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转瞬即逝。
傅佑川和方妤几乎是同时打开的房门。
两人对视，眼中都闪过错愕。
方妤摸了摸鼻尖，干笑：“真巧。”
怪异的气氛在楼道弥漫开来。
傅佑川走向她：“阿妤，我想和你聊聊，还有关于你师弟，我也有话要说。”
防盗门没有完全打开，但能隐约看见屋内有人影走动。
两三秒后，林听北也走出来。
他看样子刚睡醒，头发只简单的抓了抓，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球衣睡衣，手臂抬起，内里一览无余。
这睡衣遮了，但又没遮住。
方妤扭头恰好从侧面看到他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还有若隐若现的腹肌，忍不住脸红。
总觉得他还是小孩子，怎么忽然就长大了？
而且身材还这样……这么有料！
林听北弯起嘴角，他太清楚对方的想法。
不遮掩，反而懒洋洋的靠过去贴着人，撒娇道：“师姐，那个床我睡着有点难受，能不能跟你换个房间？你房间的床舒服。”
他姿态亲昵，方妤却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两人一直这样相处。
林听北年纪小，大家都照顾他，方妤又是他的直系师姐，也就更照顾，拿他当弟弟宠着。
她闻言，毫不犹豫点头：“一会儿你搬过去吧。”
对她来说睡哪个房间都没区别。
傅佑川听着二人的交谈，脸都快黑了。
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感受到深沉注视的目光，方妤回头：“傅少，你跟听北要说什么？”
傅少？
他眉尾微挑，嘴角抿得更紧。
亲疏对比多明显，不用人点破他都能感受出来。
林听北不等他回答先一步开口：“正好我也有话要和傅少说，不如进来聊吧。”
这话换来傅佑川深沉的目光，他却不以为然，甚至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装看不懂。
黎湾湾还在睡。
她生物钟差，就算在方妤家也改不掉，玩手机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方妤将二人带到离卧室最远的书房。
门关上，隔绝掉所有声音。
方妤看着二人，最终视线定格在傅佑川身上，破釜沉舟般吐出一句后：“傅少，那天……对不起。”
“？？？”
林听北有些愣住。
合着自己努力半天啥用都没有？
怎么就道歉了！
林听北想开口说话，这次，傅佑川没给他机会。
“阿妤，你没做错什么，不用给我道歉，是我想得太多，反而忽略了你最真实的想法，这几天我也反省很多。”
傅佑川说着，脸上浮现愧疚的表情：“对不起，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方妤再次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转移话题道：“你要和听北说什么？”
傅佑川眼底原本浮动出来的一丝笑意，瞬间冷淡下去。
两个男人对视，方妤嗅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她拽了拽林听北的衣服：“那件事还没调查清楚，可能是误会，傅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冷静点……”
林听北回握住她的手，眸子蓦然瞪大：“师姐，你别被这个人骗了！”
他的声音倏地尖锐：“他才不是什么好人！”
方妤被他动怒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北你冷静点……”
同样的话又重复一遍，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林听北剑拔弩张：“傅少今天来找我，想必是因为发现我黑进傅氏核心的事情了吧？”
“是。”傅佑川点头，不过眼底也划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轻易承认。
林听北：“我做的时候就没担心过会被发现，毕竟你大哥干的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将上次没说完的话一口气全说出来。
“当年就是你大哥卸磨杀驴害死了苏杳阿姨，傅佑程觉得这个项目有利可图，不愿意和身患重症的苏杳阿姨合作，背后动手脚调换了苏杳阿姨的药物。”
“只是可惜，傅佑程没想到苏杳阿姨也留了后手，将实验结果中最重要的东西藏起来，德林药业不过是个捡便宜的路人甲而已。”
他说完，打开手机，将一份电子扫描文件转向二人。
“这是我查到的被调换的药物，购买人正是傅佑程，他去医院的第二周，苏杳阿姨就忽然发病抢救无效去世，那瓶药也不翼而飞。”
林听北拿出的这些“铁证”，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愣住。
“不可能！”傅佑川气息不稳出声：“大哥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检测报告支撑，林先生拿出的这些东西也不作数，算不上证据。”
林听北冷笑：“傅家人做事周密，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光是查到这些就耗费我许多精力，要真的能拿出直接证据，你哥早就进监狱了，而不是三年前才……”
“住口（听北别说了）！！”
傅佑川愤怒的声音与方妤着急的警告声同时响起。
“师姐，你居然还要维护他？”林听北被吼，顿时觉得很受伤。
他觉得这事已经板上钉钉。
方妤目光复杂：“我知道你是在帮我，但真相不是靠这样推理出来的，而且，你当着傅少的面说他已故的亲人，这不合适，也很不礼貌。”
说着，她的表情略严肃道：“听北，向傅少道歉。”
尊重逝者，这是做人的基本素养。
林听北不放弃。
他捏紧拳头一身傲骨，低吼道：“我不会向仇人的亲属道歉！”
“听北！”方妤有些急了。
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不听话！
傅佑川伤神几秒，很快便缓过来：“不怪他。”
陈年旧事，误会太多。
他们能共处一室聊天已经很不容易。
比起林听北的口不择言，他更在乎方妤的想法。
他眼中的焦灼从走进这件书房就没消散过：“阿妤，请你一定相信我，我会想办法证明大哥的清白，也会帮你找出幕后黑手。”
傅佑川怕误会加深，一直在紧张的解释。
他头一次在不是谈过中见客户的情况下说这么多话。
说到最后嘴唇都有些发干。
方妤始终一言不发，他更加不敢停下来：“傅氏核心所有关于人体实验的资料，我都可以调出来给你看。”
“谁知道是不是都被你处理过了。”林听北再次讽刺出声。
方妤用眼神警告他别再乱说话，他才勉强收敛，但依旧不服气，浑身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