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妤的一边耳朵被浓稠的血糊住，有些耳鸣。
还没琢磨过来司胥话里的意思，就听到咔嚓咔嚓手机拍摄的声音。
“你……你要干什么……”方妤用尽力气才艰难开口。
司胥耸肩：“你不是想联系傅佑川吗？我帮你。”
说着，他当着方妤的面，将照片发出去。
“你——”
目眦欲裂，脏话已经到嘴边了，却硬生生梗住。
她瞪着浑圆的双眼，猩红将眼窝染透，似乎千言万语要说，可又紧紧抿着唇，消瘦菲薄的肩膀正在颤抖。
这样子像是痛极了说不出话，又像是心怀畏惧，所以强忍下来。
不管是哪种，都成功取悦了司胥。
他很满意方妤此刻的模样，挑眉轻笑：“你要是听话一点，也不至于这样。”
方妤还是不语。
她看着像是随时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司胥啧了声，他的反应不是心疼，而是觉得麻烦。
怎么总爱给他找事？
司胥吩咐：“搜一遍这里面，卧室加装监控，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是。”保镖应声。
苗湘吞咽两秒口水，鼓足勇气低声询问：“方小姐伤得很重，需要……”
“不用管她，后天研制不出药来，也该还给傅家了，有的是人帮她拔子弹。”司胥的声音冷且没有感情，出门前，又补充：“别让她死了就行。”
死了可就没有谈判资格了。
耗费这么多时间，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苗湘往前走两步刚要扶人，忽然又听到身后阴沉的声音：“药别停。”
这话也是在警告苗湘。
她再动恻隐之心，可就没这今天这么轻松了。
苗湘的脊背僵硬几秒后听话点头。
“我知道了。”
在这个海岛上，没人敢违背司胥的命令。
司胥扭头，看到宋陈桥，盯着他看了两秒，忽地又笑起来：“宋律师的胆量还需要再练练，我手里的小姑娘胆子都比你大呢。”
小姑娘指的是苗湘。
苗湘只是再强忍着没有表露情绪罢了。
她现在手脚都是冰凉的。
宋陈桥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我……我……呕……”
他再次干呕。
司胥本想说点什么，但看他这样又兴致全无，双手插兜懒洋洋往外走。
保镖立即跟上。
宋陈桥也没勇气继续待在这里，扶着墙一步三大颤的离开。
“能起来吗？”苗湘一只手托着方妤的肩膀，另一只手考虑该如何借力。
方妤的腿完全动不了。
她摇头，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搭在对方的臂弯出：“可以帮我找点碘伏和纱布吗？如果有镊子那就更感谢了。”
方妤说话带着气音，如果不是距离近，可能都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有是有，但……”司胥说了不能帮她处理伤口。
如果她答应方妤的请求，那就是违背了上司的命令。
方妤知道她在想什么。
刚才达过去的手又无力垂落在血泊当中，白与红的极端对比，像是被晕开的画卷，美得触目惊心，让人瞳孔骤缩，舌尖发紧。
方妤再度出声：“司胥只说不让你们帮我处理伤口，但没说……没说我不能自己动手，也没有，限制，我要东西，的，权，利。”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明显体力不支，喘口气才吐出一个字。
苗湘看血还在流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而怀中人的脉象从杂乱变成虚弱，几乎摸不到。
这是要休克的前兆。
她也管不了太多，立即去拿消毒用具。
回来时，方妤又倒回地上，墨色长直发铺散开，一半遮住受伤的后背，一半落在血水里。
苗湘把她扶起来，眼中闪过不忍，但还是咬牙道：“我不能帮你。”
能不能处理好伤口就看方妤自己的造化。
方妤感激的对她点了点头：“谢谢，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地上的血干涸了一半，还有一半顺着方妤的裤腿蜿蜒而下，从排水口流出去。
狭小的厕所因为这些痕迹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苗湘起身：“十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她只能给方妤争取这么多时间。
不等人回应她就出去了。
厕所门坏了，关不上，她退到卧室门口等。
方妤抓起一块纱布塞进嘴里。
深呼吸几口。
她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硬生生将小腿里的子弹挖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枪没有伤到骨头。
方妤疼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如下雨般。
如果不是现在她的衣服上都是血，能看到她的后背前襟都被汗水打湿。
再次消毒后，方妤用颤抖的手给小腿裹上纱布。
没办法缝合只能先这样了。
处理好后，她虚脱的靠在马桶边，双眼被汗水糊住视线，连抬手揉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刚才那通电话，还有司胥往外发的消息。
希望傅佑川能抓住信号源，找到海岛的准确位置。
苗湘进来，看到地上的子弹还有绑好纱布的腿，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居然真的拔出来了。
……
司胥走出研发室。
“查一下，方妤是怎么拼凑出这个通讯器的。”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也明白，在没有工具辅助的情况下，很难做出这个东西。
卧室里面连个衣柜都没有，一眼望得到头，研发室的东西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后才允许她使用的，没有任何能帮助她的器物。
“我这就去。”保镖应声，立即快步去监控室调查。
司胥前脚刚走进办公室。
后脚保镖急吼吼进来。
“不好了！”
司胥直接将手里刚抽出来的书砸在他肩头，目光阴鸷：“喊什么。”
他喜静，最不喜欢听到咋咋呼呼的声音。
保镖挨了一下，痛得肩膀下沉几分，却也只能强忍着，先汇报情况：“码头起火了，我们的货船被烧了，火势顺着风一路飘进别墅西侧……”
保镖看着他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不受控制的又抖了抖，赶紧道：“已经在组织救火了，但还没查清起火的原因。”
海岛别墅很大，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东南侧，远离起火点所以没被波及。
但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司胥出去查看情况。
他还带了好几个人一起去码头，东南侧算是空了。
谁都没注意，有团黑影翻窗爬进别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