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咒,月下渔舟,曲散残音常留。
倚阁楼卧听水流,江边红蓼隔岸,怆然神凉。
夜风浮夸,谁人无求?
“少在本巷面前装蒜!”济千桑意态悠然的慢慢踱步,“萧炎虽然贪生怕死,可花花肠子也不少,不然早就被人废了,何至于让他祸害临隅两年。而你的来意这么明显,本巷就不信他会甘心的将临隅拱手让人。”尾音轻轻拉长,仿似绵绵细丝勾住人耳,让人认真倾听。
慕容天寻轻笑出声,“不错!”
“这么说,他的人都被你灭了?”济千桑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字暗影出手,你说呢?”慕容天寻挥袖坐下,自顾自的斟茶。
“无字暗影也来了?”济千桑略带惊色道。
“公子要的是万无一失!”慕容天寻依旧浅笑着,手握住茶杯,眼盯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几片茶叶,淡淡的叹息,“这茶终究是不比王宫里的!”
济千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看来本巷此行也在你的计划里了!”
“公子若夺临隅,还需借你之手!”慕容天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他们两个早已知彼如己,自是不用多言废话。
“那本巷的好处呢?”济千桑手托下巴玩世不恭的斜睨着慕容天寻,似是知道他会说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如今如梦楼可以任本巷吃喝,你别想再用这个做交易了。”
慕容天寻质疑的看着她,“任你吃喝?”
“是啊!本巷来临隅时途经封州,便去了趟如梦楼,还顺手救了你的婷妹妹!”济千桑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双脚有意无意的轻轻踢嗒着。
慕容天寻放下茶杯,狐疑的问道:“你见过婷儿了?”
“婷儿……”济千桑细细的念着,“叫的挺亲密嘛!想不到你也会有在乎的女子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天寻眸光雪亮如剑,冷冷的瞪向济千桑。
济千桑一副扫兴的模样撇了撇嘴,“她被血影堂的人追杀,恰巧遇见本巷,便求本巷救她,本巷出手救了她,她答应我在如梦楼可以任意吃喝,终生免费,就这么简单!”济千桑简短的几句话,云淡风轻的讲述着。“估计是你的婷妹妹怕你担心,便没有告诉你,不然三日的时间,如梦楼肯定能将消息送到你手上的。”
“终有一日,公子会亲手灭了血影堂!”慕容天寻沉声道,清冷的眸光迸射出摄人的戾气。
济千桑幽暗的瞳仁转了一周,最终停留在慕容天寻的脸上,似是在猜测,轻声问道:“赖皮蛇,你拿到千年冰莲了?”
慕容天寻敛了眼底的寒意,很诚恳的回道:“是!”他知道瞒不了济千桑,也没有必要不承认,只是一想到在冰洞中的场景,想到那个千娇百媚,温婉可人的济千桑,自己竟然有点心虚,别开目光不敢看她。
“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济千桑状似幸灾乐祸的浅浅一笑。
“还好!”慕容天寻亦微笑着答道。
“本巷只是想不通,你费尽千辛万苦要那东西做什么?”济千桑不解的道,随手拿起慕容天寻方才斟满茶水的杯子,慕容天寻伸手正欲阻拦,奈何济千桑眼疾手快,看也不看,直接将茶水灌进口中。
还未等咽下去,一张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噗”的一声,茶水又被喷了出来。
慕容天寻急急起身躲过,才免于“灾祸”。
济千桑从桌子上跳下,指着慕容天寻咒骂道:“赖皮蛇,你竟然阴我!”
“妖女,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要怪公子没有提醒你会疼吗?”慕容天寻一脸无辜的辩驳道,忍不住笑了笑。
“为什么那么苦啊?”济千桑气鼓鼓的嘟起小嘴,眼神中尽是埋怨。
“由于地域的关系,这里的碧螺春又苦又涩,不能入口的。”慕容天寻解释道。
“那为何还要用它泡茶?”济千桑心有余悸的瞥了瞥桌子上的茶壶。
“这个是有讲究的,跟你说了也等于没说!”慕容天寻明显的不屑于向济千桑解释。
济千桑撇了撇嘴,“不说算了,那你总该告诉我,为何要取千年冰莲吧!”
“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慕容天寻眸光微暗,看向无尽的夜空,“公子记得韩云天顽固得很,月谷的事可还顺利?”
“不过放了点血而已,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济千桑若无其事的答道。
“放血?”慕容天寻不由疑惑的看向济千桑。
“韩夫人中了焚心,是慕容聪做的!”济千桑淡淡的道。
“又是他!”慕容天寻暗自攥紧拳头,那双明眸瞬间浮现了锋利的光芒。
“不过这次他倒是弄巧成拙,让本巷省了不少事!”济千桑唇角勾起一抹魔魅的弧度,又瞥向慕容天寻,“本巷答应过月琏,会将属于她的一切都帮她夺回来,所以这次不谈交易,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记得回头犒赏我!”而后便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慕容天寻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之下,神思恍然,久久未动。
次日清晨,济千桑一早便拉着诸葛月琏来到临隅南畔的一块空地。
“桑姑娘,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诸葛月琏不解的问道。
“宝贝儿,你仔细瞧瞧,在这里修建府邸如何?”济千桑浅浅一笑牵着诸葛月琏又向前走了几步。
“修建府邸?”诸葛月琏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凝眸看着济千桑,“桑姑娘,你……”
“本巷答应过你,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就一定会!”济千桑拍了拍诸葛月琏的肩头,一派正态。
“桑姑娘,谢谢你!”诸葛月琏一脸的感激,又十分难为情的道:“只是……如今诸葛家就剩下我一人,即便是守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又有什么用呢?”
“傻瓜!你还有我们啊,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本巷相信你可以重振诸葛家的!”济千桑将手按在诸葛月琏的手背上安慰道。
诸葛月琏双眼微湿,别开目光,“桑姑娘的恩情,月琏真不知何以为报?”
“怎么又这样说,本巷要的可不是你的报答!”济千桑浅笑道,月琏是个苦命的姑娘,她是真心为她的遭遇感到不平,同时也想尽力帮她。
突然,两个黑影如风一般出现在二人面前,无字暗影就是如同影子一样的存在,随叫随到。
“无痕”
“无影”
“见过冥桑巷主!”
两人恭敬的行礼。
济千桑玩味的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抹妖艳的浅笑,“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本巷可受不起无字暗影如此大礼!”
“回冥桑巷主,公子吩咐,这几日让我二人带领一百名无字暗影任由您差遣!”无影拱手答道。
诸葛月琏闻言不由震惊不已,无字暗影什么时候听过其他人的命令,就连邪阳公子也不曾有过,而现在,公子竟然如此放心的将他们暂交到桑姑娘的手上,那是怎样的信任啊!
济千桑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赖皮蛇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嘛!”
“无痕,你的伤怎么样了?”诸葛月琏淡淡的问道。
无痕微微低眸,似是不敢直视诸葛月琏,轻轻的回道:“多谢月琏姑娘关心,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已经好了。”
济千桑玩味的看着无痕和诸葛月琏,心中想着,难道无痕喜欢月琏?对了,赖皮蛇说无痕受伤是为了救月琏,那么他们一定知道那晚的情形。
“无痕、月琏,本巷有一事要问你们。”济千桑正色道。
“桑姑娘要问什么?”诸葛月琏闻声看向济千桑。
“你们细细回想一下,那晚绮罗庄之事可有什么破绽?”
诸葛月琏和无痕皆诧异的凝视着济千桑,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追问此事。
诸葛月琏双手在衣袖中纠缠着,急切的开口,“桑姑娘,月琏敢用性命做保,此事与公子无关!”
济千桑见此不由暗暗叹息,月琏对他竟然情深至此,如此的为他考虑,可有想过自己能得到什么?
无痕和无影亦齐声抱拳道:“我等也愿用性命做保,此事绝对与公子无关。”
济千桑苦笑一声,轻轻摇头,“赖皮蛇何德何能,竟能够得你们这般为他!”
诸葛月琏、无影、无痕皆不敢再看济千桑,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但他们知道,她与公子是一种人,其心思自然不是常人能猜透的。
“不必紧张,本巷知道不是他,以本巷对赖皮蛇的了解,何须你们这样帮他解释。”济千桑勾唇浅笑道,几人这才安下心来。
“桑姑娘,那日我在房中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便透过门缝向外看去,结果发现有众多黑衣人冲了进来,他们出手皆凶残无比,刀刀索命,我躲在房中,未敢出门,后来无痕就到了。”诸葛月琏陈述着。
“冥桑巷主,在下赶到时,正好看见一群蒙面黑衣人闯入绮罗庄,他们的行事作风不像是血影堂的人,无痕愚笨,没有看出其他破绽。”无痕道。
“此事暂且不提了。”济千桑并没有再问,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月琏追随赖皮蛇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时候让他放点血了。回去向你们公子要钱,就在这里,按照月琏的意思建一座府邸。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