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
“杀过人吗?”
“这铁王八会不会用?”
陆虎生站在营帐里,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桌案上的王八盒子,不吭声。
那是蒋副官给他的下马威。
他料定了他不会用枪,所以就想先发制人,压他一头。
“怎么样?哑巴了?”
蒋副官见他不说话,脸上再度浮起那抹轻蔑的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大哥问你话呢!发什么楞!”带虎生进来的,是蒋副官的副手杨二,他见虎生不说话,就伸手搡了他一把。
“干什么呢?对我们的小朋友客气点!”蒋副官见状,半带戏谑地说。
“大哥,这小子怕不是吓傻了吧?”杨二讨巧地来了一句。他笑得谄媚,一口黄板牙焦黑焦黑的。一张嘴,就是一股子腐臭气!
“小孩子嘛,没开过枪、杀过人,见识少也正常!”蒋副官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瞧着虎生,瞧了有一会儿,才指了指他问:“你会什么?”
“我只学过做纸扎。”虎生答了一句,不卑不亢。
“哟,原来你会说话啊!”杨二见他开口,立马来了一句。
他原本想再调侃对方两句,不料才开口,就被蒋副官用眼神给堵了回去。
“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你知道我们这趟去,是要做什么吗?”蒋副官换了语气,问。
他的态度好了不少,目光也柔和下来,多少有些认命地意思在里头。
“我不知道。”虎生摇了摇头,“师父没有交代过。”
“长白山上,有座坟,”蒋副官不置可否,只说:“当年清兵入关,睿亲王多尔衮为了图谋篡位,找人在长白山龙脉之上建了一个衣冠冢,在里头藏了大量的金银,以作军饷。”
“你们要墓里的军饷?”虎生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他听到此处,心里已然明白了大半。
“嗬,你果然聪明。大帅行军作战,养活一支队伍,开销很大。”蒋副官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隐瞒:“这个衣冠冢,我们势在必得。没人知道具体的位置,也没人知道底下是什么构造,唯一的线索,是一首民谣。”
说着,他朝老魁瞟了一眼。
老魁见状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子,抛到虎生跟前的桌子上,不偏不倚,刚好盖在了蒋副官的王八盒子上头!
虎生见了,不自觉深吸了口气,这才俯身去拿。
羊皮子不大,汗巾大小,展开后里面的字是朱砂写的,鲜红刺目。
“神山孕朱果,天女降白头。玉龙垂爪落苍崖,四江飞下天绅白,麒麟送宝玉雪清,云起王孙见真容。”
皮子上一共就这故弄玄虚的六句话,单看字,每个都识得。可放在一起,又确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这只是一首民歌吧?就凭这几句,怎么可能找到你们说的这个墓。”虎生觉得他们实在异想天开。
“这里的‘朱果’,指的就是衣冠冢。”老魁这时候,冷不丁冒了一句。
“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只会做纸扎,不会找墓。”虎生将羊皮子扔了回去,这个浑水,他趟不了!
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他没有这个金刚钻,实在揽不了那瓷器活。
谁都知道,长白山这地方诡谲得很,丛山峻岭之间,常有怪物出没。他们这样贸然前往,只怕到头来怎么折里头的都不知道!
“你要是没这本事,我们也不会找上你!”老魁闻言站了起来,从自己腰间取下烟斗,在旁边的桌腿上敲了敲,说:“两年前,辽东那个契丹大墓,叫你们师徒改得不错。”
这话一出,直接揭了虎生的老底。
他闻言不由一愣,把本来准备好的说辞,悉数咽了回去。
当初契丹墓的事,天底下没有几个人知道。老魁能说出这句话,那他再做什么辩驳,就都显得苍白了。
“我那时才十六岁。”虎生半天只挤出这么一句话,“跟在我师父身边,只是打打下手,也并没有下墓,只是在上头守着。”
“名师出高徒,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老魁点了烟,深吸了一口,才接着说:“人呐,打一生下来,是什么材料,不是什么材料,就注定了。你是吃这碗饭的,就逃不脱这个命。不必挣扎了!”
“这……”老魁的这番话,竟像是在念判词,直接给虎生来了个盖棺定论。
他想否定他的说法,可脑海中却突然跳出师父的那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因此住了口。
“你且听我跟你说,这趟下去,虽然没有你师父,可我们爷俩搭档,照样可行!”老魁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考虑,而是直接说:“那次在契丹墓,我也在那里……”
这话,顿时让虎生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