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雪椿一把甩开卢金茗,复又跪到顾炎脚下道:“顾叔叔,是姐姐胁迫山居寺卜的假卦,您避居山野后隐遁消息,姐姐以为您和顾大哥不会再回会稽城,所以和表哥有了私情,雪椿也是后来才知情的。”
正在拉卢雪椿的卢金茗听了话差点就石化,明明是卢雪椿自己以死相逼要嫁进顾家,现在却变成她的不是。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因为卢金茗和表哥有私情,所以才胁迫明澄卜卦时必须为凶兆!
趁卢金茗僵住的一瞬,卢雪椿已经捂住胸口道:“姐姐,当日为阻止你的行径,我以死明志,胸口受重挫,如今你若不想逼死我,看在亲姐妹一场的份上倒是说句实话。”
此时此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卢金茗的脑袋上,禁不住地道:“你真是入了魔障,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卢雪椿用入了魔的表情道:“我是死是活全凭姐姐一句话。”
卢金茗连退几步道:“我看你是疯了!”
卢雪椿便朝着顾炎道:“顾叔叔,想来你已看明白,此事过错全在姐姐,望您重新找个高僧再替我和顾大哥卜上一卦,不要有负我九泉之下的父亲。”
顾炎神气微凝,看都没看卢雪椿一眼,向着卢金茗问:“你妹妹所言可是实情?”
卢金茗气得想吐血,有些话不吐不快,正当要开口,孙氏已经上前拉住她,腥红的眼睛里不停流着泪水:“金茗,雪椿不能再受刺激,算娘求你了……。”
这些日子,孙氏的眼睛都快哭瞎,再哭下去,流出的眼泪只怕都得是红色。
自父亲过世后,母亲受尽苦头,眼下总算日子过得舒心些,要是卢雪椿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母亲会承受不住。
卢雪椿已入魔障,自己道出实情,说不准真把人往死路推。
到底,她和表哥的私情也是事实,终归是自己有愧顾家。
卢金茗长吸口气道:“是,是我胁迫山居寺卜的假卦。”
顾炎不语,顾望之清冷的声音却飘在大厅内:“卢金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在帮卢雪椿吗?”
清冷的声音让人心底一寒,卢金茗说不出话来,也无话可说。
顾望之朝卢金茗道:“卢雪椿在药铺拿银钗扎自己胸口,拿亲情、拿命相挟,你顾念血缘亲情而不断让步,却不知饕餮之胃是根本无法满足的,纵容罪恶只会让坏心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后被罪恶吞噬。”
顾望之分明已知道实情。
卢雪椿身形一晃,整个人歪了下去。
顾望之继续道:“你们在药铺说的话自以为天不知、地不知,不晓得早被世子府的人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因顾念两家的情谊,父亲和我方才一让再让。”
“然事不过三,让一步、让两步便罢,终不能让到底线。”
卢雪椿面色大变,嘴唇哆嗦道:“不可能,世子府的人如何会正好在药铺,又怎会窃听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你骗我。”
顾望之瞧向徐延珩。
徐延珩对卢雪椿作死的样子毫无反应,轻飘飘道了句:“如你所言,这样的小老百姓,还真不值得我骗。”
卢雪椿跪在地上膝行到徐延珩跟前:“世子,你可是得了我姐姐的好处才帮她说话?”
徐延珩本就没在意这个人,眼下打量几眼道:“果真是个脓包,也就顾家好说话,由着你蹦跶!”
卢雪椿瞟见徐延珩的眼神,犀利如尖刀,刀刀能把人刮出血来,不由得心头乱颤。
徐延珩再懒搭理,他身后的刘荩走出来把当日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卢雪椿听到后头,整个人全瘫到地上。
刘荩言毕,还补了句:“山居寺的事,五小姐也在,她比属下更清楚。”
沈婳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把她叫来是当证人的。
眼下在这么多人证,卢家再难狡辩!
卢金茗闭目缓了半天神方才把身形端稳,向顾炎深深致了歉礼,开口道:“顾叔叔,今日之事羞愧万分,雪椿我会带回家好好管教。”
卢雪椿面色惨白的瘫在地上。
顾炎确是顾念旧情的人,他微微颔首。
卢金茗去拉瘫在地上的卢雪椿,卢雪椿早就精神焕散,刚拉起来又软趴趴栽下去,哭得跟泪人似的孙氏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才把卢雪椿给架走。
卢家人走后,顾炎呐口茶朝阮氏道:“今日之事夫人也看见了,卢家的事我再出面只怕又生出纠葛,定亲的消息已传出去,恐是要夫人协助处理,尽量保全两家的名声。”
阮氏看了出大戏,脑子里乱成一团,半息才深以为然地道:“顾太师放心,我会看着处理的。”
顾炎继续道:“卢家只剩女眷,眼下出了这事,我和望之都不便照应,夫人若能帮忙,顾炎感激不尽。”
阮氏长叹口气道:“你这个人就是太长情,对自己夫人是,对卢家也是……。”
顾炎不再言语,难得地长叹口气,面上尽显寂色。
沈婳察颜观色,随着阮氏起身告辞,徐延珩便跟她们一起出了门。
阮氏十分感慨:“想不到卢家做出这等事,简直是歪心歪肺。”
跟在后头的徐延珩附和道:“夫人说的极是。”
阮氏停步对徐延珩道:“得亏有你,凤凰才能不落罗网,蛟龙才没去枯泽。”
徐延珩谦虚道:“正好碰上罢了!”
沈婳觉得徐延珩这句“正好碰上”实在言之不实。
阮氏对徐延珩越看越满意,两人站着聊闲话,聊着聊着阮氏就聊到前头徐延珩把玩的白玉。
阮氏道:“你前头拿在手里的可是羊脂白玉?”
徐延珩道:“夫人好眼力,确是块羊脂白玉。”
阮氏对白玉颇有见解,开口道:“羊脂白玉大多属温玉,手经常拿着玉,玉就可以吸收手里的水分和汗水,颜色也会越来越好看。”
徐延珩笑道:“夫人果然懂玉,玉分温玉和寒玉,活玉向来难求,我手里那一块是上等温玉,放在手心能跟体温一致。”
阮氏感兴趣地道:“可否给我一观?”
徐延珩掏得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