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他当初思念曾经的表妹杨艾星,会爱屋及乌对陶艾艾产生了一股子寄托。
招惹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自然是要纳进宫里来。
原本都做好了准备,一帮朝臣们会因为她有封号的四妃之一大做文章。
甚至御史台那几个臭不可闻的御史们会如何闹腾,让他收回成命的把戏,李钦都猜到了。
唯独没有猜到,李思仪会和陶艾艾相见恨晚一样成了手帕交一样。
并且,两人属于相互成就的类型。
虽然陶艾艾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新奇的主意,李思仪却一点也不怎么惊讶,就好像猜准了她会有如此的见解。
而通过李思仪的补充,会让新奇的主意变得更加可行,更加贴近了生活。
总之,李钦不止一次的哀叹,两个若是同朝为官,必定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君臣。
这么一想,他也不那么遗憾了。
都决定好了,储君就是李思仪。
连国师都已经得到了天机。
近来看着卷轴太着迷,被先祖盛宗陛下和卜兢之间的爱情故事给吸引了。
李钦觉得自己不如先祖那么好运,遇到了可以和她生死相许的爱人。
想不到卷轴里面记载的是,每一位帝王从刚生下来那一刻开始,所有的饮食起居。
也可以称得上是起居注。
李思仪回了隔壁的公主府,宫人们迎了上来,她稍微小憩了一会,就开始写计划书。
办女子书院这个提议一旦在朝堂提出来,需要面临着什么,必定是血雨腥风。
一旦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让朝臣们心悦诚服,唯恐会适得其反。
玉郎如今在江南一带赈灾,按照她和陶艾艾写出来的措施进行安抚,还有随行的太医院判以及当地的大夫郎中们注意着,倒是真的避免了疾病的大范围传播。
刚有人发热有了苗头,立刻就被分类隔离,进行各种治疗和防护。
最大的好消息还是院判们研究出了能够抵抗绝对大多数疾病的汤羹,整个城池的人都是一天三碗的喝着,连续喝了七天,有八成的人体内会产生了抗体。
虽然不如二十一世纪陶艾艾口中描述的那么迅捷,做到这一步也实属不易了。
在李思仪不知道的时候,卜诰用自己的星罗盘每天不停地推衍,还用自己的鲜血不停地改变既定的卦象。
他觉得,自己的寿命差不多要被自己糟践的不剩多少了日子。
不过没关系,让卜算世家一脉在他这个画上一个句号,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从此之后,他的后人们可以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再也不需要因为天子昏庸而出世,要压抑住自己的真情实感,和枕边人同床异梦。
也不用把自己骨肉当作弟子看待了。
“噗——”
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卜诰感觉自己虚脱了不少。
他将星罗盘藏在怀中,紧贴着自己心口的地方,果不其然,身体的内伤立刻就痊愈了。
这就是上天赐予国师一脉的最大好处——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死灰复燃。
除非是完成了使命。
否则,国师一脉的人可以不老不死。
但对于他们这一族的人来说,何尝不是一个诅咒呢?
不能红鸾星动,不能爱别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付诸太多的情感,不然的话就会遭受天罚。
卜诰很清楚,卜兢之所以英年早逝,是因为他动了心,爱上了李望月,更爱他们俩的那对孪生兄妹的孩子们。
为了避免殃及池鱼,卜兢把所能规避的一切手段用上了,总算瞒天过海给自己两个孩子赢来了双赢的路。
但从那之后,国师一脉由于有了皇室血脉,反而更加受到上苍的恩赐。
恩赐就代表两面。
若是无欲无求之人,则天下无敌,与天地同寿。
或许还可以不老不死。
相反的,若是一旦有那么一丝丝的动了凡心,那就是万劫不复,还要殃及到自己在意之人。
还好,卜诰不止一次感激未来的那个自己,他赌上了所有,为那个人争取了一次时光回溯的机会。
此人哪怕中间不明原因下落不明,代表他的星宿一度的黯淡无光。
也是三年前,那一个晚上的功夫,他的星宿再次璀璨。
卜诰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们再次相遇了。
且这一次,他们之间绝对会谱写一段完美的故事。
也是他们国师一脉彻底摆脱了那个诅咒的唯一一次的机会。
从卜兢那个时代开始,国师一脉和皇室联系在一起,那么从他这一代开始,再次和皇室挂钩,解除诅咒,自此,天下之间再无国师一脉。
天下之势,与国师一脉再无瓜葛,是天道自己的选择。
“师傅,你又透支寿元推衍了?”林未然不高兴地走进来,皱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不满地说:“你不是说来了胤京,我就会开始长大了吗?可是我每天都有测量身高还有体重,可是我感觉我一点也没有变!”
说出去怕是没有人相信,她自打长到了八岁之后,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停止了生长。
这一停止就是整整四年了!
啊啊啊啊——
为了避免周围邻里察觉出端倪,她和师傅不得不搬迁到别的山头。
直到前不久,师傅再次推衍之后,十多行囊,带着她来了胤京。
她一开始还感觉太好了,总算可以恢复了正常,不用多久,她就可以长大了。
哪里会想到,竟然还是没有一点要长大的迹象。
“为师掐指一算,你保持这个模样,还需要十年。”卜诰摸了摸她的花苞头,慈蔼地说。
“什么?还要十年?我还要不要出门见人啊!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我是个长不高的矮丫头呢!我不要这样啊!”她岂不是没办法穿漂亮的衣服,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十年?
还要再梳着双丫髻或者花苞头十年?
啊——
林未然整个人都受到了打击,直接跑回自己屋子里面,自闭了。
卜诰无奈地摇摇头。
闺女啊,这真的不是他的错呀。
咦?
他察觉到,李思仪貌似要有新的举措了。
这一次的举措,可谓是她第一次迈出了步伐,把自己暴露在满朝文武百官的视线之中。
之前她上折子的内容,其实不过是借助了别的人之手,把欠了户部银子的勋贵之家闹腾的不得不归还了银子。
没有人知晓这是李思仪的手笔。
若是知晓了,嗯,其实也无能为力。
毕竟,那些欠了银子的官员的确是自己理亏,纵然气愤李思仪设计让他们还了银子,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这一次她主张办女子书院,那无异于和所有人站在了对立面。
所以,他摸了摸心口处的星罗盘,嗯,不用怕,他可是国师呢。
谁不听话,他就引雷诀,让反对的大臣们被雷劈,多劈几个人,他们就老实多了。
就是他的女儿——
“公主,卜公子求见,说是有事情和您商议。”锦瑟走进来福了福身道。
李思仪还沉浸在书写办女子书院里面呢,就被卜诰的到来给打岔了。
她标记了一下,就让锦瑟把人给带进来。
卜诰看着她不悦的表情,没有过多废话,而是抿唇道:“公主可知,您此举,是要把自己曝露在群臣眼前,同时,也会将群臣推向您的对立面?”
看来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李思仪沉吟了一下说:“既然父皇已经明确表示,要立本宫为储君,本宫为何要惧怕一群迂腐的朝臣?若是惧怕他们,本宫还有何颜面接下李家的江山社稷这个重担?国师此次前来,应该不是打击本宫的积极,莫非是想到了应对之策?”
“公主,在下就是专程为了辅佐您而下山。只要公主有所吩咐,在下但凭差遣!只是,还请公主答应在下,能够护臣的女儿林未然安全。”顿了顿,卜诰一脸诚恳地说:“林未然看着是八岁,其实她保持在八岁的样子已经四年了。公主可能理解不了国师一脉的人,在下如今是即将要辅佐您的国师,那么,她做为下一任的国师不应该这个时候觉醒血脉。”
“所以,她会维持着当前的模样,一直到在下身陨。”
还有这样的事情?
李思仪感觉超越了她的认知。
不,不对,她本身的穿越就让自己缓了很久才意识过来。
所以,不过是停止了生长,也没什么好震惊的。
“想要成为本宫的国师,卜公子,那还要看看你接下来会如何做了,本宫可要好好的考察你!”李思仪心底一动,这厮会读心术,可是让她郁卒了好几日。
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认自己为主,李思仪可不要好好的给个实习期么?
“公主放心,有什么事,都有在下为您冲锋陷阵!”卜诰有点儿好笑,公主到底还是少女心思,不过公主一身的正气,还有一层金光护持着,应该是有大功德加身。
选择公主,未来的他早就做出了抉择。
冲锋陷阵?
这个词语用得极妙啊。
李思仪把玩着一支毛笔,待卜诰离开之后很久,才轻笑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都在这个时空这么久了,李思仪还是学会了用毛笔。
她的那笔字还是照着玉郎的字体临摹的呢。
一想到玉郎,李思仪的思念之情就抑制不住了。
里里外外都有他的痕迹,哪怕晚上可以偷懒去空间里面见一面,但还是想念。
就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既视感。
李思仪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浓烈的感情,她一开始和玉郎订婚,无非是对于这个时代还不认同,但是又不想因为自己还没有个未婚夫,让一整家人沦为笑柄。
所以,和玉郎定了婚事。
两个人多了更多的相处,之后他们就属于那种循序渐进,且日久生情的那种。
细水长流的感情,其实不比那种一眼钟情,轰轰烈烈的感情那么浓烈。
但,却比那样的感情安稳。
“嘶——”
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又到了活泼的时候,李思仪已经习惯了这个时候,他们俩一人一下的动弹。
有时候还会捉住一只小脚丫挠挠,不过她肚子比单胎的孕妇大太多了,这会儿进入了孕晚期,基本上身边是不缺人伺候着。
府中的稳婆还有奶娘也都备了不少。
翌日,李思仪收到了一封信,是一个让她讶异的人送来的信。
竟然是举家搬迁到封邑之地的碎玉县主王怜惜给她的一封信。
信上面说了,王俊秀已经和她举行了成亲之礼,他们俩在当地重新开始了。
由于远离了胤京,他们过得比较自在和开心。
还说,他们的儿子已经能够说简单的一些话了。
还说了他们当地的一些特产时令蔬果,给李思仪送来了七八车的东西。
从礼单看,她是用了心的准备。
李思仪就属于这样子,人敬一尺,她回敬一丈。
从空间里面取出了不少的时令蔬果,还有很多胤京的特产,又从库房里面取出了不少的布料等物什,李思仪还让张娘子她们亲自缝制出了一些婴幼儿用品。
包括婴儿车、婴儿床等物什。
还有养肤花系列,更是给送出去了几十盒。
李思仪亲自命人拾掇一下,送去了庆乐郡主的封邑之地。
再三犹豫了之后,她把随行的人员加了一个伴夏。
伴夏冰雪聪明,立刻就答应了,离开之前,她还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
从此,她就是一个自由之人了。
不过公主给了她一个选择,若是前去封邑之地,感觉那里不错的话,可以在郡主府当一个管事姑姑。
她这一次前去,还有几个各项护理的美容师同行,她们是专程前去帮着郡主府的宫人学会脸部、身体一系列护理的。
等李思仪总算把办女子书院的章程罗列出来,用奏折呈上去之后,她就开始命人准备了好几个备用方案。
李钦拿到了奏折,从头看到尾,眼神一闪,转身从卷轴里面扒拉着,找出来了其中几个卷轴,对比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地说:“像啊!果真和盛宗先祖当初的举措有异曲同工之妙呀。难道说,凤安那孩子是盛宗先祖的转世?先祖当年充满了激情,对整个大嵩国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可惜,晚年之后,她悲伤过度,甚是思念过世了的卜兢国师,直接禅位了。”
没过多久,她老人家也驾薨了。
很多的措施,即将要见效的时候,被硬生生地终止了。
一直到她的孙子继承大统,推翻了她从前的一系列对于女子的一些措施,封锁了关于她曾经的光辉政绩。
着实可惜啊。
李钦来看,那些措施若是一直延续下来,他当初接手的大嵩国江山,何至于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局面?
或许,他就不用一个又一个纳了妃子进后宫,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迎娶自己喜欢的表妹为皇后了。
呃,那岂不是没了凤安?
李钦挠了挠头顶的龙冠,还是觉得有个凤安和小九这样的儿女们,嗯,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甚好!小赵子啊,把奏折给宫里送过去。”李钦闭了闭眼睛,这是到了午休的时间了,顺便做一个全身的护理,再美美地睡一觉。
自打他让三个皇子监国,自己还真的轻松了不少呀。
李东澜拿到李思仪的奏折之后,招呼着七皇子、九皇子一起看。
看完了之后,三兄弟面面相觑,神同步的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
“父皇已经批准了,此事势在必行了。只是那帮子迂腐的朝臣们,怕不会如此轻易就范。倒是顾阁老会站在凤安那一边,高侍郎、唐尚书、萧尚书还有霍尚书,可能都会赞同。至于御史台,怕是又要血溅当场了。”李东澜分析的头头是道,经过这一个月多的历练,他们三兄弟已经游刃有余了。
李傲澜摩挲着下巴壳说:“杜尚书怕是会蹦出来反对,毕竟当初催欠银先拿杜府开刀,别人怕是不清楚是凤安的主意,后宫那位禁足了的皇后可是一清二楚。还有秦国公,怕是也记恨上了。”
“不怕,户部的秦侍郎和秦国公是死对头,会出来赞同。”李宗澜道。
三兄弟微微地颔首,很快就分析出来,那些会是助力,那些会是对立,哪些又是和稀泥中立派。
还准备了三个方案,来解决呢。
目的一致,定要让李思仪的女子书院落实了。
翌日早朝的时候,李东澜提及了李思仪的奏折内容,果不其然,就立刻遭到了吏部尚书杜慈祥的反对。
“启奏三位王爷,兹事体大,国子监也有专程的女学,为何要多此一举办一个女子学院?这不是浪费了国库的银子么?本官记得,高侍郎当初去本官府上催欠银,可是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三位王爷莫非不太清楚?”杜慈祥哼了哼,他没有别的要求,只一个劲地拒绝就行。
“杜尚书此言差矣,既然国子监有了女学,那单独将女学分出来,成立一个女子书院又怎么了呢?还有,听杜大人的意思,是不满意被催还欠银的事?哎呀呀,您可真够厚颜无耻的呀!借户部银子的时候哭爹喊娘毫不凄惨,怎么,催你还银子闹出那么大动静,才还回来,你还想要充大爷不成?”
“人品败坏,你也好意思提出此事!再说了,那奏折写的一清二楚,女子书院不仅仅面向贵族,也面向贫寒农户人家的适龄女子,怎么不能称得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高远泽早就蓄势待发,这几日的早朝,他没少和杜慈祥喷来喷去,已经练就了一双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