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姓陆，我也是封门人。”陆溟凌硬了硬心肠，说出了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声音。
“我可以代替陆筠华把门封住。”他说。
“凌哥！”岁花朝失声尖叫道，“你在说什么……！”
“小朝。乖。听我说话。”陆溟凌对岁花朝一直温温柔柔，这是第一次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对她说话。
岁花朝愣了愣，道，“……好。”
“但我只有一个条件。”陆溟凌忽然看向了岁星回和陆筠华，指了指她们，“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
陆溟凌心中做着盘算，尽管自己牺牲了，但是只要岁星回和陆筠华不在一起，任务就会自动判定成功。
现世的那个岁星回一定有办法将小朝召回去，那样她就安全了。
陆筠华先反应过来，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后瞬间愣住了，刹那间脸红成了猴屁股。
但是随即，她就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他说，她们不能在一起……
回过神来的陆筠华不禁怔住了，一声又一声为什么在她脑海里回荡。
为什么……
没有爱的人生，她更宁愿死。
尽管陆筠华这么想，但岁星回却在听清条件之后，稍稍犹豫了片刻，便欣然应下。
比起他们二人不能相爱，她却更情愿陆筠华活在自己身边。
甚至，哪怕是不活在自己身边，只要活着，她便也欢喜。
“我答应你的条件。”她说。
“你是个很有勇气的孩子。我很欣赏你。”岁星回看向陆溟凌的目光十分复杂，既有赞许，也有惋惜。
但岁花朝潜意识里总觉得，她是在透过陆溟凌看陆竣骅，他的身上有他当年的影子，当年的风范。
他们太像了，不仅仅是外貌上的相似，也不是血脉相同。
而是在几乎相同的节点，他们都选择了几乎相同的方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说好听点，这种行为是伟大的、高尚的。
可他们又何尝不是想在众人的簇拥下而死？
“谢谢。”陆溟凌挑挑眉，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趁机把门封了吧。”
“多一天便多一份风险。不是麽。”他说。
岁花朝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但她曾说过，她会支持陆溟凌的所有选择，尽管是牺牲，但只要是他心甘情愿，她也就无所畏惧。
“凌哥……”岁花朝欲言又止。
“小朝。”陆溟凌柔情脉脉地看向她，眸子里满是温柔，“晚安。”
“……”岁花朝一阵沉默，眼睛和鼻子都感到一阵阵的酸痛。
他不是说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吗？
大骗子！
眼泪从岁花朝的眼睛里滴落，像一条晶莹的线，簌簌而下。
如果她知道他们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她根本就不会答应岁星回来这里。
尽管她说过，她会支持陆溟凌所有的选择。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恨她……
“布阵吧。”陆溟凌淡淡道。
“好。”岁星回立即应声，随手挥了挥，一个阵法就布置完毕了。
“等等——”虚弱的陆筠华试图阻止，却被岁星回一下子敲晕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对她说，“乖……你先睡会儿吧……”
随即她便失去了意识。
……
岁星回往阵法里滴了几滴自己的血，随后望向陆溟凌，用手向他做了个‘请’的动作，“麻烦了。”
陆溟凌摇了摇头，苦笑道，“不麻烦。只是莫要忘记你们答应我的事。”
岁星回颔首，“那是自然。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
“好。那我便放心了。”陆溟凌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不过笑的弧度很小。
他没忍心看岁花朝，便毫不犹豫地向前走着。
他舍不得，他不能回头。
陆溟凌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楚云晓牺牲时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和他们多说话了。
因为每多说一句，都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那是一种煎熬。一种在生与死的边缘试探的煎熬。
所以这次，他选用了楚云晓的方法，不去看，不去想，把自己放空。
陆溟凌闭上眼，脑子里满是岁花朝的一颦一笑。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娇憨模样，那样傻，却又很可爱。
他在现世那扇门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将他认成了女生，甚至还失口叫了他一声“漂亮姐姐”。
他和她表白时，她一副不敢置信的娇羞样子，还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试图做一只鸵鸟。
他们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一起看花灯，第一次一起看温柔的月……
他们有许多的第一次，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么快那些记忆就会成为最后一次。
陆溟凌听见自己身后有隐隐约约的哭声，“陆溟凌……骗子……”
是小朝……
陆溟凌心头一动，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可以，不能功亏一篑。
他硬着心，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法阵将他的魂力全部抽走。
他已经感受到身上魂力在流失了……
再见了。我亲爱的姑娘。
若是早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结局，我绝不会去招惹你。陆溟凌最后的想法便是如此。
好困……天色怎么渐渐暗下来了……啊……不对……是我的眼睛要闭上了……
陆溟凌无力的倒在了法阵里。
在他即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拼命地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褪下，抛给岁花朝。
他看见岁花朝正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往法阵这里靠近。
岁花朝清楚，若是她靠近了陆溟凌，便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打破阵法。
她答应眼里噙着泪，眼神里分明是不舍。
一旁的苏瑶在虎视眈眈。也是。她拥有完全的理性。对她而言，自己和陆筠华，无论是谁牺牲，只要能成功将门封印，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陆溟凌讽刺的笑了笑。
对不起了，他亲爱的女孩儿。
还没能亲手为她戴上戒指，没能带她去看流星雨，没带她去寺庙里许愿……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约定没有完成了，这都是他欠她的。
要是可以，来世我一定不做封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