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你没事吧？”
瞧着眼前的锦囊，虎生基本能够断定，师父绝对是摊上什么大事了！
“这是为师年轻时欠下的债，你别问了！”
白老看了他一眼，感慨道：“人呐，总有些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虎生闻言，更觉得奇怪。
“嗯，这事儿说来话长。为师年轻时，曾对着你师祖发过誓，此生不进长白山。我不能违背誓言。”
“我师祖？”那是我祖爷爷头一回听师父提起师祖，顿时寒毛一凛。
他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师祖始终不过是一块刻着“金玉关”三个字的牌位，初一十五，香供磕头罢了。
这长白山，封山长达百年，清兵入关后，就被圈为皇家重地，除了官军，老百姓压根儿不让靠近。
那地方都是野林子，除了采药、挖人参，胆子大不怕死的人，一般老百姓可不敢往那里头钻。
“你师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毕生的绝学，全在这册子里了。”白老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烛火一跳，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有光。
“师父，你是为了长白山，才要死？！”这两件事，在我祖爷爷看来，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你往后自然会明白。”
白老很为难，支吾半晌，终究还是没有说，只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玄铁剪子，交到他的手上，正色道：“虎生，这门手艺，从此就交托在你手上了。这把剪子，从前跟着你师祖，后来跟着我，现在，他归你了……”
此刻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师父”，虎生抓着玄铁剪子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他觉得一切恍如隔世。
“师父——”他哽咽，话到嘴边，噎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红衣女见事情已经了了，恐纸人再拖延会被识破，躲在暗处急急地收了神通，以意念趋动，让“白老五”当着虎生师兄弟的面，化作一片白光，当即随着风散了。
法术一收，云开雾散，雷光闪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不过一瞬间，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虎生此时，却终于觉得自己的师父是真的死了，因此格外悲伤，跪在地上回不过神，压根儿站不起来。
倒是宝驹眼尖，在大风散去后，发现棺材边多了张怪异的人形纸片，于是忙趁着四下无人，不动声色地爬过去，把纸人收进了自己的袖管里。
经此一闹，后头的事情倒变得顺利起来，乡亲们见蒋副官走了，就又回来帮忙。
他们扶起虎生，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就去了城外，帮着虎生师弟俩，一起把人给“热葬”了！
“师哥，我们怎么办？我好想师父……”
宝驹到底还是孩子，哭起来甚是嚎啕，压根儿就止不住。
虎生呢，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变故，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都有些沧桑了。
他拉着哭哭啼啼的宝驹，脑海中突然想起师父那句“你是我的大弟子，自然要继承师父的衣钵，将来的路只有靠你们自己去走。”
“师父……”他站在这黄土堆前，想说些什么，可嗓子眼儿却干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行了行了，没完没了的演什么戏？人既然死了，也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先办一办活人的事吧！”
就在他们悲恸不已之际，蒋副官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们就像苍蝇似的，早已尾随而来。在一旁，看棺材终于入了土，想着白老头不能再出来作妖了，才再度出现在虎生面前。
其实他本来是不相信白老汉死了的，但经过方才的事，他也不敢再怀疑。
“等回去再谈。”虎生不想在师父坟前再生事端，只能擦了眼泪，隐忍说道。
“有什么可拖的？”蒋副官可不饶他，直接走上去，把手搭在白老五的墓碑上，接着说：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师父死了，这事儿就能躲过去！没那么容易！”
“你到底想怎么样？”虎生皱眉，道：“你说的事情，我师父并没有向我们交代过。我们一无所知。”
“好一个一无所知！”蒋副官闻言突然拔了枪，拿枪抵着虎生的脑袋，恶狠狠的说：“你最好搞清楚，现在谁也保不了你了！长白山，你不去也得去！”
“去哪儿？你说去哪里？！”
陆虎生一听见“长白山”三个字，顿觉得后脊背一阵发紧，寒意丛生。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场闹剧，居然真的和长白山有关。
这叫他不由撇头看了一眼师父的墓碑，心中苦笑：“师父，你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到情愿你是欠了一屁股债！”
“长白山上，有我们大帅要的东西。”蒋副官说着，拍了拍墓碑，说：“这个事情，你师父再清楚不过。他以为自己装个死，就没事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没上过长白山，也不知道长白山这些事。”虎生不擅长说谎，但他挺有说话的艺术。
“你没听过不要紧。我可以讲给你听。这个长白山上，有当年是辽东第一风水师金玉关点的穴，如今全东北，恐怕只有你师父能下，如今他既然不在了，自然你替他去！”
蒋副官收了枪，又说：“你也不用担心，银子是少不了你的！大帅早都说了，只要事情成了，报酬是二十根小黄鱼！”
“师兄，别答应他！他不是好人！”宝驹见状，拉着他师哥，生怕他会答应。
“没事，”虎生此刻却拍了拍他的手，说：“师父还有些衣裳要烧，别误了时辰。”
说着，就把那孩子打发到了一旁去。
“怎么样？还考虑什么？这衣冠冢下头，只要你肯去，回来你就是大帅跟前的红人了？要什么没有？”蒋副官见有戏，就继续忽悠他。
他话说道那个份上，虎生其实早已知道，这件事自己是绕不过去的。与其挣扎，倒不如欣然接受，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对前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但无知者无畏，倒也不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