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看着我，随即崩溃大哭。
13．
「不，我不愿意。」他语气慌张，急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是的念念，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沈柔她只是我师妹，我和她真的没发生什么。」
「你要相信我念念。」
「相信？」我低声重复道。
「相信你微信上的新密码？相信你qq的一年聊天记录，还是相信你去年说出去调研的两人蜜月？」
我拿起手机慢慢翻动着相册，监控下两人亲密的画面异常扎眼。
「还是相信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和她在我爸妈买的房子里面甜蜜晚餐？」
他愣愣地看了好久，喃喃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念念，当时她被导师骂了，一时想不开，我刚好在家门口碰见她。」
「所以你就带着她回去了，还亲手给她做饭。」
「江听远，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你知道那晚我在做什么吗？病房里滴滴哒哒的仪器响着，全身不能动，僵硬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明天老天爷的审判。」
原本以为，过了这一个多月，对于这些爱和恨我已经能放下了。
可是此刻，我才知道，根本放不下。
那些痛苦难过和背叛急需一个发泄口。
「念念，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你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在心里，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顺心了。」
「我再也不带她来我们的家里了，好不好？」
「我这就把她给删了。」
他拿起着急忙慌地准备删掉沈柔，被我一把打在地上。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冷笑出声。
「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江听远。」
「滚吧。」
14．
江听远并没有走，也不同意分手。
没关系，我说的分手是通知，也不是征求他的同意。
他在我家旁边租了套房子。
每天做好我爱吃的饭菜送来，一日三餐，风雨无阻。
隔三差五送鲜花，花束中还别着自己做的千纸鹤。
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被我扔到了垃圾桶里。
早晨做完复健，我到小花园里看自己种的花。
江听远站在围栏外，手机拿着袁记糕点。
他语气近乎哀求：「念念，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但在你康复期间，能不能让我也尽一份心意。」
「你看，我们上大学时最喜欢吃的糕点。」
「你吃一点好吗念念？」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高兴地跑到他身边，一起和分享独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
可是现在，我甚至会觉得。
这种讨好是别有心机。
我会觉得他害怕我闹到学校，让他脸上无光，甚至影响到自己学业。
又或许，害怕我找沈柔的麻烦。，
我拿起糕点一点点碾碎扔到他脸上转身离开。
「真的就回不去了吗？」
他在我身后大喊。
当然回不去，永远都回去不去了。
信任一旦崩塌会快速地被猜忌掩盖，更何况我满身的伤。
15．
三个月后，我再次复查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要比正常人虚弱点。
久坐腰部也会有不适感，爬山打球甚至跑步都被刘伯伯严令禁止。
幸好我还能游泳。
我回了学校，还没来得及处理沈柔的事，她就主动送上了门。
看着闺蜜转发过来的消息：华辰大学苏念念敲诈勒索，真不要脸。
「我草，这个贱人，她怎么敢的。」
「老娘忍不了，非下场弄死她不可。」
由于我始终没有回应，帖子的热度直线上升。
「华辰大学苏念念出来说话，你们华辰的人都是缩头乌龟？」
帖子上南江大学的人此话一出，华辰大学的人坐不住了。
「手下败将，你说谁缩头乌龟呢。」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懂不懂，键盘喷子。」
这件事逐渐升级成了两个大学的针针锋相对。
我轻轻回了几句话：「造谣诽谤，恶意伤人，我选择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大家若是对此事有兴趣，点下方链接就可以知道来龙去脉。」
一石惊起千层浪。
「我就知道会有反转，咱们华辰的人才不是那种丢脸货色。」
我笑着合上了手机顺道回了句感谢。
16．
一时间两个学校的学生犹如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的。
「我去，你们南江的沈柔可真狠啊。」
「人家苏念念原本就有旧伤，还一下下去，纯属想让她瘫痪啊。」
「楼上说的对，这个角度根本就是故意的。」
「苏念念没让她坐牢就不错了，呸，真恶心。」
「边去，我们南江可没有这种人，什么玩意儿。」
帖子上的风向瞬间扭转，本来我不想下这么狠的手。
没办法，就是有那种贱得透顶的。
现在看来，她和江听远还蛮相配的。
也会有那么几条不和谐的声音。
「听说苏念念她家很有钱，也可能是假的呢。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学生不还是被她们这种人欺负？」
「你没事吧？你穷你有理了？非得摔死了才是真的？」
「医院证明，监控视频， 拍的片子你硬是不看是吧。」
「眼睛不要干脆捐了吧，别给我们南江大学丢人。」
我发的那条链接记录了我从住院一直到复健结束所有的视频，包括病例，片子，证明等等。
受过的罪不能白受，看着这些东西也能警醒警醒自己。
沈柔自己挖的坑自己好好跳吧。
17．
有的人甚至扒出了她的朋友圈，凭着蛛丝马迹发现了她和江听远的关系。
「真劲爆，原来小三搏上位是这样的。」
「可惜了，除了狠就是蠢了。」
「还说人苏年年不要脸，我看她才是鼻祖。」
「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舔着脸勾搭。」
「我就不信她会不知道苏念念受过伤的事，纯属恶意报复。这男的也不是啥好东西，渣男贱女绝配。」
我心想：会说你多说点，我给你冲会员使劲唠。
我爸妈委托了朋友进行起诉，赵听远一脸痛苦地找上了我。
一时不慎，我被他抱了个满怀。
不敢使劲挣扎，我瞬间火气上头。
朝着他的下身一脚踢下去，他顿时满头冒汗，捂着身子蹲在地上还不忘叫我。
「念念，别走。」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脚落在地面上蓄势待发。
他颤颤巍巍拿出张话剧票递给我：「你最喜欢的话剧，我们一起去看吧念念。」
「你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良久我嗤笑出声：「可以啊，只要你承认你和沈柔的不正当关系。」
舆论当下，有人指着他问事情到底是不是传得那样，他像个缩头乌龟不敢出头。
想等着风波过去，以为大家都会遗忘了，
「念念，你知道的我导师对这种事一向反感，我．」
他会承认的。
这七年的感情在他身上并不是了无痕迹。
我就是要折磨他，伤害他来弥补我自己。
平了我心中的愤懑。
18．
江听远似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顶着实名承认自己是一时脑热。
会尽自己全部努力挽回我。
这下，沈柔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怎么勾搭男人上，学术上自是疏忽不少。
一次次的实验数据犯错，有的甚至让同门的师兄师姐熬了几个大夜修正。
同门之中，对她的偏见早已泛滥成灾了。
加上如今的事，更是让她不得不放弃学业。
这样也好，以后出去也不会给医学界抹黑。
她哭着承认自己错了，说可以用钱私了。
我笑了，那我受过的伤谁来弥补。
再说我缺得是那点钱吗？
既然存着害人之心就要承担起后果。
她找上江听远。
江听远也对他避而不见。
简直要笑掉大牙。
一下看着别人碗里的，不仅没得到，自己碗里的也丢了。
19．
我提供的伤情报告以及证据，能让沈柔判个三到五年。
意外的是，沈柔怀孕了。
三个月多，是江听远来找我的前几天。
她拿着检验报告朝着我挑衅一笑：「苏念念，七年算什么，还不是让我怀上孩子。」
「做女人做成你这样，真失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张脸，上去左右开弓两巴掌。
其实我早就想上手了。
不是因为江听远，而是因为她的恶念让我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这是谁的种还说不清，你倒是看他认不认。」
她脸上的巴掌看得我心情舒畅，拍了拍手：「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在牢里的生活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
江听远一听这事，果断撇清了关系。
更是急匆匆的找上了我解释。
「念念，孩子不是我的，我」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与我无关。」
赵听远依然躺在我的黑名单里，但他会经常来找我，在楼下一等就是一天。
见我铁了心要走。
他甚至找了我身边的亲戚，朋友，他的爸妈劝我。
他的爸妈双眼含泪，连连说着自己孩子的不是，恳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一瞬间我觉得赵听远真是个孬种。
他的好兄弟曾经的高中同学专门跑到学校来劝我：「念念，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听远他是一时想岔了，你们七年的感情真的说放弃就放弃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你还记得当年那999个千纸鹤吗？他手笨，学了好久才学会。」
「就因为你在无意之间说999只千纸鹤多么浪漫啊，为了讨你开心。」
「七年的感情，应该要被妥善珍藏的。」
我轻轻摩挲着咖啡杯看着他说得唾沫横飞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所以呢？」
「你的前女友也是背着你这样干的，怎么没见你追回来？」
我看着他不说话，气氛尴尬的可怕。
最后他落荒而逃。
你看，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
他们不是不知道是非黑白。
而是站在既得利益者的角度，好笑地指挥着一切。
明明是男人犯得错，大多数人只会转头回来指着女人说她太矫情。
20．
赵听远的实验项目缺得越来越多，加上事前的风波，导师对他愈发不满。
把他调到了一个刚带学生没多久的老师门下。
闺蜜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怎么样？有没有很解气？」
我摇了摇头。
沈柔入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有孕也改变不了什么。
顶多就是缓期一年，我等得起。
至于江听远，无关之人，不必多费心神。
只是我没想到，我会遭遇他父母的第二次道德绑架。
这天组会结束，在回去的路上。
迎面而来的两人扑通朝着我跪下。
他妈更是拉着我的衣服哭着不断祈求：「念念啊，你是个好姑娘，现在你已经和听远分手了，也不能阻止他追求幸福啊。」
「沈柔怀的可是我们江家的乖孙啊，她可不能进监狱啊。」
他爸张口接着说道：「你现在不是也没事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周围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我连忙拉着他们也不起来，硬生生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顿时把我气笑了。
忽然觉得我真是眼瞎心盲。
怎么会觉得他们可怜。
「既然你们想跪就跪着吧，看看老天爷会不会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让法院收回判决。」
「我不是江听远，在这名声不好了，我可以去国外接着读。」
「你们呢？」
说罢越过周围的人群我抱着书离开了。
21．
他爸妈像中了邪，疯一般闹到了院里。
更是在我们楼下扯了横幅，说我品行有亏，草菅人命。
闺蜜更是大呼着青天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
鬼都比他们一家子招稀罕。
我正想着怎么速度这么慢，要不要报警以扰乱学校秩序把他们带走坐会儿。
就看到底下哗哗啦啦来了一堆人。
为首的人面庞俊朗，身姿挺拔，说话却是个混不吝的。
「让让，都让让啊，让本少爷也凑凑热闹。」
说完手下的一群人开始忙活起来。
拿着宣传页开始发，谁拿到手还给一百红包。
围观看热闹的还有南江大学的人，研究生没几个。
大学生倒是不少。
场面热闹之极。
随着异样的目光越来越多，江听远的父母也感到不对劲。
起身夺过宣传页一看。
是沈柔的怀孕报告，日期是不到两个月前怀上的。
那时候江听远天天守在东城。
沈柔也没有出过远门。
和同系的一个富二代走得挺近。
孩子是谁的可想而知。
江听远赶来时，他妈已经被气得晕了过去。
一时间又是人仰马翻。
22．
他连忙把老太太送到医院，情况安稳下来就来找我道歉。
「对不起，念念，我不知道」
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男声打断：「不需要，无所谓，知道也没用。」
齐沐川上下打量着他啧啧出声：「念念姐，这就是前夫哥啊。」
「也不咋地嘛。」
江听远的脸色煞白，准备拿东西的手一顿，指着齐沐川：「他是谁？」
「我是．」
我并不想搭话，拧着齐沐川的耳朵拉到身后转身就走，省得他再胡言乱语。
「念念，你别走。」
「这么几天没见你，是给你做了这个。」
「你，你还记得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带着期待，甚至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那是一束用千纸鹤做成的花，细节之处可见所做之人用了很大心思。
夏末秋初的风吹吹得花束微微作响。
我接过这束花，在他注视的目光下然一点点撕碎丢在了身后的垃圾桶。
江听远瞬间泪目，扯着我的手嘶哑出声。
「念念，就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我后悔了，后悔了，要是我当初没和沈柔有联系，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我只轻轻问了句：「你爸妈闹得事你事前知道吗？」
他说话的声音一顿，犹豫的那两秒我就已经明白。
若不是我事前有所准备，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就是我。
任凭我多大的本事也堵不住同情弱者的悠悠之口。
23．
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江听远深处舆论和他父母之间更是筋疲力竭。
后来沈柔也和他撕破脸皮，天天堵在江听远的实验室明摆着要讹钱。
组内不堪其扰，让他处理好家事再回来。
言语之间近尽是处理不好就直接退学的意思。
一来二去，江听远竟然把沈柔打了个半死，警察到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疯魔了。
嘴里不停嘟囔着：「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念念就不会离开我。」
「我有大好的前途，都怪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看我打不死你。」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狠劲的拳打脚踢。
沈柔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身是伤，身下一滩血迹。
用来要挟人的孩子也没了。
江听远更是因为故意伤人被带走坐了段时间。
留了案底，学术生涯无望。
我出国读博的那天，除了死皮赖脸跟着的齐沐川。
还有躲在人群中不敢出来的江听远。
我笑着摇摇头，释然地拿着登机牌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回头。
番外：念念回响
来到国外的第二年，我和齐沐川偶然相遇。
饱受论文折磨，当天晚上我就和同门去酒吧痛快了一番。
拿着调酒师调出来的新酒一顿牛饮。
结果就是两眼一翻即将倒地。
幸运的是，我被满身草木香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醒来四目相对，尖叫声冲破耳膜。
「啊啊啊。」
他一脸好笑的看着我，「昨天喝那么多也没想想什么后果？」
我抬头一看，彼此穿戴整齐顿时松了口气。
「齐沐川，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边办点事。」
他放下早餐坐在沙发上忙着事情，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我离开也是客客气气地送我，言行举止稳重至极。
直到我马上下车回学校的那刻，他突然叫住了我。
「念念，你知道的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说完目光闪烁，耳根发红，不敢直视着我。
见我没有说话，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比你小两岁，念念。」
「我以为我能做到再等你几年，可是你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我再不下手你就要跑了。」
这双眼睛清澈明亮，看我的时候，总是含着绵绵爱意。
此时却是幽怨地看着我。
我愣了许久。
后来，我们便在一起了。
我在国外读博，他事业重心在国内，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跑。
空闲时，我们一起自驾去山顶看日出日落，两年里，逛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陪着我看话剧，我陪着他在湖边钓鱼。
我吃不惯国外的吃食，他来时会变着花样的做菜给我吃。
我担心他经常应酬胃不好，亲自熬好小米粥，嘱咐着他要好好养胃。
他会孩子气的对着极光许愿，大声呼喊着：「我要和念念永远在一起。」
我捂着嘴笑了。
两年后，我们结婚了。
我博士毕业回到了东城的大学当老师，他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
两家的父母都很开明，对我不想管理家里的公司没有丝毫意见。
这天，家里阿姨打扫卫生不小心打翻了个箱子，东西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阿姨连忙道歉，我摆摆手说没关系。
他走上前看了几眼，又规规矩矩地重新摆好放进去。
他知道我以前的那段感情，也知道999只千纸鹤的事。
我笑着问他：「你不吃醋吗？」
他起身抱着我，碎发扎在我脖子上痒痒的，略带骄傲地说道：
「胜者只看结果，最后把你娶到手的人是我。」
随后认真郑重地执着我的手说道：「念念相信我，我们会安然幸福地过完这一生。」
我看着窗外院子里盛开的花，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应了句。
「好。」
只是那箱东西再也没有出现。
我扔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