一日三餐就不需要你们提供了，记得给小厨房每天送新鲜的食材即可。还有，你们这纹水县有哪些人家养的马儿最好？”鸾魅这个管家倒是挺有模有样。
小二哥立刻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等李思仪坐在拾掇好的屋子里，她揉了揉额角说：“暂时本宫也没能看出哪里不对劲，这样看来，除了他们一个个面带笑容，仿佛生活在幸福的国度，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公主，所以奴婢觉得，一会儿和姜离一同出去街上逛一逛。那些铺子看着也生意火爆，奴婢就进去看一看，是否那些小二哥们，不认识他们那些客人。”鸾画提议道。
谁都知道，像是一些铺子里的生意，基本上靠着的都是熟客、回头客。
若是铺子里小二哥一个顾客都不认识，那绝对是说不过。
“你们小心点，当务之急，本宫想要弄清楚，他们之所以记忆力如此短暂，到底是什么造成的。”一定不可能是天生如此，且姜离在他们体内没有察觉出有蛊虫的踪迹。
这一点李思仪比较信任姜离。
毕竟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级别的蛊术大师了。
且，李思仪自己也没有察觉出不舒服的感觉。
那就是他们的确没有被种下蛊虫。
那么，此事和蛊族没有关系？
“本宫有点儿奇怪的还是，为何那小二哥对于哪家马匹养得好，如数家珍。按照他们的记忆力只有鱼儿的几息时间，应该记不住呀。”李思仪这一点就想不通。
“公主，这也挺正常。平素的百姓们，哪怕他们从来没有踏足过一些地方，但是一些闲言碎语，或者八卦之言，也会记在心里面。属下以为，小二哥之所以记得这些，无非是那些都是刻在骨子里面，所以他可以信手拈来。并非他就是记住了，更像是——”
鸾魅犹豫了一下说：“像是他们这些基础的东西，都已经烙印在心底一样。别说那几家马儿养得好，就是询问他那家铺子的点心好吃，或者是哪家的成衣最漂亮……”
“诸如此类，他应该都会随口拈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一直存在他们的记忆里。这应该是他们本能记下来的东西，至于像是人和人之间的记忆，他们便会遵循了鱼儿只有几息记忆时间，就会转瞬忘记了？”
李思仪若有所思，是与不是，需要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