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说,在很久以前,抬起头能看到七种颜色的彩虹桥,到了晚上,星星会对我们眨眼睛……是天上的星星啦,不是我。”
“天上的星星吗?我不太想看天上的星星,我只要看着你就满足了。”
“星星哪里都不会去的……不过星星想看彩虹,太爷爷说,彩虹下面生活着好多好多长颈鹿,长颈鹿会给听话的小朋友糖果吃。子鸣哥哥,明天你带我去找彩虹好不好?”
“明天啊……明天不行,我们还小,不能随便出去的。这样吧,等我们都长大了,我就带着星星找彩虹,找糖果,找星星喜欢的一切。”
…………
云层被破开,庞然巨城宛若毁灭地球的陨石般,朝着枯槁的大地狠狠砸去。
掀起的狂风让下方的城市更多了几分萧瑟,泛白的沙尘像是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遮蔽了昏暗的天空。
云层似乎并不想离开即将坠毁的巨城,它们拧成一股龙卷风,依依不舍地连着巨城的顶部。
就在巨城距离地表只剩下几千米的时候,黑褐色的阿尔法虫系骤然从巨城的底部涌出,仿佛从天空泄露的瀑布般落在地上,托起整座居住区。
地面在瞬间龟裂,无数的碎石被卷进龙卷风中,噼里啪啦地撞在居住区上。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亘在地面上,像是被天神斩碎的破铜烂铁。
阿尔法虫系渗进裂缝,牟足了力气支撑起势不可挡的居住区,恐怖的冲击波掠过地面,像是古神挥起的刀刃,把地面削平了一层又一层。废弃的城市被狂风拍到远方,黑色的德尔塔虫系来不及朝圣,就被撕成碎片。
阿尔法虫系涌动着包裹住居住区,像是捧着珍珠般把居住区小心翼翼地放在被砸出的巨坑中,转头又蒙在了上面。
顷刻间,高密度的钛铌合金从阿尔法虫系中分泌出来,汇聚成一堵巨大的盖子,罩在整座居住区上,防止德尔塔虫系趁虚而入。
做完这一切,阿尔法虫系才缓缓缩小,三道人影蓦得出现。
游墓人九号被丢出很远,像是垃圾袋一样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撞在碎石上不再动弹了。
张子鸣抱着昏迷的韩若星,利用阿尔法虫系治愈了她的伤势,还制作了一件长袍,裹在韩若星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韩若星消耗得太多了,先是被巨量的能量灌满,又把所有能量倾泻出去,一出一进足够韩若星死上成千上万遍。多亏张子鸣一直用阿尔法虫系吊着她的一口气,才起死回生。
两个人坐在银色的护罩上,张子鸣轻轻拨开韩若星的发丝,皱眉凝视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四年了,他终于见到了韩若星。
但很抱歉,现在还不是相认的好时机,不然顾自正或是游墓人九号,或是别的什么人一定会利用韩若星牵制张子鸣。
但张子鸣没法把韩若星放心地送回乐园居住区——韩若星体内的不是伽马虫系,不然是无法吸引如此巨量的伽马虫系云层的。
韩若星体内的,是贝塔虫系。
对于贝塔虫系,张子鸣知之甚少,哪怕他浏览过全世界的瞬时数据,但所读取到的数据里都对贝塔虫系一无所知。
张子鸣能感应到乐园居住区里有类似阿尔法虫系的生命反应,让韩若星独自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能放她回去,要把她留在身边,暗中保护她。
张子鸣抱着韩若星从护罩上滑落,他瞥了游墓人九号一眼,先是把韩若星放在预留的门口处,这才缓步走到游墓人九号身边。
张子鸣伸出手,一柄利刃从手心中探出,贴在游墓人九号的脑袋上——要杀了他吗?
张子鸣的手颤抖着,迟迟无法下手。即便是能窥探到全世界秘密的伽马虫系也无法告诉他,他到底应不应该杀死游墓人九号。
“我来吧。”
沙哑的声音从张子鸣背后响起,张子鸣一颤,惊喜地回过头。
柳开穹晃了晃独臂,缓步走到张子鸣身边,轻轻地拿过张子鸣手里的利剑。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的恶意,你下不去手的事,交给我来就行。”柳开穹说着,转过头看了韩若星一眼,有意无意地眯起眼,“新找的妹子不错,这世界上怕是没几个能比她更好看的了。”
“她就是韩若星。”张子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后退两步。
柳开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出全身力气,把利刃刺进游墓人九号的脑袋。
没有血液,只有一些黑褐色的黏液从伤口处钻出,它们像是被晒干的蚯蚓般狰狞地扭曲着,似乎竭力想要寻找到新的宿主,但它们并未爬离那颗脑袋,就落在头发上无法动弹了。
柳开穹再三确认游墓人九号没有心跳后,这才走到张子鸣身边,轻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找到顾自正算账?”
“嗯,一定要算账的……但不是现在,我想问问花娘,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张子鸣挠挠头,盯着韩若星的睡脸,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了韩若星。
韩若星的睡眠一直很浅,稍有点动静就会醒过来。但今天韩若星好像是太累了,缩成小小的一团,睡得很香。
张子鸣深吸口气,说道:“帮我个忙,别让星星知道我在这儿的事情,我会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呆在这里。”
“你不想见她?”柳开穹挑了挑眉头,不知道张子鸣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张子鸣犹豫片刻,说道:“可能比较矫情……但我认为是我害死了穹顶的人和这里的C级D级人员,在我赎罪之前,我觉得自己不配站在星星身边。”
柳开穹拍了拍张子鸣的肩膀,没好气地哼哼两声:“是挺矫情的,算了吧,没人会在意的,这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但是我没办法接受。”张子鸣坚定地摇摇头,脸上阿尔法虫系涌动,把他变成了“江浪”的模样。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柳开穹只好点点头,看着张子鸣抱着韩若星回到了居住区。
居住区里乱成一团,秋珵带领着自卫队全力维持着秩序,柳荫和柳开穹着手删除和张子鸣有关的一切数据,江平去和高层的人商量不让他们暴露张子鸣在这里的事实——理由是为了乐园居住区不趁机掠夺天眼居住区,讨好韩若星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