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
这种事情,哪能后悔?
再说了,一开始她就暗示了,要尊重那俩丫头自己的意愿。
结果呢?
还不是锦阳一意孤行,都给她们俩寻好了未来相公。
这还不打紧,自己还觊觎那两个人。
糟心死了!
如今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可是看出来了,那两对小年轻可是彼此满意,逐渐地有了几分的情意。
就这个节骨眼,李素君又跑来说她后悔了!
玩儿谁呢?
无耻至极啊!
宗嬷嬷哪怕近来已经被李素君的无耻卑鄙刷新了认知,但还是感觉李素君永远不会有最无耻卑鄙的一面,她只会比上一次更加卑鄙无耻。
这样的主子,绝对不是明主。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其实有一次不小心听闻,李素君有意向让贤良和恭顺去凤安公主身边伺候着。
那一刻,她可耻的心动了。
为什么就没有她呢?
听着是把人送给了李思仪,但未尝不是安插自己的人手。
关键就在于吧,那两个丫头没有亲人了。
这样一来无异于没了把柄,只需要弃暗投明,哪怕凤安公主不会重用,只要自己不做背叛之事,相信在凤安公主的身边也会衣食无忧,有滋有味。
且忠心这样的事情,未尝不是日久见人心。
只要持之以恒,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哪里会想得到,竟然没什么音讯了。
尤其是这磕破了脑子醒来,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喜怒无常还嚣张跋扈!
真搞不懂,这锦阳公主心里头究竟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凤安公主这一次前来,都已经揭开了她伪善的丑陋嘴脸,她不想着悔改,竟然还想要变本加厉,真的以为那些黎民百姓们不会有丝毫怨言?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宗嬷嬷可不想继续给她出阴私下作的主意了。
简直是有损阴德。
这是要报应在自己子孙后代头上的,她都一把年纪了,届时两腿一蹬直接嗝屁了,留给自己子孙后代们祸事临头。
想想就感觉不如干脆一命呜呼罢了。
李素君凝眉,不悦地盯着宗嬷嬷,因为宗嬷嬷福身,垂着头,她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以及那两只晃眼睛的金簪,哼了哼说:“这对孔雀展翅的金簪你倒是挺喜欢,只是在为主子分忧上面,也不好好的上心!”
“本宫库房里好的东西不少,这金簪不过是最次等不入流的首饰。若是嬷嬷喜欢,尽管去挑拣就是。就怕嬷嬷这心思不在本宫头上了呀——”李素君连敲带打地威胁说。
宗嬷嬷就感觉屁眼都夹紧了,总觉得李素君真的是太无耻了。
“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老奴可能是上了年纪,近来老眼昏花不说,还时不时地不长记性。承蒙公主您不嫌弃,一直对老奴委以重任,可老奴不应该贪心,隐瞒着自己的病情……”宗嬷嬷噗通一声直接给跪了。
惹不起,好歹躲得起啊。
幸亏她早早地有远见,从胤京离开的时候,就安排好了那一大家子的人。
唯恐李素君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行径,她甚至还不惜耗费了百两银子,请了最厉害的镖局,直接把一家老小送去了凤安公主所在的封邑之地。
哪怕穷困了点,但有凤安公主在,她迟早会带着封邑的子民们发家致富。
她这会儿孤家寡人一个,可是一点也不惧怕李素君的恐吓。
“原来如此,嬷嬷既然病了,那就要好好的养养身子。嬷嬷也是跟了本宫多年的老人了,既然病了直说即可,本宫又不是那起子苛待忠仆之人,有何担心的?这样吧,本宫这就让府医给您诊治一番。”李素君眼神一闪,怎么,她现在是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了吗?
一个个都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一个人主动献计,她纡尊降贵主动询问,竟然还要诓骗她。
岂有此理!
莫非李思仪待着的几天,竟把他们一个个的心给勾走了不成?
她平素出门也就是命一个车夫跟着,就算是勾走了也是那些小厮,如何就把她身边得力的嬷嬷宫人们给勾走了呢?
还是之前那个占了她身体的孤魂野鬼的错。
她如今只隐约记得一些画面,具体详细的记忆倒是没有。
这也让李素君有点儿烦躁不安。
唯恐那个孤魂野鬼什么时候再次回来了,若是再把她压制困在一个角落里面,下一次重见天日还不知道几何。
不行,当务之急,她需要寻几个有道法的师太把那个孤魂野鬼给驱逐了。
至于李思仪给她下绊子的事情,暂时不着急。
她反正已经命人前去膈应了一二,短时间内,她也不能把李思仪如何。
“多谢公主殿下体恤老奴,老奴感激不尽啊!”宗嬷嬷眼圈泛红,一副感恩戴的模样。
其实心里头简直呕得要死。
又来了。
李素君惯会佯装出一副善良大度又体贴的模样,实际上她就是对待自己的生母,都没有那样的体贴入微。
当初她还是中宫所出的唯一公主的时候,没少给皇后娘娘添堵,有时候竟然也会为了争宠陛下的注意力,和一些得宠的宫妃们联手。
这简直是故意恶心当时的杜月影。
不一会儿,府医来了,还一下子来了两位。
轮番给宗嬷嬷把脉,得出来的结论和她自己说的大同小异。
李素君这才放宽了心,难得和颜悦色地说:“辛苦嬷嬷了,本宫一向依仗嬷嬷。也是嬷嬷能者多劳,便事事都想要嬷嬷掂量一二,不曾想,倒是累得嬷嬷生了病。”
“如此,还请嬷嬷修养月余。待养好病了,再重新回来伺候着。这一应药材不用心疼,从本宫私库里出。”李素君表面功夫做得比较好,宗嬷嬷再次涕泪横流。
等只剩下了李素君一个人,她就烦躁起来。
现如今她信任的人不多,但是有三个人相当于被之前那个人给作践地没了。
按照她那个逻辑,就算是再怎么忠心耿耿,经此一事也大打折扣了。
她倒是没影了,把这么个烂摊子留给了她。
唯一的安慰就是,父皇到底没有完全的放弃她,还是让她公平力争储君之位。
在李素君看来,她其实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若是可以的话,反而扶持一个年幼的皇弟登基为帝,而她做一个摄政公主岂不美哉?
可惜,李思仪竟然成了摄政公主!
大嵩朝历代只会有一个摄政公主,她若是想要取而代之,那只能把李思仪给干倒。
但现如今的局势,她俨然处于微妙的地位。
真不晓得,为何母后竟连后位都保不住了!
害得她孤军奋战。
其余的兄弟们,也一个个着了魔一样,只认准了李思仪那个小贱人。
就是父皇,也是明目张胆偏宠李思仪。
越想越生气,但是李素君只摔了一套茶具,倒是没有把摆件给砸了。
“来人,去城郊将但凡有些名气的师太都给本宫请来。”李素君眼神忽闪着,她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做自己。
别什么时候就再次被人占了身体。
之前给她留了个烂摊子,到现在还让她焦头烂额。
都不知道那个人什么出身,竟抠门的让她想要一头撞死算了。
就没有见过如此小家子气的人。
实在是膈应死了。
于是,乾宁州境内,开始兴起了各种道教。
不少人挂着个卜算世家,卜凶问吉,就能够忽悠好几两银子。
一时之间,不少高门贵府阴私腌臜的手段层出不穷,竟因此多有族中少女、少年为此殒命。
等李素君看到搜罗出来的那几个师太,轻咳了一声说:“本宫想要问一问你们,何为失魂症?”
“失魂症就是受了惊吓、刺激等,情绪因为过于激烈,而浑浑噩噩,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其中一名秃头尼姑道。
另外一个立刻就说:“恐有邪祟沾身,需要驱邪——”
李素君果然眼神一闪,那人见状,心下略安,继续忽悠着说:“若是不及早驱除邪祟,有可能要被邪祟取而代之。届时,被占据了身躯之人就要烟消云散了呀。”
巴拉巴拉。
六七个秃头尼姑,各抒己见。
就只有第二个尼姑歪打正着,说得和李素君担心的一模一样。
于是,她把那位号称灵心师太的尼姑留了下来。
把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直接向那灵心师太福了福身道:“还求师太救一救本宫……”
灵心师太还以为李素君身为公主,应该是帮别人寻找帮主,哪里会知晓,她是给自己寻求帮助!
听她那么叙述,灵心师太就双腿直打哆嗦。
她这一路上靠着坑蒙拐骗可是声名远扬,一直到被公主府请了来。
公主遇到的情况,她还真的无能为力。
只能一脸为难之色地说:“公主,并非贫尼不愿意施以援手。而是贫尼法力有限,那邪祟道行太高深了,务必要请贫尼的师傅出山才好。”
先稳住这位公主殿下,待她寻找机会出了公主府,那就直接隐姓埋名,再也不踏足乾宁州就是了。
哪里想到李素君皱眉说:“既如此,那请师太给您的师傅传个信,让她老人家速速赶来密昌府吧!此事宜早不宜迟,本宫可还要等着你师傅帮公主驱除邪祟呢!”
灵心师太眼皮子跳了跳,感觉自己有点儿骑虎难下。
她的师傅自然也是坑蒙拐骗之辈了?
若是请她老人家来密昌府的公主府,她哪能不清楚遇到了硬茬子,哪里还会来?
不行,她需要想个法子,一定不能让李素君察觉出她没什么能耐。
“那行,还请公主借贫尼笔墨纸砚一用。”灵心师太因为坑蒙拐骗习惯了,自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所以李素君对于她暂时还是比较信服。
灵心师太琢磨着她不能透露出是给公主府做事,所以需要委婉地表达出,是富贵人家。
“公主,这封信已经写好了,只是能否让您的人去了不要泄露出您的身份?实不相瞒,家师淡泊名利,且不喜和皇室之人打交道,说是我们这一行的人不好泄露太多天机,更不可与皇室子弟有所牵扯,免得搅混了既定的天命——”
不得不说,灵心师太的一番话还是挺能唬人。
至少李素君就选择了信任,还派出了自己的侍卫官亲自带队寻人。
暂时的,那位灵心师太就在临时给她辟出来的一处院子里面,研究着自己的道法。
空闲下来了,李素君再次记起来了贤良和恭顺的事情。
她忍不住随口问灵心师太道:“本宫近来遇到一个难题,还请师太指点迷津。”
灵心师太刚才还在偷吃鸡腿,刚咬了一口,结果李素君就进来了,她慌忙之下把整只鸡藏进了宽大的袖袍下面,嘴巴里还有一丢丢鸡肉,这会儿借着垂眸的掩饰搅着呢。
结果李素君问了问题,她气坏了,馄饨吞枣一样地说:“公主有什么困扰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本宫之前被那邪祟占了身体,她竟自作主张把本宫最信任的大宫女随意配了人!如今本宫不好解释此事,但却不愿意那两个丫头委屈了自己。不知道大师可有什么好的法子,让本宫不至于落人口实说出尔反尔,同时还能够退了那两个大丫头的婚事呢?”
李素君其实没有抱多少希望,只是随口问问。
毕竟,她如今也没了信任之人。
倒是这个灵心师太,可能知晓她的大秘密,她难免多了几分的期待。
“这还不简单?公主只要让那两位得用的大丫头,自己向您委屈,提出不愿意嫁给各自的未婚夫,您作为她们的主子自然要遵循她们的意愿了。”灵心师太扯了扯唇角。
她还真的觉得皇室公主脑子太蠢了点。
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竟然一直未能想到一个解决之法。
莫非是没有得用之人帮着提点?
不对呀。
她之前可是中宫嫡出公主,身边宫人怎么会差到哪里去?
除非,她自己处置了不少信任之人。
以至于如今没有多少宫人可用,不得已之下,想要把那两个大宫女的忠心给收回来。
嗤——
想不到公主心思也如此的龌龊歹毒啊!
灵心师太心底腹诽,倒是有了个主意,她其实完全可以试探一二那两个大宫女。
若是她们俩也产生了退意,是不是能够借她们的手,离开密昌府呢?
这么一想,灵心师太就来了精神。
而李素君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地说:“多谢师太提点!”
竟直接走人了。
被同时叫过去的时候,恭顺和贤良可谓是心惊胆战。
公主难不成察觉出她们俩的异心了不成?
不对呀。
若真的如此,早就命侍卫把她们俩给拿下了。
“奴婢参见公主!”两人恭恭敬敬福身见礼,就垂着头等候李素君发话。
“你们俩都起来吧!本宫今日让你们俩前来,其实是觉得之前没有询问你们俩的意见,便匆匆给你们俩指了人。如今本宫觉得对你们不住,就想要问你们一次,可满意你们各自的未婚夫?”
李素君尽量让自己笑得比较温和。
但她眼底的阴骘还是让两人心底一个咯噔!
这是后悔了不成?
“公主,这婚姻大事历来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但奴婢们已经是孤儿了,您作为奴婢的主子,自然是享有父母一样的权利。既然是您亲自为奴婢挑好的人选,奴婢必定遵您的命令行事。”
恭顺抿唇道。
贤良紧随其后说:“不瞒公主殿下,奴婢有一次坠湖,已经和应迩拾有了肌肤之亲。此事着实让奴婢委屈羞耻了很久,好在应迩拾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已经私底下请了媒婆,和奴婢拜堂成亲了,府衙都已经备了案。”
“你说什么?”李素君气得眼前一黑,险些就厥了过去。
“竟早早地不声不响成亲了?!”李素君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瞬,怒目而视地训斥道:“贱婢!不知羞耻的东西!你竟敢备着本宫和应迩拾苟且……”
“公主,奴婢和应迩拾本来就是您做主了的未婚夫妻,既然已经拜堂成亲,那本宫和自己夫君行敦伦之事,何至于就不知羞耻了?”贤良冷冷地看着李素君。
从来没有这一刻,让她气血翻涌。
她和恭顺的卖身契已经拿到了,这几日就会离开密昌府,也不用这么容忍这么个破烂玩意!
“咯咯——”恭顺掩唇浅笑着说:“公主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自己看上了应迩拾,却苦于无法让其心甘情愿做您的裙下之臣,而故意把她和贤良姐姐配对。”
“贱婢,你胡言乱语什么?”李素君气坏了。
这分明是之前那邪祟的心思,她哪里会瞧得上区区下贱之人?
非世家贵公子,她李素君看都懒得看一样,不像是那个人,饥不择食到如斯地步。
“奴婢是不是胡言乱语,公主心里没点数?你看看你这么一副好像抓到了驸马养外室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奴婢和贤良姐姐抢了您的男人似得。啧啧,别装蒜了!你今天这么一出反悔的戏码,不就是说明了您的狼子野心么?”
恭顺呸的一声说。
如果不是身份悬殊,她真想要学凤安公主身边的鸾画,冲上去给李素君几个耳光。
“反了——”
李素君气得喉咙一阵的腥甜,直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戚十二这个时候冲了进来,在她惊惧的目光下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将她拖拽着扔到了里面的雕花床榻上面,就拿出牛毛针扎了一下她的指腹,而后招呼着两人说:“我们即可上路,没个三五天,她怕是无法苏醒。”
趁着萧平安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没空注意这里,他们刚好有时间离开此处。
两个人也吐出一口浊气,直接跟着各自的男人离开了。
等他们快马加鞭离开了密昌府,直接转道向兰陵赶去,恭顺和贤良才清楚,她们俩的夫君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凤安公主的人。
“我是暗卫排行二十,他是二十七。奉公主的命令紧盯着李素君和萧平安的一举一动,如今已经确定了萧平安的身份有异样,且和蛊族息息相关,是时候回主子身边了。”应迩拾抿唇解释道。
两个人直接被这么个狂喜给震懵了。
等意识到她们间接成了李思仪的人,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着,流下了泪水。
“姐姐,太好了,我们这是上辈子积德了,才能这辈子有这样的造化!”
“是,从前在锦阳公主府,就当作是吃亏是福。”贤良也哽咽着说。
“不过,想必李素君必然会不甘心,要派人追杀我们四人。所以保险起见,我们要易容。因为我们两男两女目标比较大,所以我建议我们易容成一家四口……”
等看着镜子里自己成了个六旬老妪,而恭顺也成了个半年徐娘,两个人忍不住笑了半天。
于是,一行四个人,就这么上路了。
“听说了吗?西城的那王员外家的滕妾可怜哟,明明自己的儿子是王家唯一的举人,却因为那什么镜心师太一句妄言,就被堵住嘴巴沉塘了!”
“我也听说了,说什么八字克制整个王家的命脉,还说老夫人、庶长子等几位姨娘的相继离世,都是因为他刑克亲人!”
“王老爷也是老糊涂了。早不克晚不克,在这个节骨眼克了?”
“哎,还不是那从迎春楼新抬进府中的九姨太吹了枕头风,那王老爷就像是魔怔了一样,简直是六亲不认!亏得那滕妾还是他嫡亲的表妹咧……”
……
这一天,李思仪一行三个人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准备寻家客栈歇息一下,就听到了街道一些窃窃私语的八卦之言。
“主子,您有发现没,这一路行来,似乎看到不少的人拿着什么神算子一类的幡布,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在忽悠人。”沈之诺看了一眼,单单这一条街,她们就看到了有摊位的三四个人,没摊位身上挂着满满的符咒、护身符等物什的人就有五六个人。
“什么时候,道教如此兴盛了?”李思仪也一脸的纳闷之色说:“前面是客来聚酒楼,走,去哪里打探一下消息。”
小二哥远远地看到三个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说:“三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给我们三间上房,另外,把你们的招牌菜给我们都上一份,备好热水……”
沈之诺走过去,娴熟地说,同时还给了那小二哥一枚银锭子,装作无意地说:“小二哥,向你打听一件事,那外面的算命道士如此之多,不知道哪位真君最是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