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一名学士诧异地询问道,同时还着重在他披散着的头发上面多看了几眼。
那人一言难尽地姿态,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王惊风,就没好气地说:“谁知道怎么了?陛下今日让我读了史鉴,竟质问我和王编纂乃是同僚,竟然所学相距甚远……”
呃——
这是惹怒了陛下,但是他非但没有从自身寻找不足,反倒是恨上了被拿来做参照物的王惊风了!
有些正直之人就忍不住和他拉开了距离。
至于和他差不多的小人们,则哗啦啦围拢过去,七嘴八舌打探消息。
时不时地还可以听到一句‘陛下这句话未免有失偏颇,大人您可是早年的状元郎了,要比王编纂多读了十多年书,怎会不如他?’的捧臭脚的话。
其实捧臭脚是自由,但是把王惊风给拉过去做参照物,未免太过分了点。
好在王惊风压根就不会在意。
和宏图大业比起来,这些跳梁小丑只不过是蚂蚁,让他不屑于给他们一个眼神。
“王编纂,难不成,您就看着那群人这么捧高踩低,拿你做那——”一名编纂有点儿打抱不平,但是看到王惊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罢了,人家当事人都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显得他枉做好人了。
“我也很是生气,多谢大人为我抱不平了!”王惊风先是向那位自己打抱不平的人拱了拱手,继而又一脸得风光霁月地说:“只是,有句话说得好‘狗咬你一口,你却不能反过去咬狗一口’,我觉得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只有这句话可以形容了。”
“哈哈,妙啊——”那人一愣,继而忍不住放声大笑。
其余几个人也忍俊不禁,倒是把旁边那群捧臭脚的都给吸引了过来。
一问之下,那被圣上斥责了的编纂面容一冷,看着王惊风就阴恻恻的不那么友好了。
倒是王惊风乡试没事人一样,哪怕是捧臭脚的人询问他一些问题,他都会耐心讲述和解答。
反倒是让整个翰林院的人禁不住赞一句:果然不愧是世家公子的风范啊!
如此大气,且又颇有才学,实在是挑不出错处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些事情传了出去。
很快的,整个胤京城都在传,王惊风到底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出来世家的风范,恰好,也顺势带着世家大族的未婚公子千金们,立刻就被媒婆们盯上了。
这倒也是一段佳话了。
就是崔熹,刚巡店回来,骤然被上门踏破了门槛的媒婆给震撼了一下。
这什么情况?
崔熹这人是个生意上的好手,但是他属于宁缺毋滥的性格,一直没能遇到欣赏喜欢的女子,自然是就这么孑然一身了。
哪曾想,家里面竟然接到多家高门贵府的夫人们托媒人登门提亲。
他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
崔熹有举人的功名,却从事商贾,所以很多人会觉得他自甘堕落。
高门贵府的姑娘都不会看上他,看上他的呢都是眼皮子浅显,冲着他那些银子来得。
等听到家里人的解释,他就哭笑不得了。
原来是因为王惊风展现出了世家公子的风范,顺带着他们这些五姓人家,不论是公子还是千金,一个个突然就炙手可热起来。
崔熹放下了心。
不是家里面逼迫他非要找个人娶了就行。
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刮一阵风,过一阵子估计就没什么动静了。
所以,崔熹也不怎么在意了。
他去了一趟养生馆,把霍子冉给叫上了,两个人结伴一人骑着一匹马。
守门的婆子自然是认识他们俩,都是东家么,所以对他们很客气。
路上的时候,崔熹已经清楚了这阵子,宫里的人来养生馆先学习一下面部护理的程序和手法。
他到的时候,正遇上他们实际操作。
站着看了一会儿,霍子冉就凑近了崔熹,小声地说:“看他们不太行啊!别说那些美容师们就比他们强了百倍,更不用说我嫂嫂了,简直是往那儿站着,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好家伙,不是一路人都学以致用了。
崔熹抽了抽唇角,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霍子冉还真的越发放飞自我了。
好歹他也已经娶妻了,就不能端庄点?
其中有几名宫人余光看到两个英俊年轻的公子,心里头就活络起来。
她们就算是在主子眼里再是得脸,那还是伺候人的活计,碰上了主子开心了有点赏赐,若是遇到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不是要挨罚。
但锦衣玉食习惯了,她们又不愿意嫁给寻常百姓,做那市井上为了一文钱和菜贩们讨价还价的事情。
如今眼看到那两个俊秀的贵公子,从婆子们的话中筛选出来有用的东西才知晓,其中一个还是敬国公府的世子爷!
另外一个是崔家的嫡子。
她们心里头立刻就升腾起了一抹侥幸,准备一会儿可以歇息的空隙,就过去试探一下二人都是什么脾性。
于是乎,等李思仪赶来庄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霍子冉和崔熹虎着脸,面前还有几名年轻俊俏的宫人,正不住地跪在地上,向他们苦苦哀求。
“这是怎么了?”李思仪有点儿纳闷,崔熹这刚回来就跑养生馆了,她还有事情和他商议呢,恰好又要来一趟养生馆,便坐着马车赶来了。
霍子冉气得都不想说话了,只哼了哼,战到一旁了。
还挺傲娇。
再去看崔熹,也是气得脸蛋绯红,眼底还有羞恼地说:“简直是不知廉耻!竟还提出要一起……”
一起干嘛?
李思仪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还真的盖特不到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再去看周围那些人的表情,还有那些跪下来求饶的宫人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不说,穿得好像也不是统一的服饰,看着有点儿太清凉了点,她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意识到,这是,想要勾搭霍子冉和崔熹?
真相不到啊!
魏嬷嬷冷冷地说:“你们可真是心大!这样的宫人,我们养生馆可不敢留了!我们美容师们还都是待字闺阁的居多,你这样子可不要败坏了我们养生馆的风气和名誉!”
“不错,看样子几位宫女姑娘们倒是心比天高,那就不用留在养生馆了!这会儿你们就自己收拾一下,我会命人即刻把你们送回宫中!我们这庙小,可不敢耽搁几位攀高枝,就算是你们回宫了用什么下作的手段,都和我们无关。”
那几个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是没有办法,她们触犯了底线,只能垂头丧气被送了回去。
这又是在宫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但凡是被退回来的宫人,她们的主子也跟着脸面无光,被李钦叫过去训斥了一番不说,还被罚俸不说,有两个还被禁足了。
李钦处理完了宫女们,心底里头到底还是有点儿不得味,总觉得自己脸面都给丢尽了!
还说那些宫人们都是精挑细选的,这都是第二批被毫不留情退回来了。
简直是让他颜面荡然无存,还都后宫那群妃嫔惹出来的事情,他倒是成了第一个受到连累的了。
“陛下——”就在这个时候,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李钦不着痕迹地挥了挥手说:“朕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退下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了李钦自己,暗卫头领闪现,单膝跪地说:“陛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王少夫人名李思仪,出生于河间府云水县李家村。她的父亲是抱养的,多年来一直被1其养祖父、祖母磋磨,一家子过得很是艰难……”
“自打险些死掉的李思仪醒来之后,就开始泼辣了,她的名声被自己小姑姑他们败坏了,村子里不少青年不愿意娶她。她倒是也看得开,竟也瞧不上那些歪瓜裂枣。而王家玉郎被庶出弟弟坑害,恰好又被李思仪救了,他失了记忆,便入赘到李家……”
李钦听着李思仪从小到大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揪心的心疼。
错不了了。
她就是他的女儿!
“属下还追查到,锦阳公主和中宫皇后娘娘以及崔贵妃都派出了人手,进行追查。”
顿了一下,暗卫头领还有点儿犹豫地说:“属下还追查到,当初王家玉郎因为长相俊美,招惹了不少的烂桃花,其中有不少都是出自锦阳公主的手笔……”
李钦的脸立刻就黑沉了。
这么个混帐东西,险些多次害死了李思仪。
他恨不能把李素君塞进娘胎里回炉重造。
不,不对,就算是回炉重造,皇后从根子里就坏透了,也一样生出第二个李素君。
歹竹出孬笋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滴。
“至于王少夫人的血,陛下,请恕属下无能,找不到机会接近。”暗卫头领也很震惊,他都亲自出马了,但是也没有找到机会。
李钦犹豫了一下说:“继续等着,不能用下作的手段。”
还是要想个法子,看能不能名正言顺取到李思仪的血,这样的话,也能避免了以后会让她对自己膈应和防备。
“是,属下会亲自盯着。”暗卫头领应了一声,就迅速地离开了。
李钦独自待了一会儿,开始思索着,后宫的女人没一个是善茬。
就说崔贵妃和皇后,一个个都入宫了,手还不安分。
可是,她们俩为何对这件事情如此关注?
锦阳那是担心自己会失宠,也能说得过去。
至于崔知音,她难不成真的以为,李思仪和李宗澜是双生兄妹,所以才会命人特地追查?
当初她都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住了自己和李宗澜,而夏绯儿却血崩没了,只留下了小九,李钦不得不怀疑,那一日,崔知音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会不会因着自己也生产,所以才能够完美的遮掩住了自己的手笔?
这些陈年旧事,不好追查,但若是命人仔细地追查,还是可以查到蛛丝马迹。
只看他愿意不愿意命人去追查。
一旦追查,李钦自然可以想象得出来,必定是血雨腥风了。
或许,还会碎裂他的认知。
不同于李钦的纠结,崔知音也拿到了自己的人送来的信息。
看到自己的好姐姐失忆了,还怀着李思仪被一个农户男子捡了去,如今还和他有了两子一女,崔贵妃忍不住露出了得意地微笑说:“哈哈,当初姐姐高贵不可攀,听闻有人把她比作天边的云朵,可望而不可及。就连皇室公主都比不得她的风头无量,如今却成了个乡野山村农家妇!”
“真真是可笑至极!”崔贵妃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表示她还活着!
若是她记起来了一切,岂不是她二十年前做出的事情,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不,她不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不过一个乡野村姑,竟然还靠着给人画图纸赚银子,嗬,从前她是多么清贵的人呀,那双手可都是用来弹琴、写字呢!
“娘娘,前不久,崔阁老的人寻了过去,所以我们的人没有找到机会下手。何况,他们如今在河间府住着的也是高门贵府住宅区,巡街小吏时不时地路过,若是贸然出手,恐会败露。”
“崔阁老的人?你确定是他的人?”崔贵妃眼神一冷,莫非,还有什么别的隐秘?
“奴婢打听了许久,总算是得到只言片语,原来崔阁老那日进宫并非和陛下商讨大事,而是向陛下哭诉,自己的孙女婿被锦阳公主觊觎了!奴婢结合我们的消息分析出来,那位的相公,竟是崔阁老遗失了多年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崔贵妃吓得瘫坐在地上了,还是那奴婢惊呼一声,把她扶了起来。
可崔贵妃还是有点儿震撼不已。
她就这么好运道?
哪怕失忆了还能找了个阁老的亲儿子嫁了!
不,越是如此,她越是恨毒了她。
“先找人盯紧了,一旦她离开河间府,找到了下手的机会,立刻将她就地格杀了!”崔贵妃眼神一冷,阴骘的让人寒碜,她赌不起帝王的情分。
“您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了。他们的老子娘和儿子们都在我们手中,就算是事情败露了,也决计不敢攀咬出我们来!”那宫嬷嬷一脸的趾高气昂,且凶神恶煞。
崔贵妃没有回应她,反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怎么就如此好运啊!
崔贵妃始终无法弄明白,甚至于,她不得不羡慕起来那个姐姐。
“还有,命人加速行动,本宫务必要坐实了李思仪乃我所出!”崔贵妃眼底闪出一抹势在必得,皇贵妃多少年都没有出一个了,而她待在贵妃的位分也很久了,是该进一进位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