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好久不见！”
“顾医生你来了啊！”
顾年一进医院，就有一堆人跟他打招呼。
大多是年轻的小护士，一脸的清纯，估计顾年多看她们一眼，都能红着脸跑开。
顾年大多数时间不怎么回应，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大概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吧。
“在这儿等着。”穿过一整条长廊，顾年终于又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点了点头，脖子有些僵疼，一阵风吹过，我打了喷嚏。
走出去老远的顾年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隐约闪烁着一丝担心。
顾年进了一间屋子，看起来像是检查室，却没有任何标示，只在门上写了个大大的“5”，我也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很快顾年从里面探出头，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进去。
我有些犹豫，可又觉得他不会害我，便按照他的意思走了过去。
进门一看，发现真的是一件检查室，里面摆放着仪器，可是又跟其他的检查室有些区别。
一般的检查室里面大多只有一两台仪器，只做一样检查。
但是这检查室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好像所有的检查都在这儿做完似的。
“这是我的私人研究室，有些时候需要些检查数据，又懒得到处跑，干脆就跟医院申请，自己买然后挪到一块儿了。”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惊讶，顾年破天荒好心情地解释着。
“自己买的？”我听着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医用检查设备动辄十几二十万，有些尖端的设备甚至上百万，这么一大屋子不知道要多少钱，差不多能抵小半个医院了吧。
顾年却没有管我张大半天合不拢的嘴巴，转头调整着其中一台设备的灯光。
“躺下，然后把衣服脱了。”顾年突然转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
“啊？什么？”我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愣在那儿半天没动。
“把衣服脱了。”顾年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冰冷得犹如没有感情的机器。
见顾年一副公事公办，我对你没兴趣的样子，我犹豫着躺下，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够了！”顾年做好检查准备，回过头看我还在解扣子，突然冷喝了一声。
我以为他是嫌我动作太慢，又生气了，动作顿时僵住，犹豫着要不要真的脱。
“够了，躺下，你没有做过检查吗？不知道脱成什么样子吗？”
顾年的声音冒着冷气，说得我脸上一阵发烫。
我这才反应过来，顾年所谓的脱衣服，不过是解开两颗扣子，方便露出需要检查的部位。
可问题是，我不知道我需要做些检查，应该做些什么检查。
可看着顾年冷冷的脸色，我只能认怂，不敢提出反对意见，磨磨蹭蹭地躺下了。
顾年举着听诊器等了半天，当然没有好脸色。
“可是等等，听个心跳而已，用得着躺下吗？”看着顾年把听诊器放到胸口处，我心里一阵疑惑。
“大概是不想离我太近吧，或者躺着听得更清晰。”从来没发现我我如此擅长自我安慰，很快刚刚腾起的惆怅就被压了下去。
“去那边的床上躺好。”顾年收起了听诊器，接着指挥道。
我没办法，只好按她说的做。
顾年走过来，拉开了我的衣服，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到了小腹上，手指微微发凉。
“好了起来，再去那边拍个CT。”顾年有条不紊地完成手上的动作，接着又发出了下一条指令。
我只好又跟着他跑过去。
“我最多只是感冒而已，为什么要拍CT啊？”
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看着顾年的脸色，我硬生生把问题给憋了回去，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
“好了起来，去那边等着，待会儿送你回去。”
顾年盯着片子上我根根分明的肋骨看了看，又拿起了腿骨的，放在屏幕上，可是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莫名觉得有些委屈，穿好衣服去了门外。
等了好一会儿，顾年才从里面出来，脸色乌黑。
“曾巧巧，以后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别再这么冒冒失失的，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顾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走到我面前，眼里满是愤怒，就跟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样。
“你这又是怎么了？”我满脸不解地望着顾年，又打了个喷嚏。
“曾巧巧，我警告你，要是你死了，我绝对不会帮你养孩子，还会把她扔到大街上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顾年把白大褂里穿着的外套脱下来扔给我，话里充满了威胁味道。
“顾年你什么意思？”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我忍不住吼了一句。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没有资格去死，最好好好活着。”顾年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波澜不惊地说道。
好像只是在叮嘱家里的孩子要好好吃饭，不然会长不高似的。
“你以为我想要受这么多伤吗，还不是被别人弄成这个样子的？
你以为我想跟别人结婚生孩子，还是那样的结婚方式吗？还不是被逼的！”
受不了顾年的态度，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在一瞬间爆发了，我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
顾年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丝触动，好像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沉默了下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顾年的语气轻了很多，拿过外套替我披在了肩上。
我咬着嘴唇，拼命把眼泪憋了回去，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回到家里，原本以为顾年会直接回去，没想到他竟然跟了进去。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别想太多了，去休息会儿吧。”
顾年的语气很轻很轻，好像过去的很多个日夜，他在我耳边的呢喃细语。
我背对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颈窝里，蔓延出一千冰凉。
我不敢回头，只能默默地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李阿姨送顾年出去。
“巧巧睡着了吗？我能进来吗？我给你熬了点姜汤，要是没睡的话，我给你端进来。”
敲了两下门之后，李阿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不大，好像害怕我睡着了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