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大海抖了两下肩膀,“他?你又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和那小子打交道。云里雾里的,讲一堆,不知道说的什么玩意!”
龙文晖默了半晌没回话,片刻后他收拾完古董走了过来。见宁武的头低垂着,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突然道:“听他前段时间对武子倒是赞赏有加,一会让武子去他那里看看,有什么事,咱们也好帮着参谋参谋。”
“他能有什么事?”
苟大海嘴上嫌弃,转过头却用一副认真得不能再认清的表情叮嘱宁武。
“既然大哥发话了,武子,你就去他那里看看,有什么人有什么事需要处理的,你直接带回来。沾血的事,我们来!”
宁武知道,这是他们三人一贯的默契。
欧默作为三联会最小的掌权人,从不直接沾惹人命的事,凡他经手的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说话间,龙文晖在宁武身侧坐了下来,距离很近,宁武甚至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特殊的檀香味。
他的心脏不可遏制的跳动了一下。
跟了苟大海第三年他才知道有龙文晖这么个人的存在,前几年他们三巨头聚几乎从不让外人参加,就算是苟大海的贴身保镖,他也只能远远的在大门外守着。
谁知这一次,他竟成功走进了这里。
不仅如此还稳稳的坐到了苟大海左侧,以几乎平视的角度和龙文晖坐到了一起……不得不说,宁武的内心还是有些激动的。
只是他的面上看不出半分。
他知道龙文晖是一个比苟大海潜伏更深,也更敏锐的一个人,只要他露出哪怕一丁点破绽,这个人甚至不需要查证就能分分钟灭了他!
“对了,再过两天就是他生日了,前天刚叫人把西边靠海那栋别墅更了名,武子你一会过去的时候顺道稍给他!”龙文晖一边说将一边将一个大红本本递给宁武。
宁武赶忙接过。
不想龙文晖又接了一句:“听他说,有个看上眼的人很喜欢去海边,说是一直想送套海边别墅给这人,不知道他收不收!”
宁武抬头看向龙文晖,幽暗的瞳孔,深了又深。
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一旁的苟大海不乐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哎呦,我去!大哥,他要拿东西讨好别人,那是他的事,干嘛要你忍痛割爱啊?那别墅正对咱林海城,总共就那么几栋,你给他了,到时候嫂子想看海怎么办?”
龙文晖收回打探的视线,瞥了眼苟大海。
“身外之物,他有需要就给他!再说,哪里不能看海?”
苟大海:“可……”
苟大海还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这是苟大海第一次在宁武面前讨论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宁武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苟大海一直对欧默是有成见的。
只是平时,他一点都看不出来。
三个人的小聚,时间很短,谈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宁武说话的机会很少,一般都在听。
这一点,苟大海尤其满意。
从林杉别墅出来后,苟大海又一次叮嘱宁武。
“武子,欧默这人你以前没怎么接触不知道他的脾气,海哥跟你多说两句。这小子不太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真要出什么事他不让你插手,你别管,回来告诉我!别和他硬碰硬,这小子心眼小,说不准你哪句话得罪了他,将来被他抓住小辫子偷偷整你!”
宁武:“好!”
默城律师事务所。
林海城CBD最高耸的一处建筑大楼顶楼,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欧默的私人财产。曾经有人对这里进行过专项报道,光是地价都是以亿元为单位,更别提文明全国的律师团队,和那无人可比的形象口碑。
宁武将车停好后仰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海天大厦,他不是很明白在楼顶俯视全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料想和他看海的心情差不了多少……
正如欧默之前说的,他们都是同一种人——孤独的人!
顺着门口的指示牌,宁武一眼就找到了默城律师事务所的位置——海天大厦顶层。
电梯无声运动,很快到了顶楼。
电梯门一打开,迎面就是一扇全自动感应门,透明的钢化玻璃,一眼能将整个律师事务所尽收眼底。
最高档的装修,最奢华的装饰,最先进的办公室设备……所有的一切,不是简简单单几句“显赫”“气派”“极致”所能形容的。
看得出来欧城对这个律师事务所是真的上了心的!
走过自动感应门,一个穿着一身职业装,留着一头利索短发的前台小姐带着一脸得体的微笑,走了上来。
“请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宁武环视一圈,“我找你们老板,他在吗?”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请问您是……”
“你们老板的朋友,”
“那,您有预约吗?”
宁武:“没有,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就过来看看。”
“哦!”前台小姐点了点头。
“我们老板已经有三天没来了,昨天早上他打回来一通电话说是临时有事要出趟差,归期不定,说要是有人找他,这么回就可以了。”
又是一夜失眠。
夹着冰渣子一般的冷气从毛孔侵入皮肤,他的世界除了漫天的黑暗,就是压得透不过气的孤寂。
脚下的路一点点开裂,从小小的缝隙慢慢变一道黑洞……他垂头望去,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突然的。
深渊中伸出一只手来,纤长的,苍白的手指。
他呆滞的双眸陡然瞪大,他的唇颤动着,口中喃喃念着一个名字:“小城……”
那双手,在向他招手。
他的耳边蓦地传来一个声音——“为什么还不替我报仇?”
那个声音冰冷,沙哑……
他听着,铜陵般的双眼满是痛苦。
他知道,那是他噩梦的源泉。
他知道,他在恐惧着它,逃避着它……
他薄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痛苦的闭上眼,不去看,不去听……
可声音还在继续,它像是被人摁下了重复键,不停的,一次又一次,声嘶力竭的质问着他。
他知道,他不能再无视这道声音了。
他该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