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人这么多也就算了。”柳开穹扫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咱能不能把灯打开，多黑啊。”
小小的屋子里塞了好几个人，蛇姐和吕英是这儿的“房东”，柳开穹和张子鸣算是“客人”，而秋珵……大概算是人质。
蛇姐咂了一口烟，玻璃瓶里的紫黑色便又深了一些：“这房子的灯可不能随便开，开灯的意思是出事了——如果你不想有上百人持枪包围我们，那就别开灯了。”
柳开穹嘴角勾了勾，先是看了看蛇姐手里的烟，再看了一眼吕英的表情，明白了什么：“明明想让你不好过，却又害怕你死……真奇怪，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吕英的小臂微颤，像是想要掏枪，但还是拼命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张子鸣早就按捺不住了，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蛇姐，您是叫……夏莹吗？”
蛇姐笑了笑，右手捻了捻，往烟斗里加了些白色的粉末：“是萧玉成多嘴了吧？嗯，没错，我就是夏莹。”
“那您……”
“那我为什么不去找花花呢？我不是花花的母亲吗——”蛇姐抢先一步提出张子鸣心中的疑问，看到张子鸣点头后，便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烟斗，“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还有脸见她吗？”
“可是……”张子鸣还想说什么，他每次看到花娘的那副没有笑意的苦笑，都会觉得心上被谁刺了一下。
但柳开穹抬起手，没让张子鸣说下去：“花娘是谁，我差不多知道了——但你不能见她的原因肯定没这么简单吧？说说看吧大姐姐，为什么顾自正无视了反抗军，却还是派了四百个人盯住你一个人？”
“嘴真甜……只可惜，姐姐不太喜欢敏锐的小朋友。”蛇姐抽了口烟，闭上眼睛抬起头，四肢抽搐似的颤了颤。
“好了，先别抽了。”吕英冷声说着，抢过了烟斗，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
不管在什么年代，这东西都是这么害人不浅。
蛇姐无奈地耸耸肩，眼睑掀开，看向了柳开穹，可诡异的目光始终让柳开穹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被丢到了放射科，被X射线看了个清清楚楚。
“柳开穹……你的姐姐是柳荫对吧？”蛇姐歪过头，轻声问道。
柳开穹点点头，并没有多惊讶——既然是反抗军的领导人之一，那蛇姐一定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开穹……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你出生三个月前的事情。你妈妈说，如果是女孩的话，那就叫开新了。”
蛇姐轻描淡写般的一句话，却让柳开穹直接站了起来，脸上的惊愕是张子鸣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最为夸张的表情。
“怎么样小家伙？是不是一下子就勾起你的求知欲了？”蛇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手指发颤，脑袋也扭来扭去，像是被电到的蛇——烟破坏了她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性的损伤。
这是顾自正的伎俩，既不想杀死她，又不想让她成为威胁——还有什么是比“烟”更能让一个人生不如死的呢？
“乐园研究所……参与那个实验项目的不止一个居住区，除了乐园和天眼，还有打火机居住区。当然，核心的成员也就只有三个——”蛇姐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努力克制着恶魔般的瘾，始终让理智占据自己的头脑，“你的父亲柳访，打火机居住区的关乐忧，以及……我。”
柳开穹猛地凑过去，想要抓住蛇姐的衣领，但还是沉着脸停在一步外，沉声问道：“我出生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我也不太清楚啦。大概二十年前我就被顾自正强制召回，和你妈妈都是通过网络联系的。”蛇姐说道，叹了口气，“不过你可以问问顾自正，据说是三个居住区的负责人发现了什么，就让核心成员撤离了。但你妈妈并没有离开，把研究继续了下去——于是，你就出生了，看起来成功了一半呢。”
“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柳开穹脸都黑了，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研究，才能让一位母亲狠下心把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当做实验体，还和德尔塔虫系进行了融合。
“很不错的问题。”蛇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走了下来，反手掀开床板。
触目惊心。
床铺底下，塞满了袋装的白色颗粒，这种东西几克就能破坏人的神经，而这儿密密麻麻堆满了将近两立方米……
如果这些恶魔流出去，会害死多少人啊……
蛇姐把袋子一包包拿出来，伸长了胳膊才够到底部，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来。
那东西看上去像是煤块，乌黑发亮，却闪烁着金属光泽。拳头大小，看上去表面光滑，可如果有谁拿着电子显微镜的话，用高倍率观察便会发现这东西是由一根根极细的黑色丝线拼凑而成的。
“这是什么？”柳开穹问。
蛇姐没有回答柳开穹，而是看向了张子鸣：“见过吗？”
“没、没有。”张子鸣心里纳闷，他怎么可能见过这种东西？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成功的实验体呢。”蛇姐拍了拍脑门，有些遗憾地把那东西塞进柳开穹手里。
触碰到这东西的瞬间，柳开穹就觉得浑身像是要爆炸一样，每一个细胞都疯了似地想要突破皮肤的封锁，涌向那个诡异的小东西。
柳开穹闷哼一声，连忙把它丢开，惊骇地看向蛇姐：“这是什么鬼东西？！”
“刺激吧？”蛇姐笑笑，把小东西捡起来，“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什么，但……子鸣，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控制德尔塔虫系的。”
张子鸣挠挠头，犹豫了片刻，说道：“嗯……我控制不了德尔塔虫系，但我可以命令它们——我体内有阿尔法虫系。”
蛇姐的眸光顿了顿，忽然笑出了声：“阿尔法虫系吗……人类花了三个世纪研究德尔塔虫系，最终的解决方案却在阿尔法虫系上吗，真是可笑。”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了吧？”柳开穹挡在蛇姐面前，几乎要忍不出地揪住蛇姐的头发，让她少废话。
蛇姐笑笑，瘫坐在白色颗粒里：“生命装置——凝结了人类三百年的智慧和血汗，用以征服德尔塔虫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