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首长好！”追来的士兵一看到张子鸣，立马站定敬礼。
张子鸣强定身心，装出一副恼火的样子：“你们在干嘛！”
“报告首长！我们发现了侵入者！”士兵惶恐地回答道。
“侵入者？八成和那个冒牌货是一伙儿的……”张子鸣喃喃着，故意让士兵听到。
“冒牌货？”
“嗯，刚才来的顾自正是冒牌货！”张子鸣沉吟片刻，下令道，“我得会指挥中心稳住大局，你去告诉前线的人，让他们列队，准备清剿反抗军。”
士兵赶忙敬礼：“是！”
说完，士兵就快步往原处跑去。
张子鸣刚把心放进肚子里，一股恶寒骤然从四面八方钻进神经里，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液压机里，每一颗细胞都要被无端涌出的压力挤碎。
忽然，身边的门缓缓打开了，张子鸣头皮发麻，刚想提醒韩若星追兵还没离开，让她等会儿再出来，可转过头，人就愣住了。
韩若星举着双手，惊恐地看着张子鸣。而她的背后，一个男人笔直地坐在箱子上，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韩若星的脑袋。
“让他回来。”冷峻的声音带着不容违反的威严，仿佛一开口，就让房间的温度降低了几分。
“站住！”张子鸣大吼一声，远处的士兵被吓得一颤，赶紧回过身。
张子鸣不敢看韩若星的方向，生怕和那个男人对上眼睛——为什么顾自正会在这儿？！
“首长，还有什么吩咐吗？”士兵疑惑地看向张子鸣。
张子鸣没有说话，只是攥紧拳头看着士兵。
顾自正叹了口气，站起身，尽可能压低声音：“分出四百人，出动重武器，如果反抗军敢靠近军事基地，就全歼他们。”
冷汗不停地往外渗，张子鸣想用阿尔法虫系偷袭顾自正，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表的压抑感，往日疯狂想要汲取能源的阿尔法虫系此刻只能蜷缩在他的体内，根本无法控制。
怎、怎么回事？
“首长？”见张子鸣不发话，士兵就试探着喊了一句。
顾自正没有往前走，似乎是有意和韩若星保持距离。他的拇指下叩，拉下了保险栓。
张子鸣全身都快散架了，赶忙说道：“分出四百人，出动重武器，如果反抗军进攻军事基地，就反击！”
“是！”士兵答应一声，跑远了。
张子鸣深吸口气，转过身看向韩若星和顾自正。
韩若星绷着小脸，看看张子鸣，再偷眼看看顾自正，举着双手不说话。
顾自正放下了枪口，眼睑一翻，看向了韩若星：“你叫……韩若星，是吧？”
韩若星愣了愣：“对，没错是我！”
“别紧张，我和你太爷爷是老朋友了，不会为难你的。”顾自正从韩若星身边走过，站在门口附近，死死盯着张子鸣，“姑娘，你来这儿干什么？”
韩若星苦笑两声，摊摊手：“是、是花娘让我来的，她让我找到资料室，打印一个人的资料……说是我到这儿来，可能会遇到张子鸣。”
“是吗。”顾自正点点头，说道，“往前走，右转，第七个房间就是资料室，密码是776541……至于张子鸣，他现在很忙，回头我让他去找你。”
“诶……？”韩若星没想到顾自正居然会帮她，感激地握了握顾自正的手，“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啊大叔你也是，谢谢你帮我！”
说着，韩若星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张子鸣看不懂顾自正在想什么，只能强装一副镇定的样子：“负责人，您、您这是干什么？”
顾自正拍拍张子鸣的肩，转身走向通道的另一边：“那个姑娘不在这儿，就没有必要隐藏身份了吧？累了吧？跟我来。”
顾自正显得一如既往地镇定，哪怕反抗军已经攻占了资源区、半数官兵昏迷，他都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张子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猜不透顾自正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只好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进入了一个无人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是个套间，和卡特尔的家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宽阔。
顾自正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转身走到厨房里：“随便坐吧。想喝点什么？酒，咖啡，果汁，碳酸饮料？”
张子鸣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顾自正只是冲了两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摆摆手：“别紧张，坐吧——说实话，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你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惜现在没了。”
“什么意思？”张子鸣颤声问道。
顾自正叹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遥控器来：“你改写了自动防御系统，代码很有趣，是夏莹教给你的吧？除了她，没有人能破解防火墙。但我还是留了一手，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一切代码都将会被删除，系统格式化，防御系统将无差别进攻，不管是自卫队还是反抗军，都会死。”
慌乱的心跳声震得张子鸣的耳膜发麻，浑身的血像是逆流了一样，冲得全身说不出的难受。
“当然，这么做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好处，所以只要你配合，我就不会这么按下去的。”顾自正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咖啡，“坐吧，尝尝我亲手泡的咖啡，不会让你失望的。”
张子鸣额角青筋暴跳，可现在一切挣扎和愤怒都没了意义，他只好坐在顾自正对面，抿了一口——张子鸣不懂咖啡，只是觉得这东西又苦又涩，实在喝不出什么好来。
顾自正也喝了一口，旋即长长地叹了口气，罕见地笑笑：“你们做得很好，尤其是夏莹，为了胜利，居然牺牲了自己，可歌可泣。”
张子鸣脸瞬间就黑了：“你什么都知道？”
“当然。”顾自正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这是我的居住区，我对它了如指掌——包括夏莹做了哪些手脚，你是怎么劝服我派去监视夏莹的人，以及……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可你没法阻止我。”张子鸣冷声说道，他瞅准了遥控器，随时准备把它夺过来。
“张子鸣，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顾自正突然加重了语气，逼得张子鸣把视线从遥控上移开，“如果你有柳开穹一半世故，我今天可能真的会谎——但也仅限于会慌而已。我能坐在负责人的位子上，可不是打上来的。我并非没法阻止你，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张子鸣的手在发抖，四年前他以为顾自正是个好说话的“贤君”，不久前他以为顾自正是个疯狂的“暴君”，可现在，他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认识，发觉自己根本看不透顾自正。
“死一千人，死一万人，死十万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顾自正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银河计划失败了，我有些伤心，但这并不会妨碍我继续追逐我的目标——张子鸣，你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张子鸣冷声回应。
“是你。”顾自正笑了，只不过这张忘记了怎么笑的脸，显得异常狰狞，“用柳开穹的话来说，张子鸣，做个交易吧——反抗军一定会攻打过来的，如果不加以制止，你们只会全军覆没。接受我的条件，我就命令手下的人活捉反抗军，给予口头警戒后无罪释放，怎么样？”
张子鸣捏了把汗——顾自正会这么慷慨？一个杀了将近十万人的刽子手会这么仁慈？
顾自正举起咖啡杯，看着倒影中的自己，颇为陶醉：“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要被关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