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渐渐收缩,济千桑缓缓的将女子拉到面前,“美人儿,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要是摔下去可不得了!”
女子喘了口粗气,轻嗯一声,许是牵动了伤口,一张白净的小脸已经溢满汗珠,“巷主又救了慕婷一命,大恩不言谢!”
慕婷说着慢慢的在济千桑身侧坐下。
“慕婷!”济千桑玩味的念着慕婷的名字,“人美,名字也美!”
“在冥桑巷主面前,这世间还有谁能够称为美啊!您可真会说笑。”慕婷浅浅一笑,虽然一副病态,却仍旧温婉动人。
“美人的小嘴真甜!”济千桑笑盈盈的盯着慕婷道。
“冥桑巷主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吧!”慕婷小心的看向济千桑,试探着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好像不需要问了!”济千桑移开目光,再次看向空中浓厚的云层,“你应该会自己说出来的!”
“冥桑巷主睿智过人,即便慕婷不说,估计也已猜出了大概。”慕婷淡淡的道,凉风袭过,不禁打了个哆嗦,将双手环于膝前。
济千桑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确实很聪明,难怪慕容天寻会看中她,放心的让她掌管如梦楼,“自己猜出来的和别人说出来的毕竟不是一个感觉,本巷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对我坦白。”
“我是慕容王族的人,天寻是我表哥,当年王族内部发生了很多事,我的母亲也死在了那里,表哥为了保护我,不得已才将我送出王城。”
慕婷简短的几句话便将她与慕容天寻的关系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交代清楚了,而她的那声天寻更是说明了她与慕容天寻之间的亲密程度,她是想告诉济千桑,她是慕容天寻的人。
济千桑微微抚上眉心,无奈的叹道:“赖皮蛇为了保护你便将你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江湖中去,当真是无微不至啊!”
“不是那样的,我是自愿来这里的,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是有一天会死在这刀光剑影之中,我也不后悔。”慕婷坚定的道,美眸含笑,似是在告诉济千桑,她可以为了慕容天寻牺牲一切,而济千桑非但什么都不可以为慕容天寻做,反而还有可能与他成为敌人,所以她才是最有资格和慕容天寻站在一起的人。
“又一个月琏!”济千桑唇畔微勾,又轻轻摇头叹道,“不,你和赖皮蛇也算是青梅竹马,应该是比月琏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婷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冥桑巷主为何会突然来到封州城啊?”
“因为你我有缘啊!”济千桑看着慕婷,顽劣的笑道。
“那表哥他……”慕婷试探着开口。
“赖皮蛇如今应该已经到临隅了吧!”济千桑站起身淡淡的道,“美人已无大碍,本巷也该出发了?”
“你也要去临隅?”慕婷也起身问道。
济千桑站在楼顶目光望向西南方向,没有回答她。
——
西南临凤凰之隅,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聚集了四方之美,承凤凰之都。
在这里,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会展现出不同的风采,处处透着灵气,美得别出心裁。
而所谓凤凰之都,必是有凤来仪,临隅南畔的诸葛家,是这凤凰之都的根本,传言诸葛家每百年都会降世一位凤女,凤女诞生时,梧桐齐放,枯树生根,百鸟朝之。
据说得凤女者,必是九五真龙,因此诸葛家的地位一直颇高,每百年都会出一位贵人,凤女即便未得后位,也会常伴帝君左右,集一世荣宠在身。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乌屠本是东济周边的国家,臣服于东济已有十五载,当时皇帝尚年盛,由于乌屠人入侵,便御驾亲征,将乌屠人打得落花流水,乌屠人这才被迫臣服,成了东济的附属国。
但乌屠人虽然表面上臣服,实则却是在韬光养晦,准备反击,报当年之辱。
乌屠人虽不敢大举进犯,然而就在两年前,因为得知了凤女之事,且这一代凤女年方十八,于是就将目标直接瞄准了诸葛家。
乌屠人曾两次命使者前来向诸葛家求亲,却都被诸葛家主拒绝了,乌屠人气急,直接挥师临隅南畔,可谓是来势汹汹,临隅当时无力反抗,诸葛家因此惨遭灭门之灾,最终只有一人幸免。
此人正是凤女月琏,月琏本名诸葛月琏,但因诸葛家已亡,为了隐藏身份,才以月琏之名待在慕容王族。
而当时月琏遭乌屠人追杀,被慕容天寻和济千桑救下后便一直跟在慕容天寻身侧,所以月琏的真实身份也只有慕容天寻、济千桑和莫正阳三人知晓。
后来帝都又派萧炎前来抵御乌屠人,谁知萧炎却好吃懒做,仗着山高皇帝远,便放任乌屠人横行,自己则是在临隅督府享乐。自那时起,临隅的南畔就一直被乌屠人占着。
所为整个临隅,若说唯一的美中不足,恐怕就是这诸葛家的旧址了。
或许是因为有诸葛家的上百口冤魂,这里的夜色异常的凄凉冷寂,寒意渗人,仿佛是阴曹地府一般,阴森恐怖的气息压的人几乎窒息。
月色下的那两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那里,镇定而从容,让人辨不清是人是鬼。
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诸葛月琏脊背僵硬,双眼冰冷,紧紧攥拳,任由指甲深深的镶进肉里,似乎这样带来的痛可以减轻心中的愤恨和痛意一样,即便已经滴血了,却还不肯松劲。
慕容天寻上前淡淡的道:“即使是有天大的恨,天大的痛,也不要伤害自己,因为不值得!”
“可是我痛恨的……是我自己!”诸葛月琏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眼中隐隐闪现泪光,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月琏,你相信公子吗?”慕容天寻转头看着诸葛月琏。
“当然信,从公子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决定了此生只追随公子一人。”诸葛月琏坚定的开口,在心中又说了几遍,我相信!
“好!那公子答应你,公子会还你凤女之尊,帮你重建诸葛家的。”慕容天寻承诺道。
诸葛月琏转眸凝视着慕容天寻,半晌才开口,“桑姑娘也说过类似的话!”
慕容天寻闻言眸光微微一滞,“她?她应该快到临隅了吧!”
诸葛月琏仿佛没听见慕容天寻的话一般,淡淡的问道:“公子,若是我恢复了凤女的身份,是不是就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你是尊贵的凤女,本就不该委屈在公子这里的。”慕容天寻回道,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远方的天际。
“月琏不委屈,公子,如果真的像传言说的那样,得凤女者,必是九五真龙,你会要月琏吗?”诸葛月琏似是渴求般的柔声道,她是尊贵的凤女不假,可是在他面前,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也希望自己爱的人可以爱自己,哪怕是因为凤女的身份,她也想要!
慕容天寻却是一怔,思绪紊乱,这是人人皆欲求之的凤女,是九五真龙的象征,而月琏又对自己情深意重,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会产生抗拒,沉淀了片刻,他不愿再探究到底是为什么,轻轻的开口:“这里风凉,你身体本就弱,早些回去休息吧!”
关心的话语,此刻听来却是那么的讽刺,不过是在敷衍和逃避罢了。
诸葛月琏知道自己此生是求不来了,苦笑道:“公子放心,月琏不会嫁给他人的!”
她是在告诉慕容天寻,她只属于他,即便是他不要她,她也不会属于别人,如此一来,帝位只能是他慕容天寻的。
慕容天寻当然放心,只是心中对诸葛月琏却又多了一份歉疚,所以他必须为她做点什么。而自己也是必夺临隅的。
慕容天寻以慕容世子的身份直接带着诸葛月琏住进了萧炎的督府。
毕竟慕容天寻不是萧炎可以得罪的,因而萧炎也是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慕容天寻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原因是他在等济千桑,也在等南宫羽飞。
萧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虽然有些小计量,却也好办,倒是乌屠就不一样了,乌屠人蛮横至极,且野马难训,如果因为此事跟乌屠人闹翻,乌屠人必将会与慕容王族为敌,纵然慕容王族不怕乌屠人,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的局势慕容王族本就处于劣势,若是开战,定会腹背受敌,他不能冒这个险,所以他要借济千桑或南宫羽飞之手,赶走乌屠人。
济千桑走了三日,终于快到达临隅了。
正午,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甚是舒服,济千桑将一只手枕在脑后,闭着双眼,翘着二郎腿躺在马背上,另一只手中握着红绫,红绫的那一端系在马脖子上,马儿十分温顺,“吧嗒吧嗒”悠哉悠哉的向前走着,好不舒服。
突然,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响起,“济巷主很会享受嘛!”
济千桑坐起身来,看着从东侧骑马过来的南宫羽飞和方锐。
显然,刚才说话的是方锐,济千桑心中猜测着,他是放下了吗?只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和初见之时不一样呢?还有,他们来了这里,看来引水已经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