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小彩虹的话，死在这几人手上的千道宗普通弟子和长老，可不占少数。
离浅夜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她可不会那么简单地……
放过这些人。
看着他们，离浅夜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
风千子只觉得脑中记忆一空，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是现在的风千子，他又回到了之前。
他看着自己还在的师父，看着还活蹦乱跳的师弟，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从心底漫上来的恐惧。
他们不是死了吗？
师父这个老东西，只喜欢师弟，明明他才也不比师弟差！
师弟虽然天赋比他好，但是修炼根本不如他刻苦不是吗！凭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
“我已经把你们杀死了，师弟明明死在了悬崖下面，师父明明被我烧死了。”风千子盯着眼前的师父和师弟：“你们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他掏出自己的剑，想要去砍他们，像是当年砍死他们一样，重新砍死一次，但是没有成功。
他看见了一个婴儿。
他的师父把婴儿抱起来，喊他：“风儿。”
那是他的小时候。
他没有父母，他是被师父抱回来抚养的，他天赋很差，不能修炼，是师父为他找药材，一次次地洗筋易髓，才让他能够成为修道者。
但是他太贪心了，他想要的越来越多。
而师父给不出来，所以，他因为嫉妒，杀死了天赋绝佳的师弟，杀死了对他失望的师父。
风千子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些无动于衷了，可在此刻，他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跪在了地上，道：“对不起，对不起师父，对不起！”
他磕着一个又一个的响头，哪怕额头血肉模糊都停不下来。
哪怕他面前，根本没他的师父。
——
宋连空觉得自己又开始做噩梦了。
他年少被父母抛弃，在拳打脚踢中活下来，从小就懂得如何为自己算计。
他算计城主家的女儿，装作英雄救美，骗了她的芳心，从一介草民变成了城主家的姑爷。
他为了城主家的空间功法，杀了他那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岳父，哦对了，他的小女儿，也死在了自己手里。
但是没关系，他那时候还有个儿子。
可惜啊，儿子和那个贱妇，因为逃离他，所以也被他解决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和人成亲过，也没有过孩子。
夜深时分，他偶尔会想起以前衣不蔽体的日子。
也偶尔会想起死在他手里的那些人的眼睛。
含泪的，惊恐的，憎恶的……
每一个都让他不舒服，每一个都让他舒服。
因为现如今，世人只知散仙连空子，不知乞丐宋连空。
可在此刻，他发现，那些人又发现他是乞丐宋连空了。
平日尊敬盯着他，崇敬地向他行礼的人，都目录憎恶：“原来你是个乞丐，根本不是什么贵公子出身啊哈哈哈哈哈。”
“原来你杀妻杀子，真是畜生！”
“还以为真的是什么修炼空间术法的世家子弟，原来只是个上门女婿，还把你的大恩人岳父给杀了！”
不不不不不！
我不是！
你们胡说！
你们怎么敢造谣！
连空子想要用自己的灵力去攻击他们，可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空空荡荡。
他又羞愧地想要逃跑，但又发现，自己平日里轻轻松松做到的撕裂空间，现在动都动不了。
他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了，他又只能被人按在地上羞辱了。
连空子把自己的面孔按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样的一幕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在发生。
那些平日里光鲜亮丽，威风八面的散仙们，全都陷在了幻觉里，在做一场又一场的忏悔。
他们尖叫，求饶，祈祷。
离浅夜看着他们，眼中无悲无喜。
“乖乖，”小彩虹看的惊为天人：“怎么这些没一个心里干净的吗？而且他们明明度过了天劫哎，怎么心理防线还这么脆弱？”
别人不知道，为首的那两个，风千子和连空子，小彩虹都是认识的，他们不是靠那什么灵宝度过飞升的，而是正儿八经靠自己的能力飞升，怎么能因为这小世界执照出来幻境，变成这幅鬼样子？
离浅夜没说话，倒是月星楼开口了。
“人都会有欲望，贪欲，色欲，都属于正常，”月星楼慢悠悠地道：“但一旦过界，就会做错事。”
那些错事，在自己有能力，脑子清醒的时候，尚可压在内心深处，不翻出来，让自己痛苦。
可若是内心脆弱，那就完全抵挡不住了。
那是魔鬼的记忆，可以吞噬一切微弱的理智。
小彩虹听得似懂非懂，她知道人族里很多贪婪怪，但是她见的大多是好人，为了自己的修炼杀害至亲，众叛亲离的，还真不多。
“至于为什么能飞升，”月星楼的语气里带了点蔑视：“飞升又没说一定得是好人，虽然你恶，但若是你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让那关于自己恶毒的记忆，在飞升的时候打倒自己，那就无所谓了。”
简单来说，就是坚定自己是恶人，让天道都拿你没办法。
只是离浅夜这可不是天道，她是剥夺了这些人的能力，再让他们重回过去最惨痛的记忆。
那比天道的飞升劫难，可残忍多了。
毕竟飞升雷劫，也不能剥夺一个人的神志和灵力。
离浅夜再一打响指，幻觉消失。
可他们仍旧陷在过去里，哭得不能自抑。
更有甚者，不仅哭，还嚎叫，还有尿裤子的。
这不像是一群强者，倒像是一群傻子。
但没多久，他们就清醒了过来，因为离浅夜取消了幻境，所以他们开始发现不对劲。
离浅夜也很“好心肠”地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一边，看足了好戏。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满是忏悔的脸，被惊愕，难堪所取代，忍不住……
笑出了声。
“我杀了你！”一个黑色身影扑了上来，正是那个尿裤子的。
离浅夜眼中闪过一抹嫌弃，手一扬，那人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随后，离浅夜才弹了弹自己的衣角，道：“真脏。”
在场的人脸全都青一阵白衣阵，神情和调色盘一样。
最后，还是风千子站了出来。
他也很狼狈，但他冷静地很快：“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何必设下这么大的幻境来算计我们？”
果然是个狠人，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
离浅夜没回答，小彩虹却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杀了我们宗门那么多弟子，你居然不认识我们？”
她这熟练的手法让众人立刻明白过来：“虹光老祖？”
小彩虹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开心：“怎么？没想到吧，我不在中心大阵内，反而在这里？”
风千子被扇的嘴角出血，他给旁边的连空子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撕开空间，然后忍着屈辱道：“原来是千道宗的前辈，前辈，你放过我，我们可以合作。”
“那些千道宗的弱者，我们完全可以抛弃，但是您这样的强者，我们可以合作。”
风千子握拳，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道：“我们月魂宗，有一法宝，可以让所有人都飞升成仙，若您放了我，我立刻给您安排。”
离浅夜眯起了眼睛。
然后，她摇摇头：“我不需要飞升成仙。”
什么？
这还是风千子第一次听见这种话，他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你们那东西，是需要夺取别人气运和修为飞升的，而且还不能保证百分百成仙，”离浅夜笑盈盈的：“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背负了那么重的因果去飞升，在仙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不是那些没有接触过仙界的人，相反，她对仙界十分了解，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这所谓的飞升，而且，她总觉得这飞升很有古怪。
或许不止月星楼说的那弊端，月星楼懂得只是那灵宝如何运行，但是不知道，造出来的仙是什么样子的。
她得想办法看看那些被造出来的散仙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离浅夜会对那灵宝如此了解，风千子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你这种小散仙，自然不会知道。”离浅夜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缓缓地扫过，然后摇摇头：“一群贪得无厌的人。”
她伸出手，想要把他们赶出去。
但他们很明显以为她要把他们杀了，连空子直接出声，道：“等等！不要杀我！我有话要说！”
嗯？
离浅夜放下了手，挑了挑眉头。
“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伏击长老院的散仙的布置，”连空子怕死极了，他深吸一口气：“我还可以告诉你，月魂宗带来那灵宝的人的身份！”
“连空子，你！”风千子惊怒地盯着连空子。
“别指望我了，我逃不出去，”连空子漠然地盯着风千子：“你也别装了，风千子，我们都不是好人，不是吗？但凡不够贪婪的人，都不会站在这里，因为千道宗里面，同样有我们的好友。”
风千子的眼神黯淡下去，是的，他也有好友在千道宗。
但他，把他杀了。
把他变作了那灵宝的气运养分。
“所以，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连空子看向了离浅夜：“我只有一个条件，我告诉你所有，你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