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确实没有,但是对我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
林熹笑着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瞬间房间内一片敞亮。
他看到坐着轮椅的易墨正在书架边上,他手上拿着一本凹凸点子的书,那是只给盲人看的书。
林熹欺骗了白黎,易墨并没有死,但是现在的易墨一身毛病,活着也并不轻松。
那场车祸之后,易墨睡了六个月才醒过来。醒来的易墨眼睛看不见了,双腿也没有了知觉,甚至左脸颊还留下了一道深刻的伤痕。
“你在看什么?”
“《格林童话》。”
“三年多了,现在是不是很适应了。”
“是的,已经可以没有障碍的读出里面的意思了。”
“那你现在正在看《格林童话》的哪个故事?”
“《丑小鸭》。”
“是吗。”
因为眼睛看不到了,易墨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林熹并不关注通话,所以压根不会想到《丑小鸭》不是出自《格林童话》,而是《安徒生童话》。
易墨现在手上停留的页面,正是长发公主,也称为《莴苣公主》的故事。
小时候看得时候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这几年的某一天,当他碰到这个故事凹凸的文字时,他竟然被触动了。
拿莴苣公主与自己相比似乎有些奇怪,但是易墨现在真觉得自己和这可怜的小公主一样,被名为“保护”的牢笼囚禁。
只是莴苣公主等到了自己的王子,割断了自己的长发获得了自由与幸福,自己就没有她那么幸运了。
白黎……他最爱的人,也许早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要是早知如此,也许当年易墨就不会不辞而别了。
林熹看着安静的易墨,忽然心中怒火中烧,一把将他抵在了书架上。
书架晃动得厉害,“砰砰砰”掉落了好几本书下来。
“林熹,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要做你!”
说着林熹伸手去撕扯易墨的领子,“撕拉”一声,衣料被他扯开,露出易墨白皙的肩窝子。
“住手!林熹!”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白黎?易墨,我不是警告过你一定要忘了他吗?就算你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我要成为你心里想着的人!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白黎,赶紧死了这条心乖乖顺从我吧!”
易墨不断抗拒,这不是林熹第一次这样暴力对他,可他总有对付他的办法。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咬舌自尽了。”
“你敢!”
易墨总是用死威胁林熹,林熹觉得这家伙就是仗着自己害怕这点所以有恃无恐。
是,他是怕易墨自尽,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用此威胁自己一辈子!
“你咬舌自尽啊!你真以为我怕了你吗?大不了弄死你我也去死,我要你死都跟我在一起!”
不知今天的林熹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易墨从来不是嘴上说说,他每一次的威胁都是认真的。
与其被林熹抱了,还不如去死。
林熹啃咬着易墨的锁骨,忽然有温热的液体从上面流下来,顺着他的额头滴到了他的眼皮子。
红色的。
林熹大惊,立刻松开易墨,掐住他的脸颊:“混蛋!松口!松口!你就这么讨厌我!!!!”
站在上面的朱邑都能够听见从地下室传来的怒吼。
他已经习惯林熹与易墨的争吵,但是从来没听过林熹像今天这样歇斯底里。他愤怒的声音充斥着绝望与伤心,这种爱恨交织的感情,真是太折磨人了。
“咳!咳!”
被林熹阻止的易墨不断咳嗽,猩红的血液充斥口腔,令他反胃,想吐。
“你没事吧?”林熹紧张地扶着易墨的肩膀,检查他的舌头:“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
易墨挥开他的手,背手擦拭自己嘴上的血迹。
“别碰我……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了,你不要真的做傻事!”
林熹的求饶听得易墨又生气又无奈。
他很感谢当年将自己从车祸中救出来的林熹,但没想到自从自己醒了之后,他就把自己囚禁在了这里与世隔绝。
一开始的日子真的很难熬,因为易墨太想念白黎了,每一天都想要见到他,担心没有自己音讯的白黎会胡思乱想,会想不开。
有几次,林熹并没有对易墨施暴的情况下,易墨因为顶不住自己的心理压力在这个狭小的地方选择了轻生。
林熹救了易墨不止一次。
每一次把易墨从死亡边缘拽回来时,他对白黎的恨便多一分。
恨这个得到易墨心的男人,竟有能力动摇易墨的生死。
林熹真是被易墨吃得死死的,再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他从柜子里翻出药箱,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地下室。
易墨转着轮椅到了桌边,双手在空中一阵摸索,终于触到了药箱。
他为自己上药,喷剂撒在嘴里的伤口,疼得他表情扭曲。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白……黎……”
舌头受伤,使他唤出来的声音变得十分奇怪,可这两个字,包含了浓浓的思念啊。
已经回去的白黎提前联系了徐劼。
此时徐劼正在白黎房内,与他一起讨论如何悄无声息的把林熹的别墅搜个底朝天。
白黎从来不怀疑徐劼有那样的本事,这事也只有拜托他才能做。
“如果你确定易墨在那里的话,我立刻派人去搜。”
找一两个专业的对徐劼来说并不是难事,当年他老爸还是黑道大哥的时候,顺从他的厉害人物可不少。
“我确定,这事就拜托你了。”
“小意思。”
两人刚讨论完,白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徐劼示意他先接电话,没想到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白黎按下接听键:“哪位?”
“白黎,我是朱邑。”
“朱邑?”
起初白黎有些疑惑,不过立马想到了郁谷说过,always曾经淘汰的另一名成员就是朱邑。
“是你,你怎么会打给我?”
“林熹出去了,你要过来吗?我带你去见易墨。”
心脏抽痛,白黎下意识捂住心口。
他尽可能地平静语气:“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阿熹是错误的,易墨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他如此痛苦。”
“痛苦……你是说易墨现在非常痛苦……”
“我不能跟你说太多,详细的,你亲眼见了就知道了。”
虽然只是一通电话,但是白黎却好像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是的,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消化朱邑说得这些。
他当然想立刻见到易墨,可是又害怕自己承受不住,怕见到痛苦中的易墨。
“朱邑是谁?”徐劼好奇。
“是always曾经的主唱,很久之前就被SUN淘汰,让施潇取代了。”
“他和那个叫林熹的一样,他和林熹应该是朋友,你确定要相信他?”
“是的,我别无选择,因为我等不及想见到易墨了。”
明知他还活着,一天见不到易墨,白黎就多受一天的煎熬。
“那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派人跟着你。”
“我不确定朱邑是不是和林熹串通好的,所以你就别跟我去了。万一你有什么意外,南华该怎么办。”
“那……我让魏叔和几个保镖在暗中保护你。”
白黎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他不只是想要见一见易墨,他一定要把易墨带回来。
“好。”
再次来到郊外的别墅。
这一次,知道魏叔在看不到的地方保护着,白黎变得更加从容不迫。
他刚走到别墅门口,朱邑就替他开了门。
“林熹呢?”
“他去外面买药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你动作要快。”
“买药?”
白黎不禁疑惑,却没往这药是买给易墨那方面想。
他跟着朱邑走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当朱邑打开地下室的门,白黎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易墨,易墨,易墨。
他满脑子都是易墨,想见他,又害怕。
“他就在那个房间,你直接开门进去就好。我先上去了,替你把风。”
“谢谢你,朱邑。”
朱邑回头,冲白黎的背影露出微微一笑。
白黎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迎来的同样是一片黑暗。
听见开门的动静,里面的人好像有些惊慌。
易墨以为是林熹折返了,通常在他们争吵之后,林熹起码要两三天之后才会再找他,今天这样的例外让易墨不由恐慌。
黑暗之中,白黎没法捕捉到易墨的身影,但是一想到自己又与易墨处在同一空间,他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
“墨墨,是我。你在里面吗?”
忽然,黑暗中的某处,传来了与白黎相同频率的呼吸声。
那一声“墨墨”,令易墨激动地心口作疼,呼吸困难。
“阿……阿……黎……”
他忍着舌头的疼痛,努力喊出白黎的名字。
“啪”得一声,白黎打开墙上的开关。
时隔四年,在他亲眼见到易墨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墨墨!”
白黎冲过去,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伸手在他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前晃动。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只是眼睛,他立刻发现了易墨的脸颊,双腿,还有今天才添的,舌头上的伤口。
滚烫的泪掉在易墨的指尖,白黎抓着他的双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阿黎,不要哭了,我很好。”
“真的吗?可是你这副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是真的。”易墨伸手贴着白黎的脸颊,发现他的脸部轮廓比以前更加分明。
“阿黎,你瘦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