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以脱离宿命的自由,还是让月星楼活下去?
离浅夜想也不想,道:“我选他活下去。”
也就是大婚。
她没有办法用月星楼的命来换自己的自由。
在大婚的前一天,她去见了被困住的月星楼,而还没接近,她就能听到风里裹着的声音,那是他一遍遍在喊她。
她进去了,她看见了浑身是血的月星楼,心痛无比,但只能冷漠地告诉他,她要大婚了。
其实她不需要来,也许彼此两相忘才是最好。
但她还是想见他。
可离浅夜没想到,月星楼竟是大胆疯狂到了如此地步,直接将她囚禁起来。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月星楼会发疯,原来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
被景辕再次带回宫殿以后,离浅夜第一次对景辕失去了所有的恭敬,她质问他——
“是不是你制造的幻象?是不是你逼他对你出手?”
景辕挥手,布下结界。
他动手布置的结界,是可以瞒过天道的。
这也是他后面三番几次出手,都没有被天道发现的原因。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主,轻轻地道:“我曾于出世之时,见过他一次,跳脱轮回外,人类的几次更迭,他都在其中,我曾接受天道指引,说他才是真正的第一人,哪怕我为神主,修炼再多次轮回,也不如他。”
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番缘故,离浅夜脸色微变。
“可你看,他不是轻轻松松就被我戏耍了?哦,可能你会说,他已经入了轮回的缘故,对了,你还不知,他为了你,入了轮回吧?我为神主,不巧得了这段秘密,所以我只要小施手段,他就变得不人不鬼了不是吗?”景辕笑道:“天道认定我不及他,他真应该看看……”
“作为神主,你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离浅夜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她狠狠地道:“我会向天道禀明此事,神主生私心,真是可笑!”
“神主也有人性,离浅夜,你现在也有了,不是吗?你喜欢上他了,不过真可惜,你们永远不得有善终,我可以告诉你,你若是想要脱离轮回,这世上只有一人可以做成,不是我,而是他,只要你死在他的剑下,你便可以脱离轮回,因为他的剑,叫做斩轮回,”景辕的眼神竟然是有些悲哀同情的,“不过我想,若你死在他的剑下了,那么,他入轮回的所有意义,便都消失了吧。你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永远!”
只有死在他的剑下,自己才能解脱?
原来他竟然是为了我,入了轮回。
离浅夜看着陌生的景辕,然后勾起唇,轻轻一笑,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既然不能相爱,那就有一时快乐,是一时快乐。
她要去向月星楼表白自己的心意,她爱他,他们是相爱的。
但是景辕在背后轻声道:“你向天道说,天道也没有证据,马上就是大婚,但凡你接近月星楼一步,我都可以杀了他。”
他怎么可能会让离浅夜与月星楼在一起呢?
想都不要想。
离浅夜的步子停住了。
她站在门口,僵硬地没说话。
她闭上眼睛:“那倘若我和你成婚,月星楼是不是从此以后都平安无事?”
“是,你和我成婚,他同样也失败了,我可以不要他的命。”
自从遇到月星楼以后,离浅夜就一直在做选择。
她希望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对的。
但是她也会感到害怕,自己到底有没有走错。
她说:“好,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他来往,还望神主,能够记住自己的话。”
但离浅夜没想到,在他们大婚当天,月星楼竟是,挑战景辕的神主之位。
他想不到别的办法破局了,唯有此招数,方可一试。
但最让离浅夜想不到的是,最后她真的会死在月星楼的手上。
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还不错。
自己终于摆脱这轮回了,而且还是死在月星楼怀里,那种感觉还不赖。
就是吧,觉得有些抱歉。
她没能力治好月星楼的疯病。
她也没办法继续陪他走下去。
哪怕只是在神界望着他。
离浅夜以为到这里,自己的记忆就结束了,自己就步入轮回,开始了她现在的人生。
但其实不是。
她原来,早就见过天道。
“离浅夜,你是本源,本该无心无情,但是却因为和无妄的那一点渊源,生了情,你可知道,脱离神界,你就再也不是神,只会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生老病死,终日为了活着而发愁。”
“原来之前的我,都不算是个人吗?”离浅夜听了这话,却只是这个反应,她只是略带遗憾的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月星楼,重新脱离轮回?我既然和他没有这个缘分,那也不必再让他在这俗世中受苦受难了。”
没想到离浅夜会这样说,天道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命运自有他的安排,而且哪怕我是天道,我也没办法安排好所有人的命,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就好比我之前也算不到,他会为了你入世。”
意思就是,有转机?
明白从天道的嘴里得不到答案,离浅夜道:“那我没有别的问题了,能作为一个人活着,我简直庆幸无比。
庆幸。
天道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道:“既如此,那我许你一方小世界,你会成为里面的得道第一人,你若能重回神界,那么你将恢复天神使的记忆,但你若能在人间界,就找到自己的记忆,那么我便让你记起月星楼。”
离浅夜沉默了一下,随后答应,道:“那么,便多谢天道大人了。”
若是她没有在下界就恢复记忆的能力,那么最后的归宿,仍旧是天神使。
而这一世的自由,也不过是月星楼换来的。
所以月星楼入世一遭,什么都没捞到。
而她,还是没找到能解脱这宿命的方法。
她怔怔地醒过来,在冰棺里看着被冰棺和蝴蝶映得幽蓝的屋顶,脑子里放空了。
自己全然没想过,原来这背后的故事,这么长。
一只微凉的手绕过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两下,然后直接掀开了冰棺盖子。
月星楼扶着她坐起来,离浅夜转过头,望着他。
一切尽在不言中。
离浅夜扑到他怀中,闷闷地道:“我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景辕作为神主,竟然算计至此,”离浅夜低声道:“想我当年不谙世事,愚蠢的很,要是放现在,我必然是要直接和你表明心意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越想越气。
月星楼本因为此事还很是伤感,但是见离浅夜活蹦乱跳,还有心情折腾,忍不住笑道:“怎么气了?”
“气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啊,”离浅夜抬起头,眼眶发红:“星楼,我们错过了,两辈子呢。”
而且她死在了月星楼的手上,一想到这点,离浅夜就觉得景辕不是东西。
他这一手,是让他们两个都不得善终。
月星楼轻轻地摸她的脸颊,道:“对,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终于又再见了。”
离浅夜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将脸埋在他怀里,剩下的话,也不想多说了。
她其实还是忿忿不平。
当年的自己,怎么会那么蠢。
如果直接表白心意,月星楼也不会疯,不会被景辕找到插手的机会。
他们可以一起抵抗那该死的命运。
大不了她咬牙,死活不去取本源,景辕还不是奈何不了她?
没成想,走了那么累的一条路,白白耽搁了这么多年。
“我们回神界去,这仇我一定要报回来,我还要去质问天道,景辕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做神主。”
神界虽然已经脱离了三界,作为独立的存在,但是神界之主的权力实在太大。
离浅夜话音一落,她的背后就传来一声:“我也觉得。”
嗯?
她回头一看,发现正是红衣天道。
天道看了一眼两人,道:“你们已经吸收完本源,直接封神了,按照道理来说,出了这里,就要去神界了。”
离浅夜看出来了他有话要说,便等着,没开口。
天道却是找个块石头,直接坐了下来,然后轻轻地道:“只是现如今神界也不安宁,我也把控不了神界的局势,所以,你们还是再等等为好,或者,仔细想想,有什么破解之法。”
天道也有不能的事情?
离浅夜道:“大人,您就是命运本身,怎么可能会有涉足不了的地方呢?”
“我并非命运,我只是一个有灵的世界意志,或许也有人称呼我为天道,但我和命运并不等同,”天道眼眸深邃,看不清神情,“没有人可以违背命运,但是违背我,或者直接将我毁掉,还是可以的,毕竟我只是一缕意识。”
不是天道本身,只是一缕意识?
这中间差的意思就多了。
虽然天道的意识也很可怕,但是天道本身和意识就不可同日而语。
难怪他说,景辕能挡住他。
“万物运转,自有其章法,要是能被人为更改,那就是笑话了。”天道意识掐指算了算,看向了离浅夜和月星楼:“你们俩,一个不入轮回,一个永世循环,本是逆转不了的命,但是阴差阳错,得此机缘,现如今,有一个让你们真正拥有自由的方法,不知你们,可愿意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