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婆子有话直说,不管当不当讲,总需要把话剖开了说。”李思仪正琢磨着方便面、干脆面呢,听她这么一说,便感觉很有料的样子。
“是这样的,老奴听那几个大嘴婆酸溜溜的提起了夏家村的那名寡妇夏雪莺,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也是不容易。不说那起子泼皮无赖会兹扰不休,村子里的小媳妇、小娘子们也会背后乱嚼舌根,不是说人家克夫就是说人家狐媚子不正经……”
“谁知道提及了那夏雪莺寡妇的儿女们!其中就提及了她的长子楚茂才,说是难得天才,童子试都是一次过,每回还都是第一名!”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儿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李思仪抿唇说:“这也没什么呀!他是寡妇之子怎么了?他本人行的端正就行,他的母亲寡居抚养他长大,为了给生病的母亲看病,他一面读书一面还写话本子为家里面挣银子,比那些个肩不能挑,读十几年书没读出什么名堂不说,还全部靠着一大家子给他赚银子挥霍的伪君子强百倍!”
那样的人,不配称之为读书人,李思仪觉得应该是吸血虫!
专门吸一家子的血的混帐东西!
“姑娘,我听着不对劲,因为别看那夏雪莺以寡妇自居,可她其实并非真的寡妇!她呀,是云水县那和我们家有仇的楚家老爷子养在夏家村的外室!我就纳闷呢,夏雪莺是寡妇,一直寡居在娘家,她的孩子都姓楚,可咱们十里八乡没有什么姓楚的村落呀!”
竟然是楚府的人!
李思仪将手中的锅铲放下来,抿唇道:“你可还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楚府老太爷可是名满天下,一生一世只得了一个夫人。他的儿子虽然楚府有妻妾,但是外面还养了外室,还是*听闻。”
“那楚老爷子养的外室可不仅仅有夏寡妇!听闻在别的地方还置办了不少,目前已经摊牌了,这一次要把四名外室和外室生养的孩子接回楚府,其中两个还答允了给平妻的位分!另外两个也都给了良妾的位分哩!整个云水县都传遍了,楚聘婷失宠了!”
以至于咱们十里八村也都传扬开来,说是楚家的外室女都会生养,养出来的儿子、女儿比在楚府金尊玉贵长大的楚聘婷还要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呢!
尤其还着重探讨,说是楚府一下子冒出来了好几个天才少年郎,最出挑的就是夏家村的楚茂才。
楚老爷子特别的看重,对于夏雪莺也是爱屋及乌,愣是把之前允诺的要楚茂才中了乡试才抬为平妻的事情,准备提前就兑现。
听说楚聘婷不忿,多次阻拦构陷被发现了,楚老太爷都亲自出马,把她给训斥了一顿,还将她管家权没收了。
楚聘婷气急败坏,竟然不顾礼仪孝悌,和自己祖父争吵不休。
愣是把大儒楚老太爷给气得倒仰,一口气没能喘上来,晕厥倒地了!
楚老爷子最是敬重自己的老父,闻言狠狠地给了楚聘婷两耳光,还把她原本掌管的三百多家分号铺子的权利,也一并收了回去。
这更加激怒了楚聘婷。
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娇养长大,家里面兄弟们都不敢招惹她,谁让她是家里金尊玉贵的嫡长女呢!
又聪明机灵,很得楚老太爷的喜爱,几乎是手把手把她教养长大。
纵然她喜欢圈养面首,但是楚家家大业大,老太爷又桃李满天下,完全可以庇护她为所欲为,只要没有翻了天就可以。
哪里想得到,楚老爷子竟然瞒的好,置办了那么多外室不说,还悄悄地让外室女生了不少子嗣!
外室女又并非简单角色,人家一个个奔着楚家滔天家业继承去的,自然是把儿子、女儿都教养得一个赛一个优异。
哪怕里面出生风尘的外室女,自己明知道自己沾染了风尘气息,却愿意花费大笔银子,给儿子、女儿们请了宫中退下来的老嬷嬷教养!
何等的见识呀。
“此事我清楚了,你先不要声张,让两个机灵的小厮出去打听一下。究竟那楚茂才是何时被接回了楚家,还有他是否知晓那楚聘婷和我们家的嫌隙……”李思仪仔细吩咐了蔡婆子,也没心情继续研究什么方便面了,就洗了手,准备亲自给玉郎送一壶茶。
顺便看一看那楚茂才,是不是一直佯装出无辜的样子。
一个人装得再好,那也有按耐不住的时候。
香烛看到李思仪迎面走来,福了福身道:“姑娘,奴婢正准备给姑爷送一壶花果茶,还有这几道果干,都是昨儿个新做出来的,口感更新鲜。”
“给我吧,你在外面守着。”李思仪微微地颔首,从她手中接过了食盒道。
香烛也没什么异议,温言应了声。
书房外面还有两名小厮,远远地看到李思仪来了,忙一个进去禀报,一个直接迎上来去接食盒说:“见过姑娘!姑爷和那位楚公子一直在探讨历年题库集,中间还让添置了两次茶水,奴才进去了看了一次,果干、肉干倒是消耗最多。”
这个倒是个机灵的,知晓李思仪可能是来给送吃食,就赶紧把俩人比较喜欢吃的给说了。
“嗯,香烛,赏他十个铜板。”李思仪吩咐了一句,那小厮立刻笑嘻嘻地应了,她已经抬步走向了书房。
得了赏的小厮拎着食盒跟上来,禀报的小厮已经等在卷帘处,给她将厚重的帘子掀起来说:“姑娘,姑爷这会儿刚好歇着了,您进去吧!”
李思仪微微地颔首,走进去就看到两个人好像很累,一人躺在软塌上面,一人躺在贵妃榻上面。
听到脚步声,楚茂才一骨碌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拱了拱手说:“让嫂夫人见笑了!”
“无妨。”李思仪回了半礼道,就径直走过去,和玉郎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底的依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说:“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玉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有点儿懒懒地说:“终于把近十年的考题探讨完了,有点累!仪妹,你是给我带吃食来了?”
李思仪笑着打趣说:“你这个样子,和慕姐儿贪吃的表情一模一样!”
玉郎羞赧了,嗯,还有他朋友在呢,就这么被媳妇给打趣了。
索性楚茂才干咳一声,别开脸,一副装聋作哑的姿态。
只是耳根子还是爬上了一抹*。
其实,他也幻想有朝一日高中了举人,可以娶一位懂自己的娘子。
夫唱妇随。
来不及收敛眼中的羡慕之情,就看到李思仪拉着玉郎起身,随意地说:“楚公子,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个姓氏不多见,不知道和云水县楚府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玉郎目露惊异,楚茂才面露惊讶。
半晌,他拱了拱手说:“是茂才的不是,竟一直没能向二位提及家父。不错,家父乃楚府老爷子,只不过茂才一直在夏家村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对于我那位父亲,他虽然时常前来,不过到底将我母亲养成了外室。但是我不能怪他,因为他也给了不少银子……”
既如此,他何必那时候为了给母亲看病,写话本子呢?
可能察觉出玉郎的疑惑,他略微一想就意识到了,苦笑着说:“母亲病了,也是因为父亲一直不肯接她回楚府,愧对我们兄弟姊妹,说是让我们背负了外室子的臭名。我去楚家,被管家奚落了一番,便自己写了话本子。”
如果可以,他不想回那个家。
但是他乡试在即,不得不回去。
只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希望能早点把母亲接回去,以平妻之礼接过去。
至于楚聘婷的多次暗害,他也是一忍再忍,最后还是联合了其余几名同样养在外面的兄弟们,总算是让她失了宠。
“既然楚兄有苦衷,那也不算是故意欺瞒。还请楚兄不要责怪内子,毕竟,我们李家和那楚聘婷有多次冲突和嫌隙……”玉郎一脸的恍然。
不过得知楚聘婷失宠了,如今基本上待在家里头不外出。
就算是偶尔外出了,也很低调,不会再前呼后拥了。
随着她的失宠,其实以前效忠她的奴仆纷纷攀高枝了,她身边只剩下了几个为数不多的忠仆。
又过了几日,年味过去了,到处都开工了。
就连后山的养生馆也已经初见了全貌。
上工的人开工了,香凝祖孙俩就免不了开始浆洗衣裳了,一个个苦不堪言,香凝多次还想要闹腾。
都被魏嬷嬷亲自出手给教训回去了。
祖孙俩敢怒不敢言,把主意还打到了香烛身上,让她过去帮助她们俩浆洗衣裳。
李思仪得知的时候并没有出手干涉,香烛若是自己不能立起来,一直因着顾念血缘关系,甘心被那祖孙俩磋磨的话,她怎么帮衬提点都没有用。
那样的话,李思仪也会考虑她一等大丫头的身份,会重用锦瑟那几个机灵的丫头取而代之。
一等大丫头太重要了!
香烛拎不清,迟早也会给她招祸,倒不如提早解除了这个隐患。
好在她没有让李思仪失望,言辞拒绝了不说,还狠狠地把香凝给掌掴了几耳光。
哪怕她祖母拿出了悍妇的撒泼劲头,她都没有相让。
“县署今天应该会公告县试的考期,玉郎,走,我们一起去云水县一趟。”李思仪听了牛大忠的话,县署外面挤了很多人看,官差们拿了告示正准备贴呢。
不过他那个时候要务在身,不敢多停留,就赶回来了上报一下。
马大勇驾着马车带着两个人去云水县,果不其然,到了就看到县署外面贴满了告示,上面写明了报名地点在县署礼房,报名的时候需要填写报考信息,还需要请本县的廪生进行认保。
楚茂才已经取得了廪生的资格,所以他和李学山是玉郎的认保人。
本来是准备请小叔叔李书墨的,但是楚茂才太过热忱,不好拒绝,好在和李书墨那解释了一下。
等两个人出了礼房,都松了一口气。
县试在二月初六举行,考点在县院,由刘县令住持、儒学署教官监试。
还想去敏敏家的馄饨摊,迎面就看到了楚聘婷!
啧啧,果然憔悴了不少。
看到李思仪的时候,她不屑地扯了扯唇角,无声地用唇语说:我们走着瞧!
神经病!
李思仪直接不予理会,挽着玉郎走了个比的那条街。
吃了馄饨,又给玉郎买了一些物什,两个人就回李家村了。
“谦哥儿也准备下场了?”李思仪无意中听闻,玉郎和自家老爹以及小叔叔李书墨又去了一趟县署礼房,原来是给李梓歉报了名。
“大姐姐,我就是见识一下,这一次没抱着能过的想法。”李梓歉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好好好,咱们谦哥儿有自我认知,很好。那大姐姐就赶紧去大厨房,给你们研究出好吃又好携带的干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