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表面的名次，什么叫真实的名次呢？”夜千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表面的名次，就是右相和严克礼的意思，他们的党羽，根据亲近程度和所送贿赂的多少，依次选出前三甲来，这三个人的名次，过几日考试结束之后，就会出现在皇榜上。”章正脸上含笑，“若是按照在下的猜想，这三个人分别是在下，曲叶生，白浣之。”
曲叶生的父亲是两广总督，这些年来横征暴敛的无数的钱财，偏偏这人还总装出一副两袖清风的清贫模样，因为所有贪污得来的赃款，都被他送到京都贿赂给别的官员了，他是最坚定的右相党派的一员，和其他考试主审官们一样关系匪浅。
白浣之倒是没那么复杂的背景，白家是江南一带最有钱的商人，尽管最近焦头烂额，之前却实实在在的在严克礼那边花了大钱，很好的巩固了双方的关系。
“这三人倒是坚定的右相党派，”夜千离轻笑，“三皇子若是得了三位的助益，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可是五皇子慕连华还以为在下是他的人。”章正脸上浮现淡淡的嘲讽，“却不知道，就算在下和三皇子有血海深仇，但是同样不会给他真心卖命。昭国皇室无能，各个勾心斗角醉心权术争夺，没有一个人在乎黎民百姓的死活。他们都是在下的敌人。”
“先生息怒，将来总有机会让先生一雪夙愿。”夜千离挑眉，“那按照先生的意思，如果真正按照真才实学，那真正的前三甲又是谁呢？”
“要是真实的成绩和名次啊，”章正又笑了，“那还是在下，六皇子，与将军府祁醉歌。”
“哦？六殿下也去参加考试了？”墨千秋忽然睁开眼睛，“稀奇，他一介王子皇孙，居然也去凑热闹？”
“凑热闹也没用，他的才华不会被人赏识的。”章正脸上露出淡淡的惋惜，“祁醉歌此人，当初我在国子监里看过他的文章，锦绣却有风骨，但是带着天真和迷惘。至于六殿下，不世之材，可惜他胸无大志，一心只想避世不出，失去这样的贤才，反而是盛国命中注定的劫数。”
“等等，”夜千离撑着自己的额头，“先生，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把科举贪污舞弊案拿到台前，虽然可以极大的重创右相党羽的气焰，但是如果真的让盛国皇帝发现了这样的人才，岂不是我们的障碍？”
“殿下多虑了，”章正肯定的摇摇头，“六殿下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出来做官，至于祁将军之子，他的身份就注定了皇上永远都不可能给他官职，永远都会忌惮着他。大将军已经手握兵权，他家里不可能再有人掌握文官的职能，这位陛下嫉贤妒能，早晚亲手毁了自己的国家。”
一时间，房间中灯火缭绕，三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势在必得。
春闱的考试一共分三天，考生需要在特定的考场中居住三天时间，写下所有答案，期间不可以出去，不可以和别人有接触，自己带干粮和水进入自己的单间中，和坐牢三日也差不多的艰难。
这天一早，诸位考生进入考场，他们的家人或者下人书童，纷纷给他们送上食水。
祁蝶卿也跟苏绾大早上爬起来，准备好方便携带储存的食物，来到考场，亲自送到祁醉歌的手上。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给白浣之鞍前马后的老妈子一样的白樱凝。
曾经的将军府贵妇，如今粗布单衣蓬头垢面，憔悴的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
见到了祁蝶卿，她狠狠的瞪了过来：“大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二婶？”祁蝶卿微微笑了笑，依旧对她行礼，依旧客气礼貌，“二婶最近轻减了很多，但是依旧风采依旧啊。”
“小贱蹄子不用讽刺我，”白樱凝冷笑一声，她看着白浣之的背影，有些得意的说道，“等到我们家白公子金榜题名，有你好受的，你现在不用太嚣张。”
“哦，是吗？”她轻笑一声，“怎么这么多人都还没进考场的，二婶竟然已经预测到了考试的结果，难不成你是神宫中的大神官？可是卿娘没听说过盛国有女神官啊。”
她这么一份意味深长的阴阳怪气，还特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人目光都落到了这里。
那么多的考生和他们的亲眷，听到这个说法自然都很警惕，怀疑的目光看向了白樱凝。
她自知失言，立刻捂住了嘴，好在白浣之已经走进了考场，不然她又要挨一顿训斥，她自知自己永远不是祁蝶卿的对手，这次再不敢和她搭腔，赶紧的往后逃了。
苏绾看着白樱凝的背影，可真是感慨良多：“真想不到你二婶也有愿意卑躬屈膝的一天，真是物是人非啊。”
“娘亲还是心软。”祁蝶卿抱起了她的臂膀，“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们造成的不是吗？这都是二叔衣冠禽兽啊，听说青姨娘最近可受宠了呢。”
“说的也是，女人为难女人，还不是因为臭男人。”苏绾笑着上了马车，祁蝶卿却迟迟没上去。
因为她远远的看到戴丽华的俏丽的身影，她不仅没有赶紧回到马车上，竟然还当街看着别的男人，顺着她的目光，她看到了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慕连华。
五皇子慕连华，被钦定为此次秋闱的巡逻官，正带着队伍巡视考场的纪律，他穿一身湖袖长衫，通身矜贵气派，让街上无数的少女赞叹不已，甚至还有大胆的少女向他的高头大马上丢着鲜花水果，他倒是来者不拒，但也不回应，更让这些少女浮想联翩，更添心中绮梦。
果然，马匹路过戴丽华的时候，她双眼都激动的放光，显然是看到了梦中情人的模样。
五皇子五皇子，这不就是将军府大小姐跟她提过的人中龙凤慕连华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人家是本来的凤子龙孙，和白浣之这种充满铜臭气又附庸风雅的商人可不一样，全身都充满了魅力啊。
看到戴丽华崇拜欣赏的眼神，祁蝶卿微微冷笑上了马车，接下去的事情，她都不用如何在暗中推动，也可以很好的预测接下来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