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运转之下，那根箭矢也成为了她的武器。
但是，剑意从那箭矢身上表现了出来。
那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剑意，而是感悟了小世界之外的天道，真正的大世界剑意。
离浅夜手轻轻一挥，箭矢破空飞过，定在了空中某一个点。
周围的水滴声也消失了。
“果然是，后生可畏，”伴随着轻叹的声音响起来，离浅夜眼睛里的那股被胶黏住的感觉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而身后，一个容颜娇媚的女子，正含着笑，盯着她。
离浅夜视线清晰以后，就自动往后退，戒备地盯着这女人。
她看出来了，这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意志，也就是天道。
天道，居然可以拟人。
“你是怎么发现，我就在这里的？”女人摊开手，有一只染上了献血的箭矢，正是离浅夜飞出去的那只。
小世界天道想不通，离浅夜是怎么随手一扔，就将她的位置定住，并且利用这只表现出了大世界天道的箭矢，将她压住的。
离浅夜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一看，果然有血。
她看着那女子，道：“水滴声，是你制造出来的吧？但是你自己没意识到，当你停留在一个位置的时候，那边的水滴声就会稍微重一点。”
女子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
她是用手施法的，实际上这里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意念里，只要想一想，就会成真。
但她看着这个外界的仙，忽然生出了一点点……好奇的模仿之心。
她想知道，用手施法，是不是会更加接近，人类一点。
她这么做了。
水在她的手上飘出去，化作雨滴落下来，而手上，也沾了一滴雨水。
但就是那滴水，让离浅夜发现了她的位置。
女子苦笑一下：“我终究不是天道。”
如果是真正的大世界天道，而不是她这种的冒牌货，根本就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离浅夜看着女子脸上的苦笑，没有说话。
这个天道，在她眼中已经很完美了，一个有感情的天道，越接近于人类的天道，就说明越有无限的可能，不是吗？
而这个天道深吸一口气，道：“你赢了，小姑娘，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抓到我的人，所以，你成为了我的小世界，新的主人，恭喜你。”
什么？
离浅夜一脸懵。
她之前进来的时候，因为月星楼的话，所以她对这个小世界还蛮有想法，但是她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小世界天道对着离浅夜盈盈行礼：“恭迎主人。”
在她话音一落，离浅夜就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入驻了什么东西。
她的眼前一黑，刺骨的疼痛从心底，往身体四周蔓延。
那刺骨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抬起头，看着那天道女子，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她的疼痛，扭曲成了虚白的光影。
让人发昏的光影。
骨头缝里都像是被插进了火焰，灵魂和身体都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离浅夜终于忍不住，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在地上扭曲着打滚，企图熄灭那火焰。
“什么是道？”
“什么是神灵？”
“什么是世间万物？”
“神是什么？仙又是什么？魔是什么，妖又是什么？神是否不该存在？”
无数无数的记忆，都往离浅夜的脑海里涌。
从上古的诞生，神灵的诞生，三界的诞生，万物诞生起始的传承记忆，在这一刻，全都被点亮。
不远处的小世界天道，看着离浅夜，也目露惊恐。
不对，不对……
这个姑娘，接受的只应该是她这个小世界的传承记忆，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
“神不该存在，神界当退出三界，人飞升者为仙。”
“神灵没有感情，不当居于人世……”
……
“谁说神灵没有感情？当年的三十三天神之首，不就是和帝君相爱了？”
“神帝不可能有情，那只是天神女的一厢情愿。”
“无论如何，神界不存三界，天神女早已转世，不可以谣传为准。”
……
那些记忆，那些话语，有些严谨，有些却像是在讲一段风流往事。
离浅夜已经辨识不清那些记忆里的内容，她只是被迫接受，无论说什么，都会接受。
但她无法理解接受的是什么。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被烈火炽烤着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离浅夜清浅地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睁开眼，却看见了一张陌生又俊美的脸。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深情。
但离浅夜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男人对离浅夜伸出手：“小离，回来。”
小离？
离浅夜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叫过她小离。
这是多么不尊重的叫法！
她想要拍掉这人的手，可她的身体却像是对这声音有反应，自动地搭了上去。
然后，一股恶心感，从心底翻出来。
被背叛，被暗算，被折磨。
无数的记忆从心底深处翻涌，离浅夜猛然抽回手，恶狠狠地道：“滚！”
男人的脸消失了，眼前的幻像归为平静，周围的风景一变，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了离浅夜：“夜夜。”
离浅夜这时才明确，自己是彻彻底底安全了，她昏迷了过去。
月星楼接着怀里满是血的离浅夜，沉着脸，看向了上空。
他的身后，小世界天道也满脸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找个传承者，可先有一人破坏了她的核心，又有一人从上空直接降临。
而且，二人身上都带着神界的气息。
神界啊……
小世界是由神灵造出来的，结果遗落在了下界，她诞生出灵识之后，就已经知道了创造出她的那个神灵的所有信息，也明白了这世界的构造。
这么多年，她也没见过神灵，可是现在，却一下就看见了两个！
“真是愚蠢的神族，”月星楼冷着脸，“我还没问呢，你和夜夜是什么关系？”
景辕看着他抱着离浅夜的手，脸色古井无波。
可他心中，妒火烧的厉害。
离浅夜又对他露出了那副表情，露出了抗拒又反胃的表情。
他就这么让她难以接受吗？他当年也是不得已不是吗？他已经是神帝了，他什么都能给她了！
景辕看着月星楼，眼中的赤金色，被红光慢慢浸染。
如果，如果此时就捏死这个蝼蚁就好了，他也不担心什么别的了。
反正只是受点伤，要多养一些年而已，可他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抹掉离浅夜身边的这个男人。
金色的大手从遥远的苍穹直接袭来，小世界的意志立刻生出了抵抗，不仅是小世界，外面的天道也在不断反抗这个来自神灵的力量。
金色的手臂被压出了一寸寸的血，但仍旧不退缩，朝着月星楼扑来。
月星楼的眼中闪过一抹红光，他冷冷一笑，捏住了那只手。
红色的气体将那只手团团困住，月星楼因为实力未曾觉醒，其实是抵抗不住这只来自于神界的手。
但是，神界遭受到了两层世界意志的抵制。
以及——
浓烈的红光猛地炸开，散成了一片缥缈的云雾。
月星楼一寸寸地捏碎了景辕的骨骼，血雾爆开的越来越多。
他面色苍白，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谲：“神帝，你也配？”
他将离浅夜小心地护在怀里，一股薄薄的奶白色气体将她包裹起来，让她不受外面的影响，另一只手却是毫不手软。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景辕察觉到了月星楼身上的力量，又惊又怒，还有愕然。
他怎么会和离浅夜在一起？
这两人，当年不是水火不容的吗！
月星楼咧开嘴，微微一笑：“怎么，你认识我？”
景辕早已无心恋战。
他当然认识这个人！这个在他眼中早已消失的人！
轰隆一声，巨大的手臂从天而降，失去了主人力量的断臂在小世界的意志之下被压碎地一干二净。
月星楼冷眼盯着血雾消失，转过头，看着小世界的意志。
小世界的意志完全不敢和他对视。
她避开了这个恐怖的神族的眼神，不明白这个神族为什么不受她的法则排斥的，她甚至觉得自己能被这个怪物吞掉。
“你认主没有？”忽然的，月星楼开口了。
“啊？”小世界天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向了他怀里的离浅夜。
离浅夜时不时地会发抖，因为她在不停地接受关于神界的记忆，以及整个小世界天道的完整传承。
她虽是上古神灵留下来的小世界，时间悠久，威力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可她有完整的法则和思想，当她将自己化为记忆塞入一个人的脑海里的时候，若是这个人精神力不强，确实很难扛过去。
但她还没认主。
因为万一这个人没扛过去，她还能寻找下一个主人。
这个女子这么弱，十有八九活不过来，但她的身边，有一个神灵……
小世界天道往后退了两步，不敢说话。
一抹戾气自月星楼的眼中闪过，他伸手一抓，小世界天道化成的女子就消失了，化成了一道金色的光。
“已经传承记忆，却还要故作不知，可笑。”
他伸出手，将那缕金光小心翼翼地渡到了离浅夜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