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早
提刀来见2020-12-15 23:343,085

  隔日,顾池睡梦中,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

  他刚要叫侍女过来问问发现了什么事,门就被一个妃子撞开了:“姐姐!大事不妙了!!!”

  顾池揉着惺忪的睡眼:“又出什么事了?”

  “贵妃……那个贵妃!”

  “啊——?”

  妃子深吸了一口气:“那个魏家二小姐真成贵妃了!!!”

  “什么?”顾池睡衣瞬间消散了。

  “真的!”妃子满脸焦急:“太监一大清早就过来宣旨,皇上给她封了丽贵妃!现在她都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你冷静一点。”顾池面色有几分无奈。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这要妹妹还这么冷静?!你是没见着那丽贵妃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也不算小人得志吧……”

  “姐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好好,别生气,待我穿上衣服出去看看。”

  那妃子这才收敛了些,声音有些委屈:“那姐姐你快点,妹妹们都在等着你做主呢……”

  “你先出去吧。”

  妃子走几步一回头:“姐姐可快点啊,我在门外等你。”

  门被带上了,顾池吐出一口气。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妃子唯顾池马首是瞻,什么事都要来找他商量。

  这可不是什么好趋势……

  “姐姐,姐姐你好了没有?”

  “唉……”顾池叹了口气,急忙披上衣服,简单擦了把脸走出去。

  “走吧。”

  妃子拉着他,一路冲向了丽贵妃宫中。

  路上不少人看见了顾池,有妃子笑眯眯地跟顾池问了个好,皮笑肉不笑:“呦——我还道这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翠果姐姐呀——”

  顾池停下脚步,毫不客气:“你谁啊?”

  那妃子被噎了一下:“什么?呵,你就张狂吧,俗话说得好——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不知道你这个旧人,还能在皇上眼里呆几天呢~”

  “那也比你强。”顾池不想跟女人斗嘴,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却字字诛心,把那人气了个好歹。

  “你!”

  顾池头也不回就走了。

  顾池倒也没有进去跟那个丽贵妃虚情假意地唠几句的意思,实际上他就想来看看这封妃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还没走到那边的院子前,顾池就远远看见那边的门口聚集了涌动的人流。

  顾池放慢了脚步:“那边在干什么?”

  同他一起的妃子道:“呵,忙着结党营私罢了。”

  “呃……说清楚点……”

  妃子又委屈上了:“姐姐!”

  顾池无奈地看着她。

  “那是忙着给丽贵妃送礼的呢,今天皇上封赏她这件事,早就在后宫里传遍了,那些目光短浅的小人,以为这就得了陛下恩宠,都忙着讨好那位‘丽贵妃’呢!”

  顾池奇道:“当初怎么没见他们给我送过?”

  妃子别扭地甩了甩袖子:“姐姐你还不明白吗?咱们是贫贱出身,再怎么得皇上的心意,那也只是恩宠罢了!后宫之主的位置,像咱们这种,一辈子都不要肖想!”

  顾池有些诧异:“那该不会……”

  妃子冷笑了一声,瞪着远处的那些人:“她是尚书的女儿,坐上那个位置当然绰绰有余。”

  后宫可真黑暗啊……顾池心道。

  “姐姐,我们过去骂她一顿?”

  “还是别了吧,咱们和她又没什么深仇大怨,不过是后宫里多了个人罢了。”

  “姐姐……”

  “行了,看也看了,我们回去吧。”

  那妃子表情有些失落:“姐姐,陛下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行了,别研究了,等陛下下次来的时候,我问问陛下。”

  “姐姐,陛下都三四天没来了吧……”

  “可能他有事在忙吧。”

  “姐姐和陛下的关系,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顾池不知不觉就露出了笑容:“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

  “可我倒觉得,姐姐刚认识陛下的时候,就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样子呢。”

  “是吗?”

  “嗯,感觉姐姐和陛下每次在一次,都很融洽,陛下只有看见姐姐的时候,脸上才能露出笑来。”

  顾池笑了笑,他并不怎么会像女人一样同朋友探讨些知己话,只能以沉默代替。

  那妃子当他在回顾和李烨的过往,给他打气道:“管她丽不丽贵妃呢!姐姐要和皇上好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顾池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好。”

  御书房里,上了年纪的老太监缓缓推开了门:“陛下……圣旨已经颁过去了。”

  李烨正坐在书桌前,桌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他倚在椅背上,面沉如水。

  他闻言也并不回应,只是眼皮垂了垂。

  “陛下,今夜……要翻牌子吗?”老太监慢吞吞地走过来,把盛着绿头牌的木盘端了上来。

  “朕最近不想看见这个东西。”

  老太监俯了俯首,让仆人把绿头牌收了下去,不再打扰李烨,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李烨独自坐在屋中,良久,他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日头还未完全落下去,金黄的晚霞将天边镀上一层金色,映出的宫殿剪影是漆黑的,就同李烨的眸子一样的黑。

  这片皇城,是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终将与这里同化。

  留在这里,他永远也得不到他喜欢的人。

  可他无路可逃。

  偌大的皇城被夜色笼罩,又被阳光重新照亮。

  椅子上,李烨仍静静地坐在那里,坐了一整夜。

  ……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顾池翘着二郎腿,正在桌边上嗑瓜子,闻言,他无动于衷把腿换了换上下,十分的习以为常:“又怎么了?”

  几个妃子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嗑瓜子啊?!”

  顾池一脸的莫名其妙:“我磕个瓜子怎么了?”他从盒子里翻出两包,热情地招呼她们过来:“新进的这批瓜子真不错,又脆又香,果仁还大,来来来,有什么事不要着急,先坐下嗑个瓜子,焦糖的和五香的,你们想先开哪个?”

  “姐姐!”一妃子一把夺下了他手里的抓的瓜子:“都什么时候了?!”

  顾池没想到这帮妹子如此泼辣,嘴唇上的瓜子皮掉到了地上,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了?”

  “皇上来后宫了!!!”

  顾池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殿里,没瞧见李烨的人影:“在哪呢?”

  两个妃子对视了一眼,都咬着嘴唇,一脸的委屈模样。

  “是……路上碰见的?”顾池便说着,便往外走,想要迎接一下李烨的到来。

  走到门口往外望了望,依旧没看见李烨的身影。

  顾池整了整衣服,心道怎么还不来。

  身后传来一声:“姐姐,别等了。”

  顾池回过头来,看着那妃子难过地仿佛要哭出来。

  “皇上已经……去丽贵妃那里了……”

  顾池愣住了。

  “什……什么?”

  那两个妃子的脸上就差写着“节哀”二字了,顾池不敢置信道:“他去丽贵妃那儿了?真的?你们瞧见了?”

  “真的,是我俩亲眼看见的……”

  顾池眨了眨眼,依旧有些不敢置信,他自顾自地喃喃道:“他去丽贵妃那里干什么……”

  “还能是干什么……”两个妃子垂头丧气地坐下来,像是两个刚打完败仗的将军:“完了……都完了……”

  顾池却道:“不可能。”

  “姐姐,我俩亲眼目睹的!”

  顾池眉毛蹙了起来:“我是说,李烨不可能一声不响地看上别人。”

  “嘶——”二人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叫陛下呢……”

  顾池猛地回过神来:“瞧我,气糊涂了,你们仔细说说,今个怎么瞧见陛下的?”

  两个妃子一个宽慰顾池,一个讲今天看见的事。

  “姐姐,你可不要太动气,就算没有陛下,咱的日子也还得过下去,当心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划算了……”

  “唉……还能是怎么瞧见的,今儿个我俩在外面遛弯呢,远远就瞧着陛下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太监,我俩以为陛下终于忙完了事情,来看姐姐了,正想着上去打招呼,陛下居然方向一转,走去了丽贵妃那边的宫苑!”

  顾池坐下来,蹙着眉头:“他进去了吗?”

  “进去了!我俩特意跟在后面,亲眼看着他进了丽贵妃的门!那女人还亲自出来接的皇上!我俩确认陛下走进去了,急急忙忙就来找姐姐了!”

  顾池的心凉了大半,自暴自弃道:“找我能有什么用……”

  其实他已经隐隐有预感了,李烨前几日就有些不太对劲,可顾池问他,他却有什么都不说,这些天也是,李烨忽然就不来了,连让人给他传个信都没有。

  什么誓什么约都像是喂了狗。

  “姐姐,咱们得想办法把陛下夺回来啊!”

  顾池却神色恹恹的,他看了看窗外,正午的阳光高悬在天空中,有些刺眼,他道:“天色还早。”

  俩妃子都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什么天色还早?”

  顾池撇回头来,盯着桌子上散落的瓜子,喃喃道:“他要是天黑之前从丽贵妃那里回去,我就原谅他。”

  “姐姐,都这时候了你还耍小孩子脾气啊!”

  顾池摇了摇头:“这是原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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