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梨亭这边电话还没挂,王老师那边电话又响起来了,她一脸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看到是来电人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时候班长能有什么事找她。
电话一接,班长就急冲冲道:“王老师!游离逼严明搞同性恋!”
一句话把王老师轰在原地,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游离什么?”
班长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向老师讲述,他不喜欢游离,说起这事来自然加了点个人情绪,让人一听,就觉得怎么会有游离这样的学生!
果然,王老师气得都要砸手机了,可现在马上就要检票进站了,她身负着重任,根本不可能为了游离那个混小子放下眼前的事:“游离现在在哪?还有严明人呢?”
班长:“游离打了张琦,人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严明还在这,光知道哭,也问不出别的。”
王老师深呼口气:“等我回去我非得让你们主任把人给我弄出去,我们一班不需要这样的老鼠屎,你们把严明好好送回去。”
手机那边是她亲自选出来的班长,她不能骂,这口气硬是给她压下来了,等电话挂了,她还紧攥着手机,胸口一起一伏。
凭什么把她调到这样的穷乡僻囊里,还要塞给她一个混小子,让她受罪!
给她讲道理?让她不要放弃每一个学生?让她要记得自己身为老师的职责?
说得好听,把游离塞进来的钱她又没有得到一分,凭什么好处都让别人得了,她来受这个气?
两个人、两个电话,口中主角都是游离,一个是为之不平,一个是气得不行。
而现在这个主角人在哪都不知道。
电话里路姨还在说:“他不回来,行,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的,老婆孩子都不要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俞晴不肯闭眼的样子啊,他怎么舍得……”
“妈,别再说这个了。”余梨亭忍不住皱了眉,游母过世时,他也在,“特别是在小离儿面前。”
“我知道。”路姨又气又心疼,“我就是气不过。”
余梨亭又安慰了路姨几句,可安慰到底只是安慰,多半都是听不进去的。
就连余梨亭自己,挂了电话后,眉头还是紧皱着的。
手机揣进兜里,余梨亭低着眼,看着还露在外面的一截手。
“他家在哪?”
手腕突然被握住。
余梨亭猛一抬头,跟他说话的居然是周可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周可温抓着他的手未放,那双被女生感叹羡慕过数次的漂亮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目光看似如常,仔细去看却透着一股执拗。
他家在哪。
余梨亭当然知道周可温口中的“他”是谁。
余梨亭抿着唇,面带冷色,后将周可温的手甩开:“关你什么事。”
周可温:“我在问你。”
余梨亭都要气笑了,他这是什么语气?他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告诉他么?
“现在你去,我就不需要知道。”
在周可温这一句之前,余梨亭都没有一点想法,要把游离的地址告诉他。
是的,在这句话之前。
他去,或者他去。
竞赛和游离只能选一个。
余梨亭手握紧了。
“这一次的竞赛,时间上的确是有一些紧,所以你们要加倍努力,学校老师都很重视这次比赛,你们都被选出来,都是年级中的佼佼者,不要辜负老师家长对你们的期待……”
这是王老师反反复复说的,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保送这两个字,对他们的重要性。
洛川中学,就算排名再靠前,也不过是一个县级高中,师资力量,学习进度都远远赶不上那些市里的重点高中,而高考,是要让他们和无数好学校出来的尖子生一拼高下。
“哼,等真拿奖了再说。”
这是他爸在饭桌上,一脸不屑的说的。
面上再无所谓,心里也想自己再厉害一点,向余父证明自己可以的。
“加油。”
余梨亭闭上眼,就是游离偷溜进他房间,在草稿纸上留下的那两个字。
他想赢周可温,以前就想,现在更想。
余梨亭终究是松开了拳头:“林化路117号。”
“哎!周可温你去哪!”
王老师不知道他们内心那场大战,只知道她的学生突然跑了。
王老师要去追,被余梨亭拦住了:“老师,检票了。”
有些失去,往往都不是自我放弃过一次两次。
余梨亭喜欢他,可是他的人生不止有他的小离儿。
他的人生还有不负师长期待,达及长辈目标,还有他还很长的人生。
“真是的,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怎么这人说跑就跑了。”王老师又不是第一天教一班了,竞赛的事也是由她一直带着,周可温虽然不爱说话,但绝不是这种说走就走,不负责任的人。
余梨亭目光近乎放空的看着前面检票队伍,那沉在眼底的悲伤,唇动了动:“他家里出了事,先走了。”
什么狗屁理由。
王老师怎么可能相信,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把火车票递给检票员,被夹掉一块小角的票重新回到了余梨亭手中。
往前迈一步,再不能回头。
周可温,找到他,他需要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