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跟迥然都是在所难免的。
苏鹿此刻想的是,陆时铭该不会认为,自己这个举动是在刻意地投怀送抱吧?
她才不想被冠上如此丢脸的罪名!
手指绕到脑后,不死心地想要再次尝试着解开发丝上的结,不料才刚触及到男人衬衫上的扣子眼儿,便被陆时铭一把握住了手指。
是的,握。
宽厚的大掌完全包裹住了她葱白小巧的手指,在背对陆时铭的角度里,苏鹿脸蛋莫名一烫,就听见他极为低沉压抑的嗓音,“别乱摸。”
苏鹿,“……”
她哪儿是要去摸他,非常非常非常单纯地,想要解开绕在他衬衣扣子上的头发丝好吗?
手指挣脱掉男人温热的大掌,苏鹿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喂,我还没你想得那么色好不好?只不过你的扣子勾住了我的头发,我不解开,难道就这样跟你做连体婴儿不成吗?”
想着自己解了半天也是白费力,还要被陆时铭“污蔑”是想占他的便宜,苏鹿有些气急败坏地扭头看他,“要不你来!”
陆时铭闻言,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哦?我来?你确定?”
也不知是因为他坦荡自若的神色,还是对视自己时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苏鹿总觉得,他这简短的三个反问倒像是别有深意似的。
原先佯装出来的气势在一瞬被打回原形,苏鹿吞吐着,犹豫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陆时铭已经移开视线,转眸去看自己胸前被发丝缠住的纽扣上。
而后得出结论,“绕得有点紧,得先把你衣服上的扣子解开才能弄出来。”
他说完,长指已经飞快移动到了苏鹿的后背。
正要去按礼服上的扣子,一直处于懵逼加神游状态的苏鹿终是有了反应,猛地出声制止他,“等……等、等一下!”
“嗯?”陆时铭皱眉,眼神透着一丝不解。
苏鹿原本还以为这人耍流氓来着,但见他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那种认真而坦然的神色,也就只能把指责的话先给咽了回去。
转而磕磕巴巴地解释道,“那个……你帮我解衣服扣子啊,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不然你想让谁帮你解?”
陆时铭淡淡地勾唇,言语间所透出的,却是绝对的理所当然。
这倒是让苏鹿突然想起在医院那次,他也是这么理所当然地反问自己,除他之外还有谁能替自己换了衣服。
憋红了脸蛋,她连解释的声音都低了几个分贝,“……楼下,宋嫂不是在吗?”
宋嫂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家,她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陆时铭占了自己的便宜。
陆时铭哪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故作为难地思考了片刻,而后他便蛮认真地质疑起她的建议来,“那你想没想过,我们该怎么把宋嫂叫上楼来?”
苏鹿被难倒了。
光顾着找个不尴尬的人来帮自己解衣服,她都差点忘了,刚才头发被暗扣缠住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即使穿着这套衣服多有不便,用长发稍作遮掩她也能下楼去找宋嫂。
而现在,这该死的头发是把她跟陆时铭两个人缠在了一起,别说他们这个样子根本就走动不了,就算能勉强下楼,落在宋嫂眼里也不知是要作何猜测了。
此刻苏鹿还真有种想要拿把剪刀把这一缕头发给剪掉的冲动!
然而事实却是连剪刀都在20米开外的楼下,就算她真舍得,也没有这个条件跟工具啊。
陆时铭全程都没再说话,静静而耐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脸上,生不如死跟懊恼的表情在不断变幻。
等待的时间不超过半分钟,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西装袖子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拉了拉,紧接着是苏鹿低如蚊呐的声音,恨不得将自己的整张脸彻底埋到地板里去。
“那什么,要不……还是麻烦你帮我解一下扣子吧?”
就算叫来了宋嫂,解开暗扣的整个过程也必定被他目睹在眼里,苏鹿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多此一举的必要。
不料陆时铭却是故作诧异地“哦”了一声,不答反问道,“现在就没觉得不合适了吗?”
他勾唇浅笑的样子,衬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分明性感惑人到了极致,苏鹿此刻却只觉得无比讨厌!
这男人,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有求于他,故意来捉弄自己的吧?
她又是气又是急,偏偏越是火烧眉毛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就越是慢条斯理,仿佛故意耗着她的耐心似的不去动手。
“你……陆时铭,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才不信没有你的帮忙,我自己就解不开了呢!”
苏鹿气急败坏地丢下这么一句,反手就要去解自己背上的衣服暗扣,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够到,一只宽厚的男性手掌已经抢先一步,捏住了上面细细的金属扣子。
“啪嗒”一声,伴随而来的是男人指尖不经意的触碰,随着暗扣的解开而缓缓划过她的背脊,带起一阵让人心悸的,酥麻的颤栗。
苏鹿听见他郑重其事的声音,一并划过自己的耳膜。
他说,“苏鹿你记住,能帮你做这类事情的人确实很多,但你能找的,该找的,却只能是我,因为我不允许任何人来分享,我做丈夫的权利。”
男人说完,转身就朝着书房走去了。
苏鹿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回想起他话里某个饱含深意的词语。
权利。
他把替自己解扣子的这种小事,当成是权利吗?
……
聂恒觉得,自家大boss今天好像是特别容易走神啊。
刚才,自己递过去的季度报表被他拿倒了不说,这会儿一连叫了三遍,他不仅浑然无知,还有脸上这迷一样的微笑又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刚才楼梯口的那一声怒斥,聂恒不难猜想,boss的好心情是跟太太有关的。
不过就不能先听他把事情给汇报完吗?
聂恒深吸口气,不得不提高了分贝,第四次去叫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陆总,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