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鸣有点被笑怵了，手指头紧张地拉起衣服下摆，弱弱地问道：“我也不知道点火是什么意思……怎么了嘛？”
“听人劝吃饱饭，我劝你呀，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省得给自己找麻烦。”花娘翻身来到了三楼，轻快地走到一扇窗户旁边，刚才她就是在这里用火焰蒸发的德尔塔虫系。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固体燃料，还有一个很大的背包，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但隐约能看到一些凸出来的边边角角，似乎是某种硬质品。
“我……我不明白。”张子鸣轻声说道。
花娘耸耸肩，被口袋里掏出一个通讯器模样的东西，按了两下，旋即说：“这样吧，你带你去‘穹顶’，你要是能见到我们大姐头，你就跟她说说这件事；要是见不到，那就算了，就当是旅游了，好不好？”
张子鸣呆呆地点头，虽然不知道花娘的这份警告从何而来，但张子鸣不觉得花娘会害他，也就答应下来。
不过……穹顶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天梯二号受到，链式通道折叠状态解锁中，请稍候。”
一个声音忽然从花娘的通讯器里传来，话音刚落，阵阵巨响便宛若炸雷般从高空中传来，震得地面都在震颤，张子鸣连忙抓住了花娘的胳膊，生怕她从三楼摔下去。
花娘只是笑笑，背上了背包，伸手往窗外打了一发信号弹。
绿色的烟雾拉出一条长线，花娘给火焰发射器重新填装了弹药，本是要对付可能涌过来的德尔塔虫系，但因为张子鸣的缘故，所有的德尔塔虫系都在暗处蛰伏着，不敢上前一寸。
螺旋桨的声音划破了趁机，也搅乱了夕阳的光辉，花娘朝张子鸣笑笑，拉住了他的手：“走吧，去穹顶……我带你看看，另一个世界。”
张子鸣愣了愣，还是钻进了赶来的直升机里。
直升机升入高空，放眼望去，从未见过的景象尽收眼底。
荒漠，荒漠，荒漠。
能看到的一切，都被荒漠包围着，即便是这座城市，也被荒漠侵吞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张子鸣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其实像市中心那样的巨坑不止一个，基本上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只不过都被掩埋起来，只能从边缘依稀分辨出来哪里是巨坑。
“这个坑是做什么的？”张子鸣抬高了声音，以免声音被螺旋桨的声音遮蔽。
“蛤？你说垃圾桶啊？”花娘看过去，笑了笑，“埋核废料的！穹顶是核裂变供能，多余的核废料就只好埋起来喽，总不能倒进海里吧？那得多畜生。”
张子鸣心里一惊，心想是啊，就连畜生都不会把核废水倒进海里。
“穹顶在哪儿啊？”张子鸣问。
花娘说了什么，张子鸣没太听清，他只是看着花娘的脸庞，因为夕阳的光芒，花娘的脸被映得红彤彤的，她似乎总是在笑，从不会因什么伤心。
说起来，花娘只比自己大一岁啊，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居然独自来到地面，还有和德尔塔虫系正面对抗的勇气……真是勇敢的好女孩。
忽然，直升机一阵咔嚓嚓响，花娘关闭了直升机的门，大声叫嚷起来：“坐稳了！”
“警告，天梯二号延展完毕，目标已固定连接，准备回收。”
五秒后，恐怖的超重感把张子鸣死死按在座位上，整个直升机被某根东西拉到了云层之中——
在花娘和驾驶员眼中，那只不过是寻常的云朵而已，但在张子鸣眼中，完全变了样。
时间再度停滞了，世间的一切在张子鸣眼中都放慢了成千上万倍，眼前的花娘只是笑着，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像是困倦了的小狐狸。
云层的雾气从直升机的缝隙间渗入，点点水珠中，却似乎掺杂着什么。
张子鸣看清了，在水汽之外，空中还弥漫着某种诡异的透明雾气——他看不到，但他能感受得到。
那东西无形无色，还分泌出带着腐臭味的磷化氢，和张子鸣皮肤接触的瞬间，张子鸣就觉得像是有谁按下了暂停键，大脑不受控制地全功率运转起来，巨量的信息传入脑中，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了起来……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云层之中的……究竟是什么？
张子鸣看着花娘的脸，脑中却自动呈现了花娘的人体构造和机体成分，一切信息缜密得就像是有谁把花娘切碎了、专门研究了一样。
张子鸣屏气凝神，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奇怪的东西，那种奇怪的停滞感也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天梯把直升机拉到了某个封闭舱内，紧接着又往上拉了将近十分钟，“滴”得一声，张子鸣才觉得是稳定下来了。
不需要刻意去计算，这里的温度、湿度、气压等一系列信息都呈现在张子鸣大脑里——都和地面一样。
等等……究竟是怎么回事？云层里的究竟是什么？
“发什么呆呢？都上来了，可别跟我说你害怕了。”花娘戳了戳张子鸣的脸，笑嘻嘻地拉起张子鸣的手腕，起身就往外走。
张子鸣茫然地跟在花娘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起来——天梯的终端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停机场”，宽阔得无边无际，不少飞机都停在上面，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大库房。
而天花板上，一根根巨粗无比的金属锁链延伸出一端固定索来，这就是链式天梯本身，每一节有十五米，成百上千节组合起来向下延伸，固定在飞机顶部，然后把飞机回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张子鸣小声问道。
“穹顶啊，股自来没跟你说吗？”花娘偏过头看看张子鸣，“距离地面四十五公里，接近平流层顶端的空中城市，一共四层，重叠占地面积四百一十平方公里，居住人口二点四万，在二十年前是天眼居住区的空中要塞，而现在……只是流浪在平流层的空中孤城，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