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浑身抖了抖,却不敢反驳,应了一声就视死如归返回了宫里。
杜月影看到宫人回来了,心情大好地说:“本宫捐了那么多银子,李思仪应该很谄媚吧?可有什么话,带给本宫?”
噗通——
一声巨响,那宫人先给跪下来了。
杜月影心情大好,笑了笑说:“哟,给本宫行这么大礼做什么?快起来,好好地说叨一下,李思仪都说什么了,做了什么。”
“回禀娘娘,凤安公主没有收您的银子。还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说是……”
战战兢兢一口气把话给复述完了,那宫婢感觉自己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至于后续的惩罚,估计她是没命活下来了。
“混账!”杜月影被气得心肝疼。
她觉得李思仪还真的就是来给她添堵的。
先是害得她禁足了,如今她还想要借着捐赠解了禁足令呢,结果被那个小贱人给羞辱了。
一万两银子很少吗?
记得在娘家的时候,她遇到五六千一套的头面,也是会犹豫一二。
更何况是一万两银子呢?
李思仪自己行贱业,赚了不少的银子,所以瞧不上她的银子是吧?
贱人,贱人,贱人——
杜月影骂了半个多时辰,中途还喝了好几口李思仪研究出的花果茶,不过都阻挡不了她私心里对于李思仪的恨意。
等平复了心情,她才竖起耳朵,听杜花影询问李思仪捐了多少银子的事情。
然后,杜月影心虚地发现,她的确给的太少了。
其实,她从小就比较抠门。
这一点哪怕成了皇后,还是改不了。
“再去取了两万两银子,还有,花影你亲自带人去库房里拾掇一下,把早年一些本宫用不到的东西收拾出来,也一并给捐出去!”
杜月影还就不相信了,她做到这个地步,李思仪还有理由把她拒之门外?
真要如此,她倒是多了个理由那她是问了。
总之,这一次机会难得,她必须要解了禁足令。
再这么下去,她多年的根基就要毁了。
那些个内务府的奴才们,怕是也要开始看菜下碟了。
杜月影可不愿意自己多年积累的威严,一朝被自己一个禁足令,毁的溃不成军。
不过,能够让她大出血的人,她也不会让她讨得了好处。
“你去告诉锦阳,就说这满朝文武百官,可有不少的勋贵之家欠了国库几十万两银子。如今灾情严重,户部一个劲地哭穷,还不是因为银子都被借出去了?”杜月影浸淫后宫二十多年,哪怕不怎么聪明,却也深谙宫斗规则。
更不用说,宫斗的同时,还要联合前朝之事。
“娘娘,奴婢记下了。”那宫人觉得自己逃过一劫,迅速地出宫了。
而李思仪再次接到杜月影的赌气般的捐赠。
立刻就收了,这一次好歹拿出了母仪天下的范,不要白不要。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已经在诗会捐赠了的李素君,再次来到了避暑山庄,亲自又给李思仪捐了两万两银子。
同时,她见到了一直不想见她的李钦。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有要事禀报。”李素君恭恭敬敬给李钦见礼。
“哟,锦阳也要给朕上折子了吗?”李钦眼神一闪,笑着说:“朕如今养身子,奏折都交给你大皇兄处理了。若是锦阳真的有心,那就学凤安写一封折子呈上去吧!”
言外之意,有什么事情可以不用说出来了。
因为,他暂时不管事了。
李素君被噎了一下。
她怎么也想不到,父皇竟然用这么个理由把她给堵住了。
不行,此事必定要让李思仪掺和。
最好是落在她头上,她不是凤安公主,可以处理朝政么?
那就让她接下这个差事,去督促那些勋贵们,把欠了国库的银子还了。
“父皇,如今江南以南灾情日益严重,哪怕国库拨了赈灾粮款,也有凤安发起的募捐,却依然杯水车薪。说到底,还是因为户部没办法拨出太多的饷银。”李素君咬牙,硬着头皮说。
“朕说了,锦阳,朕不管事了。”李钦声音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哪怕不清楚李素君要说什么,但他觉得一定是把主意打在了李思仪头上,还是那种不怀好意。
如今李思仪都身怀六甲了,她还是双胎,就这么看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觉得心惊肉跳。
若是再给她安上了一些事情去做,岂不是增加了危机?
所以,李钦这个时候对李素君动了杀意。
好啊,他早就清楚这个女儿不简单,心思狠辣,想不到竟如此不堪到这个地步。
凤安是个孕妇呢,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害死她么?
李素君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踉跄着看了一眼李钦。
登时,她就被李钦眼底的浓烈杀意给吓坏了。
“父皇恕罪!儿臣也是着急了。”李素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个时候,她清晰地感受到,父皇和她之间,应该先君臣,后父女!
“滚回去!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李钦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就啪的将茶盏摔在了地上,冷冷地说:“朕平素给你好脸了?让你上折子,你非要抗旨不尊,怎么,你觉得朕不管事了就不用担心冒犯真的天威了?”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李素君看着砸碎在自己旁边的茶盏,心底一寒,这会儿整个人都清醒了。
“滚出去!”李钦不想听她继续瞎逼逼。
李素君几乎是狼狈逃窜。
半路上遇到了带着宫人采鲜花的李思仪,一股子恼怒袭上心头,她冲上去。
因为气势汹汹,宫人们立刻拦在了她面前。
“李思仪,你躲起来做什么?在这里,本宫有几个胆子会对你不利?”李素君咬牙切齿地说。
“哟,你看看你自己脸上的煞气,还有那么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眼神,我好怕怕啊,当然要躲起来了。”李思仪险些笑出来了,直接不客气地点出她这么一副丑陋模样。
李素君抬起头,翻了翻白眼珠,才平息了一些情绪,没好气地说:“你搞出那什么募捐,无非是心疼你的驸马赈灾途中或许会遭遇太多的意外。既如此,你倒不如把欠了国库大笔银子的勋贵之家们,想个法子,让他们把欠款给补上了。”
“哦,我不怕告诉你,其中忠义伯爵府可是欠了国库五十八万两银子!”李素君准备走人的时候,脚步停滞了一下,转过头,又耐人寻味地说。
看着她扬长而去,李思仪撇撇嘴说:“当我是傻子么?”
看她一副气急败坏了的模样,明显她的提议被父皇给驳斥了。
或许,她压根没有说出口,就被父皇给打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这个时候告诉了她,摆明了是想要打着一箭双雕的算计。
哼——
说实话,李思仪感觉李素君好像不怎么聪明的丫子。
她好像,嗯,怎么说呢,可能是上辈子吃过太多苦头,有点儿很在乎享受锦衣玉食的荣华富贵。
其实根本没有多少雄心壮志,搞宫斗戏码。
“凤安,你遇到锦阳了?”李钦听到暗龙卫的通风报信,忙不迭寻了出来,一脸的担忧说:“不要听那个孽障胡言乱语,朕是知道她心思不用到正道,却决计想不到她能如此歹毒!你这眼看着就快要生了,她竟然这个时候想要你——气死朕了!难不成满朝文武没有人了不成?”
他之所以隐忍不发,自然是准备寻一个好时机,把那些个不干实事的铁帽子勋贵给夺了爵位。
而有银子却故意不还给户部,刚好就是他给出的一个敲门砖。
“父皇放心,我省的。不过鉴于锦阳皇姐的忿忿不平,凤安倒是有几个好主意,保证父皇的人一定能把国库的银子给全部收回来。不过枪打出头鸟嘛,有几个刺头执迷不悟的府邸,还是需要采取必要的措施。”李思仪眼神一闪,她还真的有几个想法。
李钦原本有自己的考量,但若是提前发作,难免会适得其反。
听了李思仪的话,登时也来了兴致。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一道圣旨惊得满朝文武百官们一跳。
因为李钦册封高府的嫡出五公子高远泽为户部右侍郎,即刻拿着户部的欠条单子,将欠了国库银子的府邸通知一声,给了半个月的时间,让他把银子给要回来。
高远泽接了旨,感觉自己要完蛋。
陛下还是他的舅舅呢,肿么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差事?
本来他那个爹偏疼庶出老七高得力,他这个嫡子反而不受宠,但因为是皇上外族一家,他们倒是过得锦衣玉食。
高得力失踪了之后,家里面一直处于兵荒马乱的境地,父亲竟然整日里烂醉如泥,还有老七的姨娘更是每天歇斯底里一次的嘶吼声,已经成了左邻右舍的谈资了。
如非必要,他其实不愿意出门。
原本他是在吏部行走,是吏部左侍郎,如今陛下让他催欠款,倒是直接给他升了一点。
毕竟,右为尊,左次之。
可他没有一点头绪啊。
得罪的差事,哎,他不知道能不能办好差事,这得罪人的一项已经注定了。
结果等下了朝,他竟被大皇子他们留下来了,且给他看了一本详细的催欠款的计划。
呃——
还可以这么操作吗?
高远泽眼睛一亮!
于是,他带上了皇城禁卫军三十个人,从刑部借了二十个衙役,还有宫中侍卫五十个人,抄家伙,拿着户部的抄录的详细欠条,浩浩汤汤、声势浩大的向杜府奔去!
杜府原本是将军府,但是这二十多年来,已经没落了,如今当家人杜慈祥是皇后杜月影的兄长,也是吏部尚书。
所以说,高远泽这是向自己顶头上司开炮了!
“敲门——”
高远泽咬牙,陛下交给他的差事,他自然是要听陛下的。
“谁啊?哎呀,这不是左侍郎么?不知道您这是——”开门的婆子和小厮认识他,一眼看到他身后那么一群人,还有点儿懵逼,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倒是围观看过来的黎民百姓哗啦啦笑了:“愣着做什么?这可是来催你们还户部银子的,快让你们家大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