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应该是听到女儿已经离世的消息，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傅笑笑死了？」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我：「连你现在也陪着夏梨做戏？」
「夏梨，你的手可伸的真长，都伸到我们傅氏来了。」
我指甲陷进掌心。
看吧，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仰着头，嘲讽道：「既如此，傅总可快去找吧，我相信以傅总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到笑笑。」
他们离开后，我不顾身体的疼痛，用手一点点将地面上已经干涸的骨灰扣起来，装回盒子里。
「笑笑，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我哽咽。
08
傅琛带着乔西西母子回了傅家。
老管家看到乔西西，目光一顿。
「少爷，你回来了，夫人呢？」
老管家的一句话，让乔西西的眼神中都带着愤恨。
该死的老东西，跟傅家的那个老头一样可恶。
傅琛听到夫人二字，下意识皱起眉头。
「以后不用再叫她夫人了，我已经派人拟好了离婚协议，从此，夏梨跟我傅家没有任何瓜葛。」
老管家叹息的摇摇头。
少爷啊，你根本就没看清现实，分不清那个真正爱你的人。
想起刚在少爷让他查笑笑小姐的下落，他的心更是一沉。
老管家把傅琛引进书房，傅琛头疼的按着太阳穴。
「让您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老管家把资料放到傅琛的桌子上，惋惜道：
「少爷，我已经查到笑笑小姐的下落了，笑笑小姐已经不在了……您……节哀。」
傅琛冷嗤一声：「管家爷爷，她夏梨连你都收买了？你可还记得，你是傅家的人？」
看着少爷执迷不悟的样子，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爷，我18岁进到傅家，跟随老爷做事，我以我对老爷的衷心担保，我的所言字字非虚，若是有一句假话，让我到地下都无颜见老爷！」
看到从小陪在他身边的管家爷爷发此重誓，傅琛的的神情变得沉重。
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看了起来。
他捏着傅笑笑已经离世的证据不可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那个护士明明说她见过笑笑。」
「笑笑不是会游泳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淹死？」捏着资料的手都开始颤抖。
他是不喜欢傅笑笑，但也从没想让她死，她只是想让她长长记性。
毕竟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的女儿。
只是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害人罢了。
怎么就……没了呢？
明明前几天，笑笑还扒着他，问他：为什么爸爸更喜欢木木哥哥？可不可以更喜欢笑笑一点？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厌烦的说：因为她还不够听话。
女儿失落的眼神，如今回荡在脑海里，竟然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可笑。
傅琛头一次感觉到迷茫，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老管家看不下去，想起那乖巧的不行的小小姐，一声声喊着他太公的样子，浑浊的眼眶都有些湿润。
「少爷啊，笑笑毕竟才8岁，那可是海啊，一个成年人尚且不敢冒险，她又哪里有体力能在海里坚持整整十分钟啊！」
「而且有个事，我早就想和少爷说了，我虽不知道少爷为何和夫人闹得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老这么多年，我也看出一些苗头，如果少爷是因为和夫人圆房一事介意至此，恐怕这件事老爷也跑不掉。」
傅琛只觉得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艰难道：「这件事跟爷爷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回忆的说：「当年，老爷让我出去买点助兴的药，当时只是以为老爷有用，我身为下人也不便多问。」
「没过半月，少爷你和夫人圆房，但老爷也相继离世，我被巨大的悲伤冲昏头脑，便没有深思。」
……
傅琛的记忆也回到那晚，确实，爷爷那天把他和夏梨都叫到跟前说话，两个人都喝下了那杯水。
原来……竟然不是她做的。
傅琛的脑海中回忆起他对夏梨母女的点点滴滴。
他抱头难受颤抖，他究竟都干了什么啊！
夏梨为他生儿育女，但他却把那晚的责任全都推在她的头上。
她解释过，但他没有信。
傅琛自嘲的勾起嘴角，原来，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爸爸。
他从来不是傻子，身为傅氏如今的掌舵人，他立马想到，那护士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想起那乔西西母子，不得不替自家老爷伸冤。
「少爷，老爷知道你喜欢那乔西西，可是老爷不是看不上乔西西的身世才做出拆散你们的事情，而是那乔西西图谋不轨。」
「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怎么能进我们傅家的大门呢？当年您举办宴会，邀请了乔小姐，但我亲眼看到，乔小姐在给你的饮料里下了药。」
「只是，老爷不愿将这些腌臜事放到少爷面前，所以才做出棒打鸳鸯的事，当天就把乔小姐送走了。」
傅琛感觉自己三观都被震碎了。
那晚，不是乔西西吗？
那是谁？
傅琛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圆房那晚在他身下哭泣的夏梨。
那木木到底是谁的孩子？
傅琛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阿琛，你快来看看，木木又发烧了。」乔西西在书房外哭喊。
傅琛跟着过去，看着木木难受的样子，心下却一片冷寂。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晚，真的是你吗？」乔西西正沉浸在自己的角色扮演中不可自拔，被傅琛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一时表情僵硬：「当……当然，阿琛，你怎么了？」
乔西西心虚的表情没有逃过傅琛的眼睛。
傅琛心如死灰。
他没想到，他阅人无数，却在乔西西这里栽了狠狠的一个大跟头。
此时，门外却传来另一个女人崩溃的声音。
09
收拾完女儿的骨灰后，我简直对傅琛三人恨之入骨。
而此时，与爸妈交好的何伯伯却登门拜访。
他看着我一身的狼狈，叹息了一声：「丫头，真的是苦了你了。」
看着一如既往关爱我的何伯伯，我难受的要命。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是绝对不可能看到自己这样受委屈的。
「何伯伯，你突然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看到何伯伯手中的文件袋。
何伯伯却面色沉重：「小梨子，自从你爸妈去世以后，我一直觉得蹊跷，因为你爸妈曾在车祸前的几分钟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爸妈的死不是意外？
「何伯伯，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我焦急道。
一遇到爸妈或者笑笑的事，我就完全克制不住自己。
何伯伯把手机拿出来，里面是爸妈出事那天发来的短信。
【老何，麻烦你照顾一下小梨，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何伯伯在一旁接着说：「那天，你爸妈发完这个信息以后，第二天，就传来你爸妈的死讯，但都怪我，我当晚睡的早，第二天看到消息，已经来不及了。」
这话说完，何伯伯低下头，愧疚的擦擦眼角的泪。
看着鬓角都爬满了白发的何伯伯，我眼含热泪的拍了拍他的背。
「何伯伯，您别自责，不怪您，可您，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非要自己承担这些？我已经长大了。」
何伯伯叹息的摇头：「我不想凭借这些无端的猜测，让你一直活在痛苦之中，万一我的猜测是错的，岂不是毁了你的一生？」
「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查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把厚厚的档案袋拆开，里面是何伯伯调查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我越看，越心惊。
我究竟是把一匹怎样的恶狼引进了家门。
原来，当年所谓的婚变热搜是人为，爸妈的车祸也是有人预谋好的。
爸妈当年一定是挣扎过，但是逃不开了，只能发这样的一条信息给何伯伯。
乔西西……她怎么敢！
回想起刚在乔西西在爸妈的照片面前被吓出的那句话：「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害你们！」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如果不是我，爸妈怎么会……
乔西西！
我要你下地狱！
10
我直接带着何伯伯给的保镖冲进傅家。
「乔西西，你个杀人凶手，给我出来！」
三条人命，她乔西西拿什么来还！
傅琛和乔西西闻言一前一后走出来。
我直接朝着身旁的保镖示意。
两个保镖上前一前一后把乔西西架了起来。
乔西西惊恐的看着我：「夏梨，你要干什么？阿琛救我！」
我捏住她的下巴，快喷出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你就是叫天王老子都没用，你身上的人命，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什么人命！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乔西西奋力的挣扎，嘴硬不肯承认。
我把证据按在她的脸上。
「我爸妈的车祸，乔西西，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我的一句话让乔西西直接瞪大双眼。
「你怎么会……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少血口喷人！」
女人惊恐的看着证据上我爸妈惨死的照片，被吓得尖叫：「我没有，我没有……」
傅琛在一旁看着，他发现他才是那个傻逼。
乔西西，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看着眼前濒临崩溃的夏梨，傅琛发现，他欠的最深的人，竟然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夏梨，你……」冷静。
我听到旁边的男人出声我就觉得恶心，我直接一巴掌扇过去，男人被打偏了头。
「你闭嘴！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吗？如果不是你，一直纵容这个女人，我爸妈怎么会死！笑笑又怎么会死？」
我仍觉得不够解气，对着傅琛又是狠狠一巴掌。
「你就是害死他们的帮凶！傅琛，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答应嫁给你！」
傅琛垂着头不反抗。
是的，他欠她们太多。
只是他从没想到，夏梨父母的车祸，竟然也是乔西西。
我愤恨的扯着乔西西的头发发泄，巴掌一下一下的落在乔西西的脸上。
可惜，乔西西的尖叫一点也抚不平我心头的怒火。
最爱我的爸妈，我的宝贝笑笑，再也回不来了。
「坏蛋，坏蛋，你别打我妈妈！」本来还在发烧昏迷的木木却突然跑出来，小拳头落在我的身上。
我冷笑：「倒是忘了你这个私生子了，既然你跑出来送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你别动我儿子，求求你！阿琛，你快救救我们的儿子。」
乔西西嘶吼着。
傅琛却没再把木木当心肝宝贝一样护着：「我已经知道了，木木不是我们的儿子，那晚，不是你。」
「而且，你不是说木木发烧到不行了吗？怎么突然生龙活虎了？」
他这辈子，最恨别人欺骗他。
他一直觉得当年乔西西是爱他的，所以一直对她突然离开这事念念不忘，尤其是当她回来找他，他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错了，错的离谱，被这样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甚至还害死了笑笑，他唯一的女儿。
乔西西彻底绝望了，因为她知道，男人如果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我把乔木木按在腿上，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乔木木被打懵了，咧着嘴大哭。
被保镖按着的乔西西挣脱保镖们的束缚，披头散发的跪爬着抓住我的裤脚：「别打我儿子，求求你。」
她这样的表情，让我想起来，我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笑笑的时候。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同样身为人母，她的孩子就是宝，那我的女儿呢？
她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女儿，她还那么小。
「想让我放过他，可以啊，你磕头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也许，我心情好就放过他了。」
乔西西毫不犹豫的磕头，砰砰作响，甚至都已经磕破了，但我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报复的快感。
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她再怎么磕头，我的女儿也回不来了。
她固然可恨，但如果不是傅琛一直给她希望，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我拽住她的头发，用指节发力，她被拽的嚎叫。
「你告诉我，我女儿究竟是如何落水的，我就放过你儿子。」
乔西西鼻涕都吓得流了出来，模样已经半疯不疯：「我只是让木木骗她去深海区玩，我没想到她会死，我真的没想害死笑笑啊！」
我悲凉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
我的笑笑却被活活淹死。
鼻腔里都灌满冰凉的海水。
推开已经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我抓住乔木木，让他的眼睛和我对视。
「你睡觉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笑笑会变成鬼，把你生吞活剥！」
我狠厉的眼神加上恐吓的话，直接给乔木木吓得尿了裤子。
「哇！妈妈！！」橙黄色的液体流淌在地板上。
「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乔西西还在旁边捂着头尖叫。
我示意保镖把她们母子带下去。
这种人不值得我耗费心力，监狱我已经打点好了，会有人教她们到底该怎么做人。
11
傅琛听到乔西西所说出来的真相，握紧了拳头。
他垂着头，懊悔不已：「是我对不起笑笑，对不起，我以为木木是我的儿子。」
京圈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满身颓废。
「你可不就是个蠢货！」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这里不用，可以扔掉。」
「为了儿子扔下女儿，你就不是个东西，结果连儿子都不是你的，你就是个傻逼！」
我把包里的离婚协议翻出来甩在他脸上：「我们离婚，傅氏的财产我不要，但属于笑笑的，你必须吐出来，这是你欠她的！」
傅琛艰难的从地上捡起离婚协议，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傅氏的股份，都给你，算是我欠你的，对不起，我也对不起笑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想起女儿笑笑每天乐此不疲的往他身边凑，但是他从来没给过她父亲的爱。
他想，他会一直忏悔，每个深夜都会祈求笑笑原谅她这个荒唐的父亲。
离开前，我想再恶心他一下。
随口丢下另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你确实不是个东西，原来傅家聚会的那晚竟然是你，我倒是不知道，傅少还有这样贞洁烈男的一面，恶心死了，这辈子跟你纠缠在一起！」
男人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是你！」
我嘲讽的笑：「我一直找不到那晚的男人，还记得傅少说我脏，那你呢？你是那个垃圾吗？还是强奸犯？」
我的话让他脸色一白。
傅琛还想说些什么。
可随即又狠狠闭眼，有什么用呢，他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男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拿到文件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解脱。
「如果……」傅琛犹犹豫豫的开口。
我直接拽着他的衣领，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想把他打死的心都有：「如果你还不清醒，我就打到你清醒。」
男人顶着红肿的脸不再说话。
我冷嗤一声，为了这段婚姻，我付出了太多。
「我还有什么能补偿你的吗？」就在我快离开的时候，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侧过头，但没有转身：「永远，别再让我看到你，你恶心的让我想吐。」
身后的男人没了声音。
继续走向大门，我停顿了一下：「没事去看看笑笑，她一直想得到父亲的爱，却致死都失望。」
傅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好。」
「还有，对不起。」
12
三年后，听说，傅琛肺癌离世。
饱受病痛的折磨。
离世前，还捏着笑笑送他的画。
我只觉得，真他娘的活该。
他就该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漫山遍野的花海中，竖立着三个墓碑。
「笑笑，妈妈很想你，今年你应该三岁了吧，有没有投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呢？」
我把手中的花花放在旁边，将蛋糕放在墓碑前。
「妈妈知道你最爱吃草莓蛋糕，特意给你买的。」我把蜡烛一一插好，点上火。
蜡烛突然灭了。
我无奈的轻笑：「小馋猫，妈妈还没让你许愿呢。」
神奇的是，本来熄灭的蜡烛又突然燃了起来。
仿佛笑笑就坐在我的旁边说：「好吧好吧，妈妈，听你哒，笑笑是最乖的宝宝！」
我的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爸妈，还有笑笑，没事来我的梦里多看看我吧，我想你们。」
此时三只蝴蝶飞落在我的衣袖处，似乎是想要抚平我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