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宁武,二八皮的想法要简单的多。
他今天的目的就一个——拿下这帮人,不管付多大代价!熬这么多年,好容易有这么个露脸的机会,他可不会让这帮无名小卒绊住脚!
径直走到人群最前面,将宁武半个身子挡在身后,二八皮仰脸环视一圈开始说话。
“我叫周皮,海哥本家人。这次呢,是表哥专门让我过来接管场子的!我知道你们都是耳套的人,跟他混这么多年,感情忠心都不是我周皮三言两语就能说没了的,但是……出来混,都他妈为了钱,不为钱谁TM憋憋屈屈缩在这鸟不拉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的深山老林里?”
短短几句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就连之前最先开口的中年人也下意识抬头看向二八皮。
二八皮黑瘦的脸颊闪过一丝得意。
“大家伙说说,咱成天窝在这鬼林子里,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把自己弄个跟个野人似得,要不图点啥,咱是不是太TM傻逼了?”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二八皮环视一圈,扬声道:“我周皮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跟了我,你们所有人的分红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给多加两个百分点!”
众人:……
微微发暗的屋子,七八个人面面相觑,不大的空间突然间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半分钟后才有人压低嗓音,十分不确定的问:“真,真的?”
“能是真的吗?”有一个人问。
“……”
“我周皮说话你们可以不信,这可是海哥发的话!”二八皮一边说一边歪头得意洋洋的看向宁武。
这些话可是临出发前小元千叮万嘱的,说是关键时刻拿来镇场子。刚这小子不是说,暗号是海哥给的吗?哼,输人不输阵,他可不能一上来就被这小子比下去!
“还有,既然我周皮接管了你们,那这新人新气象,咱们场子也该搬个地方,这鬼地方来回一趟都TM费死劲!”一边说二八皮一边嫌弃的躲着真皮鞋上的泥巴。
众人又是一顿沉默。
突然。
“都TM为了钱,跟谁干不是干?”
有一人一撸胳膊,喊了起来。
可还是有不少人犹豫,“那树哥和六个那边……”
那人一听,刚刚还激动的脸上登时就凝住了,甚至有几个还一脸惊惧浑身发抖。
“是啊,他们要是……”
“他们俩用不着你们操心!别忘了咱们三联会老大可是海哥,耳套他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大树六个连个跑腿都算不上,他们要是愿意还可以继续在这干,要是不乐意海哥自然有安排他们的地方,你们就老老实实做自己该干的就行,不该你们操心少操那份心!”刚说一半的话被二八皮扬声打断。
“好,我们跟着你!”
“只要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我们……跟你!”
“对,跟你!”
……
四五个人接连着发声,他们一边喊一边一脸兴奋的盯着二八皮。
钱,他们以后有钱了!
之前耳套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克扣他们的钱,还让那两个一高一矮的煞神天天盯着他们,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整天把命别裤腰带上,干这提心吊胆的买卖?
上头换人,和他们这帮小兵有什么关系?不管换什么人,他们干的活承担的风险一样不少,既然这样能多拿干嘛不多拿!
绝大多数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于是,二八皮顺利接收了尔冬良的地盘。
全程,宁武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既不出声,也不阻止……
林海城,城西看守所。
一身黄色马甲的尔冬良在看守民警的押送下,慢慢走近会客室。他双手手腕处是一对冰冷的手铐,双脚被一条厚重的铁链捆着,随着他走路的动作,水泥堆砌的空间不时传来一阵哗啦呼啦的声响……
此时,狭小的会客室内,一西装革履,一头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正正襟危坐的等着。
看守民警刚把铁门推开,男人立刻条件反射站了起来。
尔冬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见他越过看守民警,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径直朝房间正中那张正对他,四条腿凳子被固定在水泥地面的,铁制椅子上走去。
一屁股坐下,尔冬良这才轻抬下巴示意男人坐下。
男人忙不迭坐下,那虔诚恭敬的样子看的看守民警眉心一皱。他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眼神一紧,推门走了出去。
看守警一走,男人立刻从椅子上弹起,两步走向尔冬良。一边走,一边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卷红色烟草盒。
撕开外层包装,从里面抽出一支,男人双手递出,轻声道:“良哥!”
尔冬良没接,而是轻转脖子,动了下唇。
男人会意,立刻将烟蒂小心翼翼塞进尔冬良口中,又快速拿出打火机,点上。
不多时浓郁的烟草味,在这狭小的会客室弥漫开来。
“谁找你来的?”吸了口烟,似乎是心情稍好了一些,尔冬良这才说出会面后的第一句话。
男人站在一旁,垂手道:“您刚出事,树哥就通知我了。您进市局不到十分钟我就到了,可专案组那帮人把我给拦了,说是案情封闭,不允许任何人见您,我也是好容易才托关系进来的。”
尔冬良听罢,兀自抽着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烟草在空气中四散而开,原本就静谧的会客室,霎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屏气敛息,半晌等不到尔冬良说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良哥,咱的地盘被抢了。”
尔冬良:……
“武子?”
男人点头,之后又慌忙摇头。
“不只是他!”
褐色的眼珠有似是有一道暗光划过,尔冬良又不说话了。
男人抿了抿唇,“良哥,六哥让我给你带句话,那个人……怎么处置?”
这话一出,烟雾迷蒙中的尔冬良忽的抬眼看了过去。
竟乎冰冻的眼神,带着蛇信子一般的阴毒,直射对面。男人一个激灵,慌忙低下头,再不敢说话。
似乎是看出他的惊恐,尔冬良深出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
“去和六子说,人,好好留着。”
男人忙不迭点头,这一回他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没人知道,男人离开之后,从看守所内部打出了一个电话。
通话内容很简单。
“喂,他们见面了。”
“有问到要不要除掉一个人,不过他似乎并没有答应。”
“好,人在我这,你放心!”
“不过,你这么做太冒险,如果出事,我……”
嘟嘟嘟……
话没说话,话筒里突然传出一阵忙音。
对方,挂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