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克礼神情愈发的得意,在他心中,江得来不过也是右相门下的一只狗。
还是要摇尾乞怜的那种,这些年来,他手下的产业沾上官司无数,里边很多个都是江得来帮忙摆平的。其实不用什么多余的办法,性格软弱的,他就一直拖着,时间久了,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态度强硬的,他就把人打一顿,连打带吓唬的,杀鸡儆猴完了,就再没人敢跟他作对了。
“江大人,虽然你做来的保证不错,但是这件事,在下还是要多说两句。”严克礼站起身,浑身充满了压迫感,“祁蝶卿身份特殊,不同于以往那些普通百姓,还望大人妥善处理。”
说到这,江得来心中也是十分为难。
若是一般老百姓,他早就屈打成招了,但是将军小姐是轻易打不得的,看着对方那个精明样子,恐吓威逼估计也是没有用的,他心里也发愁啊。
“这个,关于这件事,”他连忙放下爱不释手的棋子,神色凝重的开了口,“下官有些不明白,丞相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官司就算一直打到最后,也根本不能把大小姐伤筋动骨的啊。”
“要的不是伤筋动骨,那个你做不到,”严克礼神色诡秘的一笑,“要的是你一直拖着,让他们整个将军府陷入到这个漩涡中,让祁蝶卿名声越来越不好,单是恶心他们,也就够了。”
那我是泼脏水,这可是江得来最擅长的事情,他摩拳擦掌:“那就请看下官的吧。”
他都已经做好的准备,却被严克礼下一句话吓了一跳,那人竟然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反正大将军也当不了几天的大将军了,到时候江大人再秉公处理就好,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他不由得心里有些犯嘀咕,敏锐的头脑让他意识到,京都又要有大事发生了。
他这种草包能活到今天,最厉害的就是见风使舵和战队的本事,看来又要又要提心掉胆一段时间了。
“爹,严公子?”忽然一个少年的身影走了进来,这人也不是外人,正是他的宝贝儿子,江之。江之跟他长得十分相似,摇头晃脑的颇有纨绔子弟的意思,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玉石棋子,瞬间爱不释手。
他虽然年纪尚轻,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看起来和不自然,摩挲着棋子时,还时不时挠挠自己的裤子,总之没个正形,十分的的蠢。
这个德行根本就不被严克礼放在眼中,但是江之却对他非常的崇拜。
“严公子,好久不见啊,上次见面还是在怡红楼呢。”江之热情的对着他打招呼。
严克礼不耐烦的回了一下,然后假意关心的询问他:“近些日子没见到江小公子,不知公子这是怎么了,去哪了?”
“严公子有所不知,在下身患恶疾,只能在家中休养治病。”他神色讪讪的,眼神里又带着点不甘心,显然也是为不能出门而遗憾。
严克礼却是明白怎么回事,看来传闻中这位小少爷患了花柳病是真的,那就不知道是谁算计的了,还真是个蠢的无可救药的大草包。
“爹,儿子难受。”等到严克礼走了之后,江之立刻跟江得来开口,“那麻药不够了。”
“不够便不够,那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吃就不吃了吧。”江得来无奈的看着儿子,一脸的黑铁不成钢。
“那怎么能行啊,儿子整日有酸有麻,又疼又痒,自从得了这个病啊,就别提多难受了。”他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亲爹,颇有想要大闹一番的意思。
“行行行,你自己去帐房支钱,你爹我要继续审案子了,你自己玩去吧。”重新戴上官帽,江得来急匆匆的往外走。
“爹这次审的什么案子,油水多吗?”江之不停的琢磨着,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衙役们重新喊起威武的口号,江得来敲下惊堂木,神色不善的看着祁蝶卿:“大小姐,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不知你准备的证人证物呢?”
“差不多快好了,卿娘想先问仵作,王武究竟为何而死?”少女根本不搭理他,目光牢牢的落在尸体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抬眸,都让王田氏浑身一哆嗦。
“回大小姐,回江大人。”仵作是个老头,还是颇有经验的,“王武是被疼死的,因为过度的疼痛,引发的肌肉僵硬,最终导致心悸,最终殒命。属下猜测这疼痛的来源还是来自于他的骨头,但是不能现场解剖,所以究竟是不是骨疼症导致的死亡原因,属下不能确定。”
“你们什么意思?还想我男人死无全尸吗?”王田氏嗷呜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按出尸体不让人靠近,“死都死了,难道不让他保留最后一份体面吗。大小姐,你的心未免也太歹毒了吧。”
她连哭带嚎,字字泣血,一个个大帽子就扣到了祁蝶卿的头上,众人都在等她的反应。
“王田氏,你不想给你男人解开冤屈了吗?”少女神色冷淡,甚至带着些微的厌恶,“你口口声声说他死的冤枉,但是说什么都不肯让别人检验尸体,你到底是想保全他的尸体,还是因为隐瞒了什么害怕被人发现呢?”
“那怎么会,我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那不可能的。”王田氏的眼神立刻躲闪起来,摸着自己刚刚洗过的秀发,祁蝶卿注意到,她的头发上居然插了一根别致的碧玉簪子。
“那你就是在红口白牙凭空诬陷朝廷命妇,是要满门抄斩的!”少女忽然提高音量,靠近王田氏,眼神犀利的像是能吃人,“不管是谁指示你的,他未必会有事,但你一定会死。”
王田氏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还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气场,她的眼神更加飘忽,还时不时看向围观的人群们,直到老御医怀仁开口了。
“大小姐非让检验尸体,老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大将军来把她就走。”他摸着胡子说道,“就算真的要把尸体开膛破肚,也得我们御医院的大人们来完成,这样才最有权威性,江大人你觉的呢?”
“在下以为怀仁先生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不知在下有没有资格做这个检验之人。”一道清亮的嗓音划开了公堂上方的迷雾,身穿白衣的年轻太医大大方方的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