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祁隆虎好声好气送走这位神通广大的墨太医,一回头看到自己的女儿,虚弱的走了出来。
苏绾急急忙忙迎过去:“卿卿呀,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这就下床了呢?”
“女儿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想要多看阿爹阿娘一眼。”她脸色苍白如纸,扶住了椅背,这才缓缓的坐下来,“今天早上……不提也罢,爹娘平安无事就是女儿最大的福气了,多亏了温将军及时带人赶到帮忙啊。”
“这个,确实得谢谢温大古,”祁隆虎露出爽朗的笑声,“但是最该感谢的还是那位宴来公子,披星戴月,立下大功,当然,我们俩最应该感谢的不是别人,是卿卿你啊。”
她握着椅子的手微微一紧,原来是宴来。
他走的时候那么不高兴,原来都是在跟她赌气,他还是去了。冒着危险,冒着疲倦,冒着未来的巨大的纷争,义无反顾的帮她救人去了。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对她这么真心实意,她感觉自己冰冷的心脏边缘,似乎被人轻轻的敲开了一块。
“对啊对啊,都要感谢卿卿呀。若是没有你,我们哪能这么顺利的进城,你爹先去兵部报道,后来又去御书房单独受到圣上的接见,然后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回了家,没想到这一回来,就遇到你再受欺负。”苏绾抱着女儿,一阵心疼,“卿卿,你跟娘亲说实话,这些年来,你二婶对你到底如何?”
“娘,你怎么能责怪二婶呢?”少女眼中都是天真无邪,“二婶这些年,对卿卿是极好的,看看,她给女儿打造了各种金灿灿的首饰,全是黄金呢。女儿若是淘气不愿意上学,她立刻就应允了。还有琴棋书画,一旦学的烦了,就一律不用学了,反而要女儿学好歌舞之类的,最能表现女子的温柔。”
看着小女孩天最无邪的表达出感谢,苏绾脸都绿了。
孩子小不懂事,那她身为一个大人还能不明白道理吗,白樱凝这是用裹着糖衣的毒药,一定要把她的女儿给养残废啊,表面上看起来一脸溺爱什么都好,实际上却是歹毒至极。
祁隆虎也听出了不对劲来,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幸亏我们回来的还算及时。要不每月仅凭书信,我和你娘还总以为你过的很好,怎么也想不到,你身边竟然这样的危机四伏呢。”
“女儿都习惯了,这都不算什么。”她这句话倒是说的真心实意,“只要爹娘好,阿弟好,女儿怎么都好。”
“卿卿,你放心,既然我们呢回来了,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苏绾握紧拳头保证道。
“女儿怎么会受欺负呢,向来都是女儿去欺负别人啊。”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不过话说回来,阿爹的回京路线如此隐蔽,除了给我们姐弟的家书,可是什么人都没告诉,这歹人怎么就知道爹娘会路过哪里,从而提前去伏击呢?”
心思单纯的小女孩,无意间说出这个问题,却是祁隆虎心中的一根刺,中年男人疲惫的按按眉心:“答案昭然若揭,毕竟每个月府中所有的书信,都要过一遍二弟的手。”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不可能的,毕竟是骨肉兄弟,女儿不信二叔能如此狠心。”少女脸上挂着盈盈笑容,仿佛是全身心的相信着旁人,“或许二叔只是受人挑拨的,再说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些都是真的,阿爹也不能做什么啊。”
没错,她说的都对,祁隆虎身为长房长子,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了,从小他就处处以身作则,是万万不能做什么的。
“那我们不怕,我们背后有圣上撑腰呢。”苏绾兴冲冲的说道,“今天在御书房里啊,圣上特地接见了你阿爹,而且因为封无可封,没法再封赏你阿爹的官爵了,所以准备封你做一个乡主,从县主到乡主,我家卿卿地位又高贵了呢。”
祁蝶卿心中不断地摇头,苏绾这个人,在军营中和士兵生活的久了,思维方式也有些钝化,完完全全就是大大咧咧没心眼的人,所以就显得不太有脑子。
一个臣子,能让天子封无可封,难道还是什么好事吗?这是马上就要上断头台的大事。
“爹爹,女儿倒是觉的,这个乡主的诰命,女儿不能接。”她果断又直接的提出了拒绝,“女儿年纪还小,朝廷的那些命妇贵人,要么是天家出身,要么是成亲后对夫家多有贡献,女儿夹在中间不伦不类,并不妥当。”
“这,你说的也有道理。”祁隆虎沉思片刻,点点头,“但是就算想拒绝,我们怎么能开口拒绝圣上呢,这多不合适啊。”
“无妨,女儿不是让父亲拒绝,而是这个诰命不要给女儿,可以给老夫人啊。”少女眼睛很亮,“老夫人抚养爹跟二叔,还有宫中那位祁嫔娘娘,还不算是劳苦功高,有益于江山社稷吗?就算老夫人封无可封,不是还有祺嫔娘娘吗?”
“是这个道理啊。”苏绾也明白过来,“说起来,你阿爹这次回京,圣上还让祺嫔娘娘牵头,举行一场迎接宴会,到时候乖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娘亲带你进宫见见世面。”
祁蝶卿乖巧温顺的点点头,其实心里充满了不情愿。
那个神宫冷苑,她一点都不想再踏足了。
“几位别在这干坐着说体己话了。”春茶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大小姐,夫人,老爷,少爷,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诸位边吃边聊吧。”
“大小姐有吩咐,奴婢们今天做的菜啊,都是老爷夫人以前最喜欢的。”夏兰笑眯眯的对大家行礼,“奴婢这就是上菜了。”
“好,卿卿身子骨弱,我们边吃边聊。”祁隆虎看到她把自己的小院和下人打理的井井有条,内心还是很满意的,不瞒愤怒的心情也去了很多。
“就是,阿爹,不仅要好好吃,还要多喝点酒。”祁醉歌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阿爹,现如今儿子上大了,弄不好都能把您老人家喝趴下呢。”
倚兰苑里祥和热闹,清风院里却是一片的愁云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