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知晓她是公主了,还想要把她给拿下来!
厉害了啊。
有这么个魄力,那是敢铤而走险,做出常人不敢做的事情来着。
若是当初积雪县的崔县丞有这么大的魄力,说不准李思仪还不能那么顺利把人给狗带了。
这么对比起来,这麒麟府的知府可还真的是个‘人才’啊!
可惜,他既然冥顽不灵,李思仪也不想给他什么机会。
先丢出去,钓一钓幕后的大鱼吧!
董老爷?
嗬,不过是推出来当个门面的人,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想要把幕后那一群药材商都给揪出来,看起来,李思仪还需要多加费心。
从董老爷这么理直气壮嚣张跋扈的自称是王法来看,那幕后的药材商们更加的肆无忌惮和有恃无恐。
怕只怕,她了解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那么,或许,她自打进入了疆洲地域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李思仪轻蔑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盏,抬手扣了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每次李思仪这个模样的时候,那就代表她可能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面,需要自己想清楚了才能走出来。
鸾画和鸾十九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思仪一溜烟窜进了空间里面。
王惊风这个时候已经在空间里面伺候两个小家伙睡着了,他自己则翻阅着收集来的信息,招呼李思仪说:“你看看,疆洲各大府衙,似乎都已经被那群药材商们打通了渠道。就算是你把原本的府衙之人更换了,但当初盖了官印戳的那些契约,无法更改。”
这么说,幕后之人手伸的还挺长。
本来还觉得漠洲是难啃的骨头,毕竟太多的沙漠了,疆洲天寒地冻,都是冰天雪地,但是也可以建大棚蔬菜,李思仪都没觉得有多么难整。
现实告诉她,她低估了疆洲。
而疆洲那数目庞大的药材,着实是疆洲致富发家的根本,然而,黎民百姓们无法掌控属于自己的财产,只能沦为牺牲品!
究竟是什么人,把疆洲赖以生存的药材第一个给垄断了呢?
其心可诛。
只要查出来,李思仪保证,把她们一个个都给砍了!
而被李思仪命人扔出客栈的知府一行人吓坏了。
一个个也顾不得形象什么的了,撒丫子就往府衙奔跑。
等回了府衙,看到那么多的衙役、捕快们,他们才有了点底气和勇气。
“你去城郊,告诉赵总兵一声,就说有人来麒麟府闹事,可能大有来头。若是他不愿意趟浑水,你就告诉他,其实他一直追查的真相,本官略有耳闻,想要知道他的仇家是什么人,那就要帮本官渡过这个难关!”知府姓罗,在麒麟府任职了五年多,马上就要迎来测评了,若是上峰给他个好评,说不准还能调任富庶之地。
在离开麒麟府之前,他是能多敛多点银子那就多点,财多不压身不是?
再说了,这调任了之后,谁知道一路上遇到些什么牛鬼蛇神?
有银子傍身,好歹能够保证自己安全上任吧?
所以,他对于那些个药材商们的作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疆洲全境都那么贫穷了,天寒地冻的,就算是天子最宠爱的凤安公主来了又如何?
按照她那个性子,和漠洲的一系列举措,疆洲怕是也需要个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
那么,这三五年,所有人都要跟着喝西北风不成?
想也不要想。
都快要离开了,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所以,要怪,就怪公主殿下你自己这么自负,不带一兵一卒来到麒麟府!
岑知府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一不做二不休,只能把公主杀了,他们才有活路。
否则,依着她从漠洲到冰川府这一路的行径来看,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族跟着被抄家流放。
“公主,那知府看着就不是个善茬,是个狠人,他分明认出令牌了,却还是命人拿下我们。奴婢担心,这人会铤而走险,真的大逆不道——”鸾画一脸的焦急万分。
“让他来,他若是不这么大逆不道,本宫还没有理由将他们就地处决了呢!”李思仪冷冷地说:“鸾十九,你速速去寻驻扎城郊的府兵,拿本宫的令牌前去,让他及时前来支援。”
“鸾画,走,我们去别的药堂看看。”李思仪感觉这麒麟府大街上面的药堂也是奇怪了,竟敢公然地驱赶买药之人。
她还就不信邪了。
难道所有的药堂除了一开始的仁济药堂,都是那个德行?
结果从另外一条街绕过去,远远地看到一座破损的城隍庙,周围也都是破破烂烂,看着应该是年久失修了。
再去想那个知府的秉性,估计是克扣了修缮的银子。
实在是其心可诛。
连这个银子都给昧下来了,让李思仪胸腔里面滋生出了一股子杀意和戾气。
“婆婆,您再坚持一会。穗儿自己挖到了人参,按照许爷爷告诉我的辨别方法,绝对有三十年份了。我这就给您煮粥喝,您喝了病就会好了……”
还没有走进庙里面,就听到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声音。
没多久,里面炊烟渺渺,看起来,是那个小姑娘烧火煮粥了。
鼻子很酸涩,李思仪一直很清楚,在这样的地方、还有她看不到的地方,其实黎民百姓可能正禁受着各种煎熬。
有的可能会不甘心死了。
也有的人明明有生的希望,却因为种种原因含恨而终。
“听见了吧?那对祖孙俩可了不得了!老婆子病了那么久,听说原本家里也有几间茅草屋还有几亩良田,可惜了,老婆子那病就是烧银子啊,家里良田、房子都卖了,都没能让她好转。就连她唯一的养子都把她扔了出来,只剩下她自己捡来的小孙女穗儿对她不离不弃,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懂事,哎,造孽!”
“好在好人好报,穗儿还是挖到了人参,这样一来,好歹可以让那秦婆婆多熬一些日子。”
“嘘,小点声,那些个巡街小吏还有泼皮无赖们,整日里无所事事,就会四处乱转,但凡发现有人用名贵的药材,就会给按一个私自挖药材的罪名,没收了人家的药材还有家产两天不说,若是见人家有漂亮的姑娘、小媳妇,都要给一并寻个理由带走,简直是无恶不作啊!”
“听说公主早就来了疆洲,已经在冰川府现身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咱们麒麟府。真希望公主殿下明察秋毫,把那起子黑心肝的玩意都给抓去菜市口砍头——”
……
嗯,大娘这主意想得不错,她正有此意。
李思仪弯了弯唇角,随即眼神一冷,因为她看到不远处那条不算热闹也不算冷清的街上,一群看着就是泼皮无赖组成的巡街小吏们,正土匪一样从路过的小贩摊位上拿着瓜果蔬菜。
小贩们敢怒不敢言。
还有个巡街小吏捏了一把小贩的娘子,那小贩想要冲上去争论几句,结果被一群巡街小吏一哄而上,群殴了。
“砍了他们的手!”李思仪冷冷地说。
鸾画一个纵跃冲过去,顺手抄起其中一人腰际的大刀,直接挥舞着大刀,把那些巡街小吏的手给砍了下来。
凄厉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一手把整个一条街的人给震慑住了。
继而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
其中一人痛苦的滚来滚去,还不忘咬牙切齿地说:“贱人!小爷记住你了。你敢把我们哥几个的手给废了,就做好准备,哥几个要把你一家子的腿给砍了——”
“那就成全他,把他双腿也给砍了吧!巡街小吏的职责就是巡查大街小巷,若是遇到那起子泼皮无赖之徒,你们要将其捉了。你们倒是好,自己倒是做起了那泼皮无赖的行径,比他们还要更胜一筹,是将大嵩国的律法视作无物么?”李思仪款步走过去,冷冷地盯着眼前那么一群被砍了手的人。
鲜血让她舔了舔唇瓣,很有点儿热血沸腾,想要亲自动手的冲动。
这股子冲动和暴戾来得快,消失的也迅速,李思仪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就只有还在钦天监研究罗盘的卜诰心底一寒,罗盘的指针忽然疯狂的转动起来,他气血翻涌着吐出了三口精血,冷征地看着指针显示出来的卦象——半阴半阳。
处于阴阳交界之处,也就是说,可以自行选择。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怎么会这个样子?
卜诰吓得魂不附体,掐指一算,登时站起身来说:“本座要离开胤京一趟,诸位,按照本座给你们的那些孤本古籍的方向研究,本座走了。”
随着一声走了,尾音还没有全部消失呢,他就没了影子。
钦天监的监正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打了个哈哈说:“不要羡慕他了。你们呀,就算是白天黑夜的研究修行,也比不过他了。他这自打出生开始,就是得天独厚,睡觉的时候也会自行修行。”
这就是天赋异禀还有传承的力量。
其余的钦天监之人也不在乎,喜滋滋拿着卜诰给予他们的古籍,一溜烟没了踪影。
李思仪和鸾画的举动,震慑了不少人之后,就有人陆续规劝他们速速离开,免得别的巡街小吏们听了动静前来,她们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些个巡街小吏们闻言,立刻出言怒吼,说那些小贩们找死云云。
他们太吵了,还一个劲地威胁那些小贩,李思仪便拿着拿了一名小贩的锤子,直接砸了过去。
咔嚓——
有的巡街小吏直接被一锤子砸死了,有的被砸得出气多进气少,还有的躲了一下被砸伤了……
看到这样的一幕,众人吓呆了。
李思仪则和鸾画直接返回去了。
结果她们返回了城隍庙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求饶声,痛苦的哀嚎声,还有各种谩骂斥责的声音。
“怎么回事?”还有不少的乞丐婆惶惶不安跑出来,有些跑太快了,也有些一脸的犹豫和矛盾,就被鸾画拦住了询问。
被拦住的是一名中年妇人模样的乞丐婆,她擦拭着眼角说:“管不了啊!那可都是府衙的巡街小吏呀。天可怜见的,穗儿刚挖了一根人参,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通风报信,现在那些砸碎要抢了人参,还要将穗儿祖孙俩拖去城郊断崖,把他们丢下去,以儆效尤——”
乞丐婆咬牙切齿的从路旁捡了一堆的石子,直接用自己裙摆兜起来,一脸的视死如归说:“娘西皮,老娘不活了,跟他们拼了!”
看着她直接冲进了破庙里面,李思仪也赶紧地跟了上去。
进了破庙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腥臭味夹杂着粥米香味还有臭脚丫子味——
各种味道混合起来,让李思仪立刻屏住了呼吸。
就看到和被他们砍断了手脚的巡街小吏一个德行的人,推搡着拖拽着一名面容枯败的老婆子,还有个干瘪瘪矮小的小姑娘拳打脚踢,被一人扬起手打了一耳光,她嘴角立刻就渗出了鲜血。
为首之人挺着大腹便便嚣张地说:“这麒麟府是什么地方,药材那都是属于董老爷的,难道你们不清楚?竟然私自挖药材自用,活腻歪了!就这么个两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板里面的老婆子,也配用人参?啧啧,这可是有五十年份的野人参了,呸,你这就是偷盗行为——”
“有主吗?”李思仪漫不经心地说:“那些山有主吗?没有主的话,那些药材也是无主的,谁挖到的自然就属于谁。你口中的姓董的老东西倒是嚣张啊,无主的东西都敢据为己有。你们这么一群舔着他脚底板的癞蛤蟆也是敢跟着胡扯八道,怎么,他是你们祖宗,让你们感觉他放屁也是香的?”
“谁在那里瞎胡——呃,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还真标致!啧啧,小娘子,你若是认个错,本老爷可就不计较你刚刚的胡搅蛮缠的话,若不然的话——”
“割了舌头!这么不会说话,那以后都不要再说话了!”李思仪冷冷地说。
鸾画应了一声,飞身而上,扣住那人的喉咙,直接就亮出一根匕首,把他的舌头快准狠割掉了。
巡街小吏们愣怔了一瞬间,立刻就蜂拥而至。
李思仪将食人花汁液拿出来,对准那些靠近她的人猛地一阵喷洒。
“啊——”
“我的眼睛——”
……
但凡被喷到的人,全部都腐烂了。
李思仪走过去,把那小姑娘给松了绑,她说了一句谢谢,就冲过去把老婆子的绳索给解开了。
“喏,这粥还是热乎的,快喂给你婆婆喝了吧。”李思仪四下看了一眼,这群人倒是没有来得及把粥米给破坏了,这会儿她走过去,顺势把人参放进去,就着锅底还在熊熊燃烧的火柴煮熟了人参粥。
盛出来递过去的时候,小姑娘眼圈都红了。
那老婆子摇着头说:“我不吃,好孩子,不要管我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腻歪了。你赶紧离开麒麟府,北上去冰川府,那里有公主坐镇,没有恶人敢作祟。”
“婆婆我不走,穗儿要和婆婆在一起。婆婆你喝了粥就会好了,穗儿想要和你一起去冰川府。听说冰川府已经办女子书院了,穗儿识的字,又有一把力气活,白天可以读书,晚上可以去驿站当学徒,穗儿可以养活您……”穗儿一面说一面哭,看着老婆子眼睛里满满的哀求之色。
这是她坚持活下去的一个信念。
若是她婆婆死了,或许穗儿这小姑娘也就没了活着的勇气了。
“老人家不用担心,那些人不成气候。您就听穗儿的话,把粥喝了吧。”李思仪看着那老婆子的眼睛道。
老婆子叹息一声,还是把人参粥给喝了。
一阵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穗儿这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多谢贵人救命之恩!我知道,您一定是贵人,您虽然穿着很普通,但是我看得出来,您手腕的那只镯子需要至少一万两银子!”
呃,李思仪汗哒哒,眼睛这么锐利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还别说,估价估得挺准。
那只镯子刚好花了她一万一千两银子,还是从珍宝阁买的。
当时刚到胤京,以王家玉郎的夫人身份逛街,遇到一些从前觊觎玉郎的千金贵女们挑衅,她只好用银子让她们闭嘴了。
但凡她看中的直接整个系列买下来。
那些个贵女们打肿脸充胖子了几个来回,纷纷败下阵来,一个个灰溜溜遁了。
“他们不是说要把人扔下悬崖?本夫人给你们一人二两银子,你们可愿意,把这么一群黑心肝的坏东西们捆起来,送去那悬崖边,把他们一个个扔下去?敢把他们扔悬崖的人,本夫人额外会给你们五两银子压压惊!”李思仪财大气粗,直接吩咐破庙里的人来。
都是乞丐,自然不怕死。
很快就有人应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把那么一群人用臭袜子、稻草堵住了嘴巴,就捆猪蹄一样把他们串在一起,赶羊群一样赶着他们去了郊外的悬崖边。
这一幕幕,被几个落单躲懒的人目睹了。
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跑回了县衙。
“大人,大人救命啊——”
“大人,不得了了,那女人好生凶狠,先是将方大他们一群砍掉了手和脚,又用银子请城隍庙乞丐们帮他们把二麻子他们仍去了悬崖——”
“他们可太厉害了,大人,我们害怕啊!”
……
刚商议出来一个毒计的岑知府脑子一热,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晕厥倒地。
竟然如此凶残!
不愧是凤安公主啊。
不行,若是赵总兵没有赶来,他们的计划还是要拖一拖。
公主如此嚣张跋扈,绝对是带了一批死士,皇家的死士一人可以抵挡一百人,他若是单独行动,岂不是要落得和方大他们一样的下场?
不行,太吓人了,他要缓一缓。
李思仪看着那么一处悬崖,其实就是一处断崖,周围的积雪特地给清理干净了,看到的就是一些冻成了一团的大石头。
附近原本还有一些人驻扎,远远地看到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一时之间有点儿懵逼。
可能以为是知府岑大人吩咐呢,所以直接被鸾画杀了个措手不及。
把这几个人就地格杀了之后,后面还跟着围观看热闹的黎民百姓们。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乞丐一人扔下去一个人,然后从李思仪那里拿到了五两银子!
不少人手痒了,也跑过去把一人一脚踹下了悬崖,想不到还真的拿到了五两银子,立刻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一样和别人炫耀。
等所有人都被退下了悬崖,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说:“夫人,不知道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还有啊?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我们一定会早早地来!”
“放心吧,这样的事情这几日都会有。”鸾画回了一声,和李思仪并肩回了破庙。
带着那对祖孙俩回了客来聚酒楼的院子,祖孙俩诚惶诚恐极了。
鸾画命人给他们洗了个热水澡,还买了新衣裳给她们换上了,祖孙俩立刻跑过去给李思仪磕头谢恩。
“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多谢贵人收留之恩。只要我穗儿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当牛做马,为贵人您效命……”穗儿把额头都给磕破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